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皱巴着脸并不是很情愿地将面包咽下，因为这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只有她和塔纳图斯，风餐露宿的两天才是见习死神试炼的正确打开方式。
【看见泰瑞莎啃面包睡巷子……我居然还有点心疼！】
【我也是……】
【……其实我也……】
【小揪揪也散了……小可怜的。】
【不应该啊，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按理来说我们应该有种出气的感觉啊，心疼……好，我也心疼。】
【这太诡异了，我们应该欣慰泰瑞莎的试炼走上正轨才对啊！】
他们看西格莉德，看艾薇拉都是或赞叹或点评的眼光，而泰瑞莎不一样，或许是因为留级生的身份先入为主，他们潜意识就将泰瑞莎和其他见习划分开来，又看见了泰瑞莎那‘不思进取’的表现，所以……要求的标准逐渐发生了变化。
对于这种局面，碧翠丝是又好笑又生气的，‘不思进取’这种印象到底是怎么留下的啊！明明该收的灵魂一个也没落下，【呆宝也有在好好完成任务！】碧翠丝只能为泰瑞莎的形象挽回做出一点点的努力。
泰瑞莎计划的好好的，这一次收割完灵魂就回去等哥哥，泰瑞莎是乖宝，但是她万万也没有想到，一旦上路了，回不回去就由不得她决定了，不说羊皮纸上一串又一串的新名单，就是回去的路，她也只有和塔纳图斯大眼瞪狗眼的份。
啊，怎么办？泰瑞莎挠挠后脑勺。
“汪呜~”塔纳图斯委屈巴巴地摇摇尾巴。
“塔塔，笨！”泰瑞莎蹲下身敲了敲小黑狗的脑袋，软糯糯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恨铁不成钢来。
【她到底……有什么资格说地狱犬笨？】
【大概是对自己有一点认知上的误差。】
碧翠丝看见了，居然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她自认不是盲目的妹控，“……”虽然不想承认，但似乎的确是的。
泰瑞莎翻开羊皮纸，“塔塔，走。”现在回不去，就只能去收割灵魂了，塔塔能闻到路。
“真是辛苦呢，”泰瑞莎揉了揉眼睛，最近这一段时间，羊皮纸上出现的名字一次比一次多，走路都要人抱的泰瑞莎觉得自己真是好辛苦啊。
幸好他们不需要她帮忙实现愿望，只念叨一句“九头蛇万岁。”
泰瑞莎觉得这个九头蛇真是个好人，帮她省了不少工夫，泰瑞莎虽然是一个会帮魂灵实现愿望的死神，但她也是有小脾气的见习，这些魂灵都不回答她，泰瑞莎心念念回去等哥哥，所以下手毫不留情，真真是有了一种割小麦的气势。
“汪，嗝！”塔纳图斯猝不及防打了个饱嗝。
泰瑞莎听见了这一声饱嗝转眼看去，她空旷的眼中蓦然升起一抹惊异，似乎是才仔细看塔纳图斯，她才发现，“塔塔，长大了！”泰瑞莎伸出手比了比，真的长长了！
但其实不止小黑狗，随着收割灵魂数量的增加，泰瑞莎也长高了一些，小见习的成长不只是外表上，在速度，体质上也会有所提升，泰瑞莎也是，只是脸上的嘟嘟肉依旧没有消减下去的意思。
这一次的战斗出乎意料的激烈，史蒂夫却沉默地回到了基地。
他们收获很大，抓到了九头蛇的佐拉博士，可是……他们失去了战友，这是第一次，对于整个小队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虽然他们都知道牺牲是一直存在的可能性，他们无法避免，可是这几次接连的成功都让他们自信地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成功下去。
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只是失去了一个战友，可对于史蒂夫来说不是，他捂眼的手逐渐攥成了一个拳头，他没有抓住巴基，他失去了他，他最好的朋友，一直陪在他身边，保护他的朋友。
史蒂夫从来没有这样切身地体会到，在他以为他没什么可以失去的时候，他还可以失去的更多。
爸爸，妈妈，妹妹，还有巴基……
史蒂夫双眼泛红，眼前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他的眼睛浸泡在眼泪里，心也是。
=====================
豆丁一脚陷进了白茫茫的雪地里，这是一个很深的峡谷，凛冽刺人的风刮红了她的脸，卷翘的睫毛上都覆上一层薄薄的霜意，她沉默地低下头看着将自己下半身能湮没的积雪，这里的雪又深又松软，她一不小心就会落下去，泰瑞莎抿唇，黑黝黝的眼珠子更黑了，那黑瞪着白，倔强得不可思议。
冷不丁的，泰瑞莎抓起一小把雪放进嘴巴里，然后又皱着眉头吐出，雪为什么一点都不甜呢？……明明很像奶油的。
想呼噜噜地喝汤，她喜欢土豆和咖喱。
豆丁垂头丧气的，手里的小镰刀在半空中挥舞着，咻咻的声音破开寒风，宛如利刃，嗯，在出气。
泰瑞莎迈起另一只脚，然后小心翼翼地踩下去。
唔，要浅一点了。
她嘎吱嘎吱走了起来，只是没走两步就滑了一跤，泰瑞莎爬起来，还没站稳就又摔了一跤，拍掉身上的雪粒子，泰瑞莎戴着小手套的手攥着小镰刀，将面前的灵魂收割掉。
“汪汪汪！”塔纳图斯似乎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迈着腿朝远处跑去。
泰瑞莎慢吞吞地跟在小黑狗的后面。
然后，又摔了一跤。
若无其事地爬起来，泰瑞莎跺了跺脚，但这样做只会让她陷得更深，泰瑞莎耷拉着眼皮，有那么一点点的生气了，“汪！”豆丁奶凶奶凶地叫了一声。
“汪汪！”塔纳图斯的叫声打断了泰瑞莎与积雪的斗气，她转过头，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嗯？”慢吞吞的步子艰难地快了起来，泰瑞莎看见了不远处被雪半掩在下面的躯体，“……人？”不是魂灵，而是人类。
她脚下不察，一个踉跄扑到了那人的面前。
泰瑞莎这下看清楚了，是巴基。
“……叔？”她拍掉巴基脸上的雪，露出了一张惨白发紫的面孔来，像是死了似的，有些可怖，可泰瑞莎见过太多死人了，她并不害怕，反而还用力拍了拍他的脸，“叔叔~”豆丁的小奶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叫得含糊不清，像是在撒娇。
泰瑞莎转了转脑袋，似乎是在找什么人，哥哥呢？哥哥说，他会带巴基叔叔回来，泰瑞莎乖乖等他。
巴基叔叔在这儿，也就是说，哥哥还没有回去！
那自己要留在这里等哥哥来找吗？
泰瑞莎咬着拇指尖努力地思考，那哥哥来了，就知道自己没有乖啊……唔，那回去？
可是塔塔笨，不认路，呆宝也不认路，泰瑞莎低下头，映入眼帘的是巴基那张惨白的脸。
泰瑞莎：……
盯……
叔叔认路！泰瑞莎一拍脑袋！叔叔送她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泰瑞莎：叔叔认路，不担心了！呆宝，有加油，有听话，有乖。（竖起大拇指！）
第11章 呆宝今天笨不笨
卡特找到史蒂夫的时候，他正坐在黑暗的角落里，安安静静一个人，安安静静一个人喝着酒，那个温柔坚强的男人耷拉着脑袋，脖颈的弧度悒悒而颓丧。
卡特走近史蒂夫，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她停下脚步，因为史蒂夫抬眸瞥了她一眼，又垂下眼帘去，“博士说，血清不仅会影响我的肌肉，还会影响我的细胞，这也就是说……我不会喝醉。”
可是他多么想要喝醉，这样的话，他还可以逃避，哪怕只有一会儿。
“我愿意保护别人，可是……”史蒂夫淡淡的口吻却格外心酸，他抬手捂住眼睛，那双蓝眼睛控制不住流露出痛楚和悲伤，“……我希望我爱的人平安，”他冲在前线，保卫这个国家，保护这个国家的许多个小家庭，可是……他自己没有家了。
泰瑞莎失踪，巴基牺牲……每一个对于史蒂夫来说都是重要的人，史蒂夫这几天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巴基，他在往下坠去，他在叫他，叫史蒂夫，史蒂夫伸出手去，可是却没拉住巴基，他没能抓住他，他最好，最好的朋友。
巴基是并肩而行的朋友，泰瑞莎就是需要保护的小妹妹。
史蒂夫从不会后悔收养了泰瑞莎，泰瑞莎，是他对未来的期许，是他的延续，他保护的人中有他的家人，这会让他坚守的信念更加坚定，即便有一天，他牺牲在战场上了，泰瑞莎也会好好活下去，作为他家人的身份，会代替他，在和平的世界好好的生活，这是史蒂夫对泰瑞莎的期望。
卡特耐心地听史蒂夫说话，“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她在心里低叹一声，知道这些话不过是无用的。
“泰瑞莎的事上，我也有责任，”卡特抿唇，“霍华德没有停止找寻泰瑞莎，我们都要往好的方向想，至于巴恩斯……你是最了解他的人，你应该知道的，他的选择就是与你一起。”
“而现在，国家需要你。这个世界，需要你，史蒂夫。”
史蒂夫看向卡特，桌上的手慢慢攥成了拳头。
==================================
小而白的太阳挂在天上，却并没有什么暖意，泰瑞莎拖着巴基，很有些吃力地跟在塔纳图斯身后，白茫茫的雪地上留下一串小又深的脚印，像是哪里飘来的小铃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