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京墨说着笑出起来,这就用手指勾起王怜花的下巴,“辛苦了,王神医。不如明天给你煮些清心泻火汤?而且未免你上火,我不介意分房睡,否则吃苦的是你。”
王怜花才不要分房,不久后就要着手玉石生意赚钱养家。哪怕当下吃不到墨墨,也要两人同床共枕。
“清火汤可以有,分房绝不能有,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我让小二来送洗澡水。”
对王怜花而言,这一决定是苦乐相随,但他真不愿冒大风险,情愿等到楼京墨有自己的身体。
楼京墨也是言出必行,翌日吃过早饭就去药铺抓了些清心泻火的药材,打算以药膳为王怜花泻火。她刚出药铺没走几步,就见一位美女失神地从转角处走来,而美女心事重重到根本没注意药铺门前的一些木栏。
“姑娘,小心!”楼京墨出言提醒了一句,下一刻则瞬移一丈扶住了即将摔到的美人。美人走神走得厉害,被提醒后仍旧停步不急差点就要撞上木栏。
这一扶却让楼京墨多看了美人一眼,见她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却眉宇轻蹙,而且身上带着药味。此药必是给亲朋所用,只因美人本身无病。
若说此人与常人有何不妥,观脉象可知其双足多了两道血气,通俗一点说她两只脚各多了一根脚指。
第92章 这嘴简直就和开过光一样
“谢谢,给你添麻烦了。”美女回过神来就向楼京墨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当即向后退了几步,使得两人保持了一段礼节性的距离。
楼京墨眼见美人一笑,暗道一句人有千百种,有人荆钗布裙却仍带三分清贵。“无碍,举手之劳而已。姑娘还要好生保重自己。”
美人微微颔首,则与楼京墨擦肩而过走入药馆,隐隐还能听到她与坐堂大夫的对话。是说病人今早又咳血了,而且背部还抽疼,希望大夫能再想办法开些新药。
“上官姑娘,边陲之地本就不适合你叔祖养病,而且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我说了他那是陈年内伤,气血两淤久而成疾。如果你们有能力就去找武林中人给瞧一瞧,我这小医馆帮不了你什么了。”
美人的叔祖受了内伤?
楼京墨顺耳一听身后医馆中越来越轻声的谈话,随着她转入拐角就没再关注此事。世间有六指者不并多见,却尚不成为她多问闲事的理由。
不如和老天定一个有趣的赌约,六个时辰之内,只要她在今夜子时前与美人内再度相见,那就问一问其亲友的病症。
这会是前往小城的集市采购药膳的食材。清说润体的美味可不只做给王怜花泻火,两人从干燥炎热的西域大漠入关都需要以膳食调养身体,何况自己做的菜味道总比外面好上许多。
此话绝非虚言。
王怜花更是因为想念熟悉的味道接连两餐都吃多了,如果他不是练武之人,铁定被楼京墨的手艺给惯成了月半花。眼看最想做的饭后运动做不成,只好退而求浪漫温情,一起逛一逛边塞小城看夜景消食。
二月初至,边塞小城夜风尚寒。不过,二月二龙抬头的夜市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集市上的各色食物香味诱惑不到饱了的两人,他们能更加专心地去搜罗小摊上的民间手艺品。一路逛下来总能寻摸到三两小物,值得赞一句颇具趣味。
趣味半是源于物件本身,半是源于一同欣赏的人。
距离热闹气氛仅有几条街巷之隔的清冷小院,一老一少两人半点未曾察觉趣味。
老者颤颤巍巍地端着药碗,哪怕是将汤药溅出来了都不让年轻姑娘帮忙。他一口喝完了半凉的苦药,半是恳求地开口:“公主不必再管微臣了,微臣早该随着老国王去了,能苟延残喘到今日只是深恨未成复国之举。您既然知晓了钱财埋于何地,那就尽早随着春风将至回江南吧。”
上官丹凤沉默不答,只是看着上官瑾惨白的脸色。
五十年前,金鹏王朝被哥萨克骑兵攻陷,祖父身死亡国,正是她的这位叔祖带着年幼的父亲一路北上逃入大丰朝境内。
当年一同临危受命的还有另外三位大臣,同为金鹏王室的上官木、肱骨大臣平独鹤、内务大总管严立本。祖父的四位心腹携带着金鹏王朝的所有钱财逃亡,分为四路隐入民间,曾经立誓等待有一天时机成熟,让王室后人取回所有钱财而一举复国。
然而,上官丹凤非常清楚那一天不会来了。她活了二十年从未见过另外三位遗臣,恐怕只有上官瑾固守承诺。
“三叔祖,自我记事起就一直受您照料,您更为父亲的病用费尽心力。现在我怎么可能先行一步去江南?那不成了不仁不义之辈,想来祖父泉下有知,也绝不会允许我如此行事。”
五十年前,上官瑾带着第十三任金鹏大王上官复北上中原,同行的还有上官瑾同样年幼年幼的儿子上官辞。三人装作父子兄弟一家人来到江南隐居,但在一路逃亡之中面对追杀不断,他们难免都受了伤。
上官瑾伤在肺腑内里,因有武功护体一时半刻未曾显出。上官复伤在膝盖,后来多年一直被病痛所困。最严重的是上官辞伤到了心肺,才会十余前在小女儿上官雪儿出生后就早早离世。
上官丹凤想着多年来上官瑾的维护关爱,从照顾她的父亲胜过亲子,再到照顾她胜过两位亲孙女,他是全心全力地在谨遵对先王的承诺。
数月前,上官瑾深知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则要在临终前把复国与财宝之事都交代清楚。这事却无法让金鹏大王上官复一力担起,他也算腿脚不便,而从妻子产后早亡就终年缠绵病榻,完全谈不上再添丁。
因此,有关陈年旧事都只能都告之上官丹凤,并且将其带来到西部边塞,说明他所保管的那份钱财埋在何处。
当下,上官瑾再闻先王名号是情难自禁地眼眶一红,在此异乡异地任凭外面如何欢庆龙抬头,热闹却都与他毫无关联。
上官瑾何尝不知复国早成泡影,那一笔四十年前特意分出而埋在西边的钱财,根本不可能重建金鹏王朝。何况一别五十年,另外三人恐怕早就放弃了对先王的承诺,要照顾其子嗣后人有朝一日助其复国。
“微臣惭愧。”上官瑾偏过头没让上官丹凤看他老泪纵横。这辈子怕就要潦草收场,既是无力成全复国之托,更是对自家妻儿孙辈亏欠良多,唯一欣慰的是他一手带大的公主确有仁义之风。
事到如今,上官瑾只希望大孙女上官飞燕可以秉承他的志愿,代替他将来继续好好守护公主,也就不枉费他将一身文武本领传授于她。
“公主难得来西陲不妨去欣赏一番边塞夜景。微臣用了药想睡一会,请恕我无法作陪。”
上官丹凤听出上官瑾的鼻音有异,知道他此时只想一人好好哭一场,这就顺势离开了小院。但当上官丹凤三转五转乱走一通地进入夜市长街,她对集市完全提不起兴趣,更加不知要如何独自一人返回江南。
即便知道了还有一笔钱可保她后半生安稳度日,却回天无力阻止死亡带走最为疼爱她的叔祖。此次回到江南宅院,除了见到缠绵病榻沉默寡言的父亲,就只能面对其实并不喜欢她的表姐妹两人。未来究竟还什么值得期待的?
人潮往来,上官丹凤漫无目标地走着,走了好长一段路有些累了,就发现随波逐流来到了卖安神香包的摊位前。摊主正吆喝着香包中装有开过光的草药,保证人闻了就不失眠而心安入睡,生意一时有些火爆。
“我要两个。”上官丹凤想着为病痛所扰的上官瑾,只求聊甚于无地能起到一些作用,可她伸入袖口却发现忘记带钱袋子。
“姑娘,你到底买不买?”摊主看在来人是美女的份上也没出言嘲笑其拿不出钱来,“你要还在犹豫观望,就先让后面的人结账。”
上官丹凤感觉到四周人的打量目光,不好意思脸颊一烫则退出了人群。现在她连一个开过光的安神药香包都买不,是不是意味着佛祖都放弃了上官瑾?
不过,上官丹凤刚一转身就愣住了,她的眼前忽然就出现了两只香包。
楼京墨提着两只香包就送到了美人手中,“不过两只香包,姑娘又何须秀眉轻蹙?二月二,你我两度相遇,你又点名要买两只香包,既是皆逢二二之数,则顺应缘分将它们送你了。”
“多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上官丹凤拒绝的话没能说完,却又被楼京墨被说服了。
“姑娘还是收下为好,它在我看来只是香草装入小布袋子,在你看来却有不同的意义,想来是给家里病人求买。买不到它,你觉得是上苍放弃你的亲友。”
楼京墨并不在意此刻直言是否吓到美人,早上她和老天爷定了一个赌约,既然应了赌约与美人二度相逢则要守约,如此应约实践才有乐趣。
“大可不必惊慌,早上我闻到你身上的药味,而你不曾有病,那么只会是在照顾病人了。我说实话,你可别不信。我其实是江湖中千金难求一脉的神医,不知你是否听过妙手回春楼神医。”
啊?什么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