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侯府夫人的荣华路 完结+番外 (行路渺渺)
被自己亲哥哥拒绝了,使得王夫人面色有些难堪,她擦着眼泪的手一顿,“想必二哥也有他的难处。”
贾母坐在榻上,微胖的身躯显得格外老态龙钟,满头银丝盘起,发上古朴的银钗微微晃动着,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她眼皮一撩,“即便如此,宝玉也是他的亲外甥,他忍心看到宝玉受苦吗。就算他不看在宝玉的面子上,也该想想两家的交情。”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笑了一声,“人人都知道两家的关系非同一般,他想与我们撇清关系,谈何容易?”
“可是罗御史油盐不进、性子古板,二哥退避也不奇怪。”王夫人之所以在贾府的地位高过大房,完全是因为有个能干的兄长,若是王子腾不肯帮她,以后她和一双儿女的路就不好走了。在贾母眼里,她也就没有了价值。
贾母冷哼一声,“既然王家不愿帮忙,就只能另请高明了。”
王夫人咬牙,“是林姑爷?”
“他与罗御史是旧交,如今也只有他能劝上罗御史几句了。”
王夫人最是厌恶黛玉,如今却要劳烦人家父亲。这种感觉就像一巴掌打在脸上,隐隐作痛。
但她却又说不出阻止的话。只能强笑道:“林姑娘也许久没写过家书给林姑爷了,刚好让人稍去。”
当然,这信她一定会仔细检查一番,万一林黛玉说写不该说的就不好了。
两人又不冷不热的闲谈了几句,王夫人心中烦闷,想要告辞。才一会,周瑞家的就来回话,说凤姐过府向众人辞行。
贾母和王夫人虽然埋怨王子腾不肯帮忙,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给凤姐甩脸子,只能接见了凤姐,问明了凤姐离京的缘由,又假意关心了她几句,就放她去见黛玉了。
不久前,黛玉已经搬出了碧纱橱,现在独居一院,看见凤姐来了,面上洋溢着喜意。
黛玉请凤姐落座,还未说话,史湘云就先埋怨道:“爱哥哥被打成重伤好几日,怎么凤姐姐现在才来,你以前可是和宝玉最亲的,现在却让别人抢了风头。”
这个‘别人’说的就是傅秋芳了。
黛玉知道凤姐被退婚,如今不爱来荣国府实属正常,所以谈话间也避开贾琏傅秋芳等人,可终究低估了史湘云的口无遮拦。
她看向凤姐,目光满是关切,凤姐却不在意的笑道:“我近来身子不适,所以不能登门造访,若不是今日与你们辞行,婶子说什么也不肯放我出府的。”
史湘云观察了凤姐一会,突然噗嗤一声笑了,“我也听说了,这次凤姐姐病了近一个月。以前姐姐没日没夜的帮姜夫人料理家事,身子骨仍旧很好,怎么这次病了这么久还未痊愈?你可要好好调养,切勿劳心伤神,不然成林姐姐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凤姐:“......”
黛玉表情一凝,余光瞥她一眼,也不接话。
见两人都沉默,史湘云左右看看,“凤姐姐,林姐姐,你们生气了?”她表情很是无辜,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这时候黛玉放下杯盏,唇角微翘,“我哪里敢生你的生气呢,否则又要被人说成小家子气了。”
“你——”史湘云微恼,“你对我不满直说就是,何必拐弯抹角,鸡蛋里挑骨头!”
黛玉似乎很惊奇,“我哪里说你错了,你何必说出这种话?”
史湘云冷笑,“别人不过说了一两句话,你就生气,不是小性是什么?你是千金小姐,我自是高攀不是。”她猛然站起身,“既如此,我就禀明了老太君收拾东西回家,免得碍你的眼!”
于是,就一脸怒气的跑了出去。
凤姐笑道:“她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和她置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黛玉淡淡一笑,“她这样不是一次两次了,我难道要一直忍让下去?”她轻哼一声,“我又不欠她的。”
两人的冲突争执,前世凤姐见过数次了,但每次都是黛玉主动搭理史湘云,由此可见,黛玉不是小气的人。
凤姐没再劝黛玉,她也不喜欢史湘云的性子,只是告诉黛玉明日就要启程了。
黛玉心中了然,拿出了早已写好的信交给了凤姐。
“劳姐姐代我探望父亲的病情。”
凤姐自然答应,又与她说了一会话,便回去了。
她这次离京,除了‘养病’,也是为了寻找名医,听闻有一江湖游医医术高超,她打听到那位神医正在江南一带,她刚好借此机会找到他为林如海诊病。只要林如海活着,贾家敛财的计划就会落空,黛玉的命运也会就此改变。
只是,没想到会遇上了意外之人......
第18章
贾母和贾政、王夫人商议后,立刻写了信让人马不停蹄的送去扬州,请林如海帮忙说项,期望能和罗御史化干戈为玉帛。
他们不知道的是,早在几日前,林如海就收到了罗御史的信,在信中罗御史将自己和荣国府的恩怨仔细说与了他,让他不要多心。罗御史只是想让荣国府提心吊胆几日,不会将贾家怎么样的,让他只管回信。
林如海明了,便给荣国府写了回信,说他已经写信劝说罗御史了,想必罗御史不会再和贾家计较了。
果然,天顺帝只是斥责了贾政,罗御史也没再不依不饶。再加上贾宝玉也被打了一顿,这件事也算是过去了。
就此以后,这件事总算了了,贾母不禁又对林如海另眼看待了几分,也愈发看重黛玉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翌日一早,姜夫人就亲自将凤姐送到门口,拉着凤姐好一番嘱咐。王熙和也依依不舍的模样,若非姜夫人不同意,她也要跟着去的。
此次去江南,山长路远,姜夫人便派了林之孝一家跟着。林之孝夫妇行事妥当,又是姜夫人早就为凤姐挑好的陪房,姜夫人对他们很是放心。
刚过巳时,一行人到了码头。这时候,天已经热了起来。一下马车,便听到熙熙攘攘之声,已经有许多船只漂在水上,拥挤的人群中,搬运的脚夫们穿着粗布短衣挥汗如雨。
林之孝家的从后面一辆马车过来,扶着凤姐,“姑娘,我们的船在岸边等着呢,现在就上船罢。”
凤姐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点点头,“走罢。”
这次出门,带的东西并不多。除却衣服,也不过是些金银细软,是以并未耽搁多长时间就开船了。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远离了热闹的码头,凤姐才掀开帘子探了探外面。
清风徐来,减了许多暑热,带来一阵阴凉之感。水天相接,空阔无际,周围是绿树青山,碧空之上云影浮动。就这样看着,便觉得心境开阔许多。
凤姐鲜少出远门,不免也觉得有些新奇。她以手支颌,看着外面秀丽景色,心情颇为闲适。
平儿也趴到窗前看风景,突然面露惊奇,扯了扯凤姐的衣服,“姑娘您看,对面那人是不是在哪见过?”
凤姐一脸莫名,但还是顺着平儿指的方向看去,不由愣住了。
那人临窗而坐,手持酒杯,神色懒懒,一双桃花眼漫不经心的四下逡巡着。风盈满衣袖,飘荡在窗外。
凤姐心下起了几分怪异,打算放下帘子。仿若对面之人察觉到有人看他,也转过目光望向凤姐,朝她举了举酒杯,唇角勾出一个玩味的笑来。
凤姐怔怔的看了他片刻,一下子冷了脸,随手扯了下帘子,与外面的景色隔绝开来。
“姑娘,怎么了?”平儿小心道。
凤姐随手拿起一本书,冷淡道:“无事。”
平儿猜到大抵和对面那人有关,有些讪讪的,不敢多言了。
夜幕降临,水面倒映起许多灯火,与月光交相辉映,一片璀璨光芒。
平儿走过来,用簪子拨弄了一下灯芯,“姑娘,是不是该休息了?”
周围静谧无声,隐隐可闻风浪之声。凤姐忽觉心烦意乱,“你先去罢,我现在睡不着。”
平儿笑道:“许是姑娘第一次独自远行,所以难以入眠。”她将被角抚平道:“姑娘也早些睡,仔细熬坏了眼睛。”
言罢,行礼告退。
蜡烛燃烧过半,外面已是一片漆黑。凤姐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只觉半梦半醒之间,有吵闹声掠过水面一直传到这里。
这声音不大,可她还是被惊醒了。
“平儿!”她坐起身,“外面发生了何事?”
平儿和林之孝家的连忙披着衣服过来。林之孝家的道:“好像是谁家的船走水了。姑娘放心,妨碍不到我们的,您尽可安睡。”
凤姐吃惊,连忙打开窗子。果然,就看见对面一片火光,亮如白昼。火借风势越烧越烈,渐渐蔓延开来,不一会整条船都燃烧起来。不断传来惊叫声,救命声,跳水声.......
其他人家纷纷将船划开,生怕受一丁点牵连。
眼看着一艘华丽的大船付之一炬,众人唏嘘不已。平儿失神道:“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起火了,也不知是谁家的船只,还有没有人活着。”
林之孝家的叹道:“谁料想第一夜就发生这种事,许是那家人的仆婢没有看好烛火的缘故。”说到此处,她急急道,“我要嘱咐庆儿等人一声,让她们务必小心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