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李玥和帮众们驾出了三辆马车,为了接走这些孩子,马车来回跑了五六趟。等孩子们抵达目的地,面对明亮整齐的宿舍,不少小孩都发出了惊叹。他们的兴奋一直持续到夜晚,不少孩子甚至睡不着觉,等第二天换上一身新衣服后,他们才觉得自己回到了现实。
孩子们起初都老老实实在肥皂铺子里做帮工,或者去长龙帮总堂打扫卫生,做一切自己力所能及的工作。眼看着人数有富裕,李玥紧锣密鼓开起了甜点店,不仅卖当下常见的蜜饯和糕点,还卖现代才有的蛋糕和面包,由于这次有可爱的孩子们做活体宣传,生意比肥皂店还要火爆。
令李玥没想到的是,原本相安无事相处和睦的孩子们,居然为了谁能去甜点店工作闹出争端,闹着闹着还出了真火,变成两拨小孩打架。
一边是在慈幼局从小长到大的孩子,一边是年初那件大案留下来的孩子,要不是守着宿舍楼的帮众眼瞧着势头不好,直接去向李玥汇报,李玥又找来铁传甲强制镇压两拨小孩,宿舍楼可能真的要出现一场血案。
瞅着两帮鼻青脸肿还满脸不服气的小孩,以及双方各自为首臭着脸的小少年,李玥气到极点,内心不仅毫无波动,反而还有点想笑。她知道这些小孩子之间都有矛盾,只是没想到引爆点居然那么一言难尽。
去甜点店和肥皂店、帮会总堂干活,前三个月孩子们之间都是互相轮转的,后面会根据店铺里老员工们的评价,再给他们做细化固定安排,并没有什么值得不平的地方。
两拨小孩都跪在地上不吭声,李玥知道他们还有火气,她也没多说话,慢悠悠的和阿飞一起巡视每间宿舍检查卫生,走到楼顶的时候,阿飞看着下面的小孩,不解的朝李玥问到:
“他们大部分不是真心感激你,你为什么还要帮他们?”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他们感激啊。我只是……想要给他们多一点选择而已。”
阿飞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疑惑,李玥扶着额头,问了他一个看起来与目前话题没有关联的问题:
“呐,阿飞,如果最开始没有你的母亲陪在身边,你会在哪里?”
少年略加思索,一口应道:“应是在豺狼的腹中。”
“我不是想问这个……算了,也差不多。嗯,我如果没有碰见李叔叔,现下应该是在青楼里学一些讨好男人的狗屁技巧,然后再过几年……会成为‘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人。”
“但,你他们很好,他们对你并不好。”
“我对他们也没你想象中那么好,我雇佣童工还不给工钱,搁我老家那里,是要被抓去坐大牢的。就算是在这里,他们与我之间也并不相欠。我不过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相对不亏本的做些投资罢了。”
阿飞摇摇头,眸中满是不赞同:“他们还是欠你的。”
“就……投资嘛……总归是会有一点点亏,也就是前期而已,后期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的!算了这个话题暂时不说,你说他们还有劲打架闹事,是不是平时工作太少,他们太闲的缘故?”
少年无言的点头,李玥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忽然想到个好主意,她忙不迭拉着少年走到楼下。
宿舍楼院子里,一众小孩们在铁传甲眼皮底下不敢捣鬼,全都安稳跪着,等他们听见动静,抬眼看到他们名义上的东家,实际上的同龄人脸上挂着和煦如春风的笑容,心里齐齐咯噔一下。
李玥并没有批评小孩们,她只是简单的向小孩们宣布,即日起,每个孩子都有文化课和体育课。小孩们听着这话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等到他们练扎马步、学习字和背诵启蒙书册的时候,没过几天,一个个都从满怀好奇的战斗机蔫成生无可恋的病瘟鸡。
孩子老作死怎么办?一定是作业太少了!
还敢闹事怎么办?再加双倍作业!
自此之后,宿舍楼里再没有半个孩子敢惹是生非。
对于自己平稳化解储备手下们的争端问题,李玥心思颇有点小得意,不过她没胆子在李寻欢面前提,怕探花郎也给她相同的待遇,只能暗搓搓在小伙伴们之间吹嘘一通,她甚至还写了信告诉远在关内的原随云。
摸着信纸的原随云坐在书房里低笑了一会,旋即萌生了建立只属于自己的势力的想法,并在当年之内,付诸于行动。
23、三合一 ...
时光荏苒, 八载时光匆匆而过。
长龙帮耗费多年时间顺利洗白翻身, 从原先人嫌狗厌的西区地痞流氓小组织,一跃成为朔州城势力最大的商会。李玥也从朔州地下势力传说中阴险毒辣的侏儒, 升级成为最受关外女性青睐的钻石王老五。
是的, 你没看错,是钻石王老五。
李玥数年来随着年岁增长,五官渐渐长开,颜值成指数爆炸形式向上增长,正经打扮起来,能让李宅内的一众仆役怀疑人生。她为了活动方便, 又因为自己手残梳不好发髻, 通常都以男装示人,偶尔换上女装,还是铁传甲给她梳的头发。
探花郎对此提过异议, 他认为女性太过刚强, 在这世道上可能不会有什么好的未来。李玥压根不把李寻欢的这番话当回事,两人还为此冷战了一段。
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大李小李执拗起来, 谁都劝不好,李玥一气之下甚至搬到了长龙帮宿舍楼, 同手底下差不多年纪的帮众们一起住了一段时间。
阿飞自然是跟着李玥走的,李玥去住宿舍楼,他二话不说也跟着去。铁传甲和福伯为此左右为难, 他们不好直接偏袒谁,只能想方设法缓和两人的关系。
大家都以为李玥会率先认错搬回李宅,可没过小半月,反倒是探花郎先低了头。
原来李寻欢“无意”路过宿舍楼时,意外的发现小姑娘并没有仗着自己帮主的身份役使他人帮自己干活,而是和同龄的少年少女一样,自己洗衣叠床打扫卫生。
腊月里天寒地冻,洗衣时哪怕盆中掺了热水,小姑娘的一双玉笋般纤柔白皙的手依旧冻得又红又肿,跟雪地里刨出来的萝卜似的。李寻欢霎时间心中一软,二话不说牵着小姑娘回了家。
其实哪怕李寻欢不去宿舍楼,也会先对小姑娘低头。毕竟探花郎对于身边亲近之人,一般都秉持着无底线原谅原则。自此之后,除非涉及到生死大事,李寻欢再没对小姑娘说过半个不字。
有了李寻欢纵容在先,铁传甲和福伯包容在侧,阿飞无条件支持在后,李玥越来越放飞自我。以至于在她及笄那天,她怂恿着朱停给自己做了全套伪装装备,包括假喉结、肩垫、假胸肌和假【消音】。
李玥收到成品的那天,李寻欢也在家,他亲眼看着少女显摆似的穿上整套装备,搂着长龙帮内知晓少年真实身份,依旧双颊绯红的莺莺燕燕,表情从最开始的目瞪口呆,变成了生无可恋。
探花郎:我怕是收养了个假女儿。
再往后小姑娘几次换上女装出门,都是为了用这张脸来收拾不长眼的人,时间一长,李寻欢只要一看到李玥穿女装,都有点头皮发麻,下意识觉得朔州附近有人要倒霉。之后再过几天,探花郎总能从酒馆里听到新的城市异闻,异闻中总会有个美到惊人的女性角色,不是艳鬼便是狐妖,反正统统不是人,而遇到这样角色的主角,通常都下场凄惨。
这个时候,探花郎总会默默端起酒杯,心情复杂的饮上一口。
时光改变了大部分人的外貌,却抹不掉他们心中的思念。
在关外住的久了,兼之李玥常给他找来各种各样的小麻烦,李寻欢虽没有日日借酒浇愁,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惦念着故乡,以及那想起时还会苦涩难言的身影。
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里,大李小李照常一起吃完了早饭,正当李玥准备出门巡视长龙商铺时,李寻欢用一种谈论今日天气般平淡的语气道:
“传甲,你准备一下,我们月末去中原。”
此时距离月末也不过三日的时间,听到李寻欢的话后,李玥跨出去的前脚飞快收了回来,她转身和铁传甲对视一眼,无比轻快地问道:
“李叔叔,那我呢?我也想去中原看看。”
“小玥,你……你留在朔州更好,我们去了中原……很快便会回来。”
李玥无比清楚李寻欢说的是假话,不过她完全没有要戳破的意思,而是笑眯眯的应了句“好”,这下不安的人轮到了探花郎。
口头答应是一回事,动手去履行又是另一回事,在江湖飘荡多年的李寻欢很明白这些弯弯绕绕,在他反复询问,并得到李玥不会偷偷跟着他们去中原的保证后,他才勉强放下心来。
铁传甲看着大李小李对话完毕,缓缓叹了口气去收拾行礼。李玥毫无异状的走出李宅大门,等她进了长龙帮总堂,处理完帮中的琐碎事宜,闲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阿飞。
长龙帮内部大部分人都施行早晚轮班制,唯有掌柜以上的管理阶层同官府官员一样,施行五日一休沐。
阿飞差不多算是李玥的贴身保镖,也是五日一休沐,平日住在宿舍楼的双人间里。因为他曾有过一人轻松打趴二十来个不服管教同龄人的光辉历史,平时又向来不怎么和其他人打交道,因此宿舍楼里没人敢和他同住,几年下来都是他独身一人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