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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宝姐姐不干了 金推完结+番外 (归途何在)


  薛太太悄悄指了指城西方向:“这几日京中又莫名其妙有些‘木石前盟’的流言,林姑父正恨不得活活打死宝玉。”宝钗就道:“管那宝玉如何呢,文不成武不就,连个养活家小的营生也无。且又带累父母祸及亲属的,能躲多远躲多远才是。”薛太太深以为然:“幸亏当初听了你和你哥哥的没一条道走到黑,不然如今坐蜡倒霉的还不知道是谁。”
  听她如此说,女眷们笑了笑便岔过话题又去说旁的,你说看着了谁家太太头上的新簪子,我说遇见哪位夫人身上的新料子,林林总总嘴巴不停,那往返的下人茶都换了四五道才止住,薛太太笑道:“叫厨下摆饭吧,再把大爷二爷并姑爷都好生请过来。”
  等上了桌,宝钗眼尖只见岫烟面前放的都是些酸味重的温平吃食,当下也不说破,单等用过饭后寻了岫烟道:“二嫂子这是有好消息了?”岫烟含羞点头笑了:“就你眼睛明白?还不到三个月,家里有心再压一压。”宝钗听完就从衣服上取了个暖玉雕的平安扣与她:“事先不知道,故此没预备给小外甥的压岁钱,莫怪莫怪,且先拿这个抵了债罢。”这玉正是贾老太太赠的那些籽料挑出来扒了皮磨的,光洁油润,敦厚可爱,中间又打了孔拴上红绳儿,给孩子做个好彩头的坠子正合适。
  岫烟也不与她推让,痛快接了东西道:“知晓姑奶奶是个财主,索性心安理得偏了你的好东西。等二爷夏天带商队回来一准儿挑些好的还回去。”薛家从上到下都是宽厚的人,岫烟过门儿一年连着性子也更大气起来。不是说以往在贾家就不大气了,而是彼时连饭都可能吃不上,又哪里有底气论及大气不大气呢。
  宝钗在娘家歇过晌便叫沈玉催着接了出去,两人腻在马车里晃晃悠悠申时末才回到沈家家门口。将娘家给的回礼交给白鹭处置,宝钗一头扎回内室换了寝衣就又迷迷糊糊只想睡。沈玉进来见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忙叫来温水亲自上手帮她擦脸擦手卸了簪环,这才小心扶着人躺下好生休息。
  见着宝钗抱了被子瞬间熟睡过去,沈玉眼中拂过一丝担忧,心下暗想出了十五便该请许老大夫再上门给家里人都诊诊平安脉了,这看上去竟不想普通累着了的模样,可又说不出是个甚么症候,惟愿她平平安安便好。想了一会子,他便也换过衣裳坐在宝钗身旁默默陪伴,只怕她睡熟了有甚不适身边无人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我开始准备新文啦,攒存稿啊攒存稿~


第104章
  第二日又是快到晌午宝钗才睡醒, 这一日初三,本为各家走访亲戚。然沈家旁支年前便来拜访过, 姻亲昨日也已探望, 除了沈玉出去老爷子那里陪着招待祖父的老友们, 其他人又窝在家中好生歇了一回。宝钗打着哈欠起来直接用了午膳,下晌便无事可做,正月里不能动针线,因此只得取出笔墨安静抄经打发时间。
  经文都是平日里默得烂熟的, 是以宝钗写得又快又好, 没一会子折成蝴蝶翅子的玉版纸就密密麻麻抄了几板出去。申时莺儿进来看过一回扔了几块橘子皮进熏笼里熏屋子,立时满屋子都是甘甜清香的橘子味儿。过会儿等沈玉忙完从正院儿回来,白鹭正取了缎子帮着将抄好的两本经书裱糊起来, 留待日后哪家做法事或是长者过生时充作礼物。
  沈玉走进屋子先往宝钗脸上看了看, 倒没觉得气色哪里有不好的, 这才坐下接了丫鬟上的茶水边喝边道:“舒坦点没?我见你这几日都乏得很,等出了十五请许老大夫上门给祖父诊脉的时候顺便看看成不,只求个心下平安。”宝钗将毛笔挂好, 混不当回事点了头道:“都行, 我挺好的, 诊不诊的都无妨。在家里时也就幼年咳喘过几次, 等大了再没犯过, 这几年更是连个头疼脑热甚的都没,想来也不是甚么大毛病。”沈玉见她说得坚定,少不得缓了眉眼道:“真觉着好了就好。十五夜里解禁, 带你出去逛逛看灯山。”
  薛家进京总也有四、五年,其中光国孝就遇上了两回,又有先前在亲戚家借住的那两年,竟从未去逛过十五的灯市。只听外面人说过朱雀并铜驼两处灯山真如山海一般,再没亲眼见过。宝钗一听就来了精神,往前倾了倾道:“上元指定大好了,还没见过灯山呢。前几年都是家里请了人扎一些应景儿,早听说外头的灯市极有趣,必是要去的。”沈玉含笑应下:“成,十五去看灯,十六请许大夫来诊脉。”两人商议已定,方才早早吹了蜡歇下。
  初四沈玉陪沈老爷子出门拜访了几个好友,初五家家迎财神,初七人日,初八破八,初九初十翻过去年就差不多过完了。转眼间到了十五这一日,宝钗果然一早极精神起身换过衣服,又喊了老管家并几个媳妇子进来安排年节之后这一年家中诸事。众人见她兴致高也乐得服侍,午膳前便将出行、厨下、针线、采买几件大事定了调子。
  匆匆用过午膳,沈玉去与沈老爷子知会一声,又许诺给他带新鲜吃食,两口子这才双双换过普通衣裳带了散碎银子预备出门儿。灯山得要晚上才能看得好,沈玉就带了宝钗先走去城隍庙看看社戏。因是神佛面前,高台戏讲的便多为忠孝节义,礼义廉耻劝人向善的折子。恰好沈玉护着宝钗挤进去的时候戏台子上摞了两个红箱子充作一顶花轿,上头坐了个青衣咿咿呀呀正唱着“金玉奴棒打薄情郎”。这青衣身段窈窕眉目含情,扮相一等一的妙,且又声如娇莺似有弱不胜衣之态,便是怒骂那莫稽“薄幸贼”时亦有惊心动魄之姿。待得一群穿着丫鬟婆子戏服的小子们上来将那薄情郎莫稽团团围了责打一遍,台下便叫好声儿不绝于耳,还有些好事的非要捏个铜板子往戏台子上扔。
  这城隍庙里的戏台可不比普通的,离地约有两三丈,正对着城隍爷的金身,这番唱念做打便也不只是与百姓家观赏,乃是为了孝敬城隍爷爷顺带教化万民罢了。这般高的台子,又岂是普通人能将铜钱儿扔上去的?不少人试过几试就停手,沈玉正打算也摸个铜板出来扔一扔,人群中叫宝钗反手拉了袖子就往人少处站。
  他自然乖乖随着媳妇力道走,一看四处都是人,就先往城隍大殿出上过香,出来寻了个卖羊汤的摊子坐下:“这会子人都往城隍庙里涌,等下怕是鞋都能踩掉。先坐下吃点子东西,等人散散再走。”远处戏台子上许员外夫妇两个出来与认养的女儿撑腰责备了莫稽,又与夫妇两个说合,两人方才冰释前嫌和好如初,结尾自然举案齐眉妇随的落幕换下一出。
  宝钗坐在那里抱着羊汤暖手,见如此只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呵”字来道:“这莫稽,看着好端端一个读书人,当日娶人金玉奴时倒不嫌弃人团头儿的出身,非得待功成名就之后回头嫌弃老丈人名声不好听。那先前四时的果子、圣人的笔墨竟不知都喂到哪里去了。若只嫌弃便也罢了,竟还敢动了杀心暗下杀手推人入水昧了钱财。最可恨者,后头还非得硬按着叫两人和好如初方才罢休,全然视法度于无物。要我说,天下若是杀妻之案都这般含含混混活个稀泥便算了,少不得百年后这世上尽是男子。看都到哪里去寻媳妇,呵呵。”
  沈玉哪见过她言辞如此锋利过,也不生气就笑着问:“这又如何说?”宝钗冷笑道:“既然女子命如草芥,那些愚夫愚妇必然只一门心思想要儿子不乐意养活女孩儿,我听闻如今乡里已有习惯叫生下女儿就直接溺死掐死或不是活活埋在后院压死的。自古天地从容阴阳和谐,有一个男孩儿就必得有一个女孩儿,这下女子越来越少,打光棍的可不就越来越多,那等拍花子的并私携人口买卖的自然屡禁不止。越把女孩儿做物件儿买卖,其为人而言便越贱,百姓更不乐意生养她们,慢慢可不就尽是男子,家家都衬了愿了,有何不美。”沈玉知她说得是气话反话,也不强辩,只问道:“那奶奶觉着这莫稽该当何罪?”
  宝钗就道:“妻难道就不是人?杀妻难道不是杀人?且杀妻比杀旁人更为恶劣,堪称丧心病狂之最。你道那婆子虽然脸儿黄黄,头发毛糙,可莫忘了正是这黄脸婆娘侍奉了公婆,抚养了子嗣,那些农妇还得种菜养鸡,哪怕歇着也尽量攒些针黹卖些银钱换个油盐酱醋的补贴家用。这么一个人,勤勤恳恳三、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又无甚出格之举就叫他这么轻描淡写说杀就杀了,这样人比之旁的更加狼心狗肺。就算不看律法,咱们也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没杀死倒是不必偿命了,可仍旧活罪难逃。少说得关他个十年八年的叫人都晓得厉害,那金玉奴就算没他也未必就比做姑娘时过得不好了。”
  沈玉握拳堵在嘴前面就笑,又怕叫宝钗见了更恼,忙点点头应道:“是是是,奶奶断得好,就该管他几年收拾一顿才晓得日子好歹。莫气了,用些羊汤预备动身,等下子天色尽暗下来灯山就着起来。”宝钗依言低头慢慢儿喝完手里的汤,沈玉会了账两人起身又顺着人流往外头走。城隍庙旁边儿便是贡院,今日不是祭祀至圣先师的正日子,不知是谁上了些零星香火并果子点心与圣人挽一回面子。更多人不是叫路边飘着香味儿的摊子绊住脚,就是盯着扎满灯笼的铺子转不开眼,还剩下往前走的一股子人,那也是直冲铜驼朱雀两条大街交汇处的灯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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