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诸位英雄给我一份薄面来赴今日之约。事前说定有两不作数,家有妻妾者接球不作数,当下反悔者接球不作数。闲话或也不必多说,我愿意向上苍求一份姻缘天定,投出绣球求一伴侣。还请父亲敲锣以示开始。”
王老板面露无奈,但还是顺着女儿的意思敲响了铜锣。
“铛——”,一声锣响,绣球从高楼而落。
绣球又怎么可能一下就落到某个人的怀中,楼下有一半的人都不才能听过黑风诅咒,而且是专程来抢绣球的,甚至不乏粗通武功之人。
如此一来,争夺绣球的场面可用有些激烈来形容。一颗球在半空中游移不定,甚至引得抢夺者之间也比划起拳脚功夫。
“幸亏我们站得远,不然为了避让闪躲也累得慌。”
陆小凤的眼神随球而动。他也算看出来了,不管王佩有无苦衷,她都是诚心抛球,那么外人也就不好横加干预。
岂料原本的晴空万里忽而起了变化,不知怎么薄雾渐起让人看不清绣球的轨迹,而更有飞沙走石将起之势。
“哎呀!怎么就突然变天了,难道真是应验了,王家的二姑娘是嫁不出去的命?”
“家财万贵又怎么样,说不好还是克夫克子。毕竟那是遇到了诅咒!”
“你们能不能积些口德?王家与你们没仇,镇上多见风沙,有什么要奇怪的。”
“那让你儿子娶王佩啊!你敢不敢啊?”
这一场毫无征兆的平地生风挑起了阳春镇镇民的议论纷纷,不少外来的求娶者也都停下了争夺绣球的动作,诧异地抬头看飞沙忽起。
楼京墨见状微微凝神,异象不一定是天意,更有可能是人为。在此情况下,忽显异象对于一个求嫁的女子而言绝非好事,甚至会让流言乱其余生。
观星楼上,王佩见状脸色煞白,而王老板更是急出了一头汗来。
“让你别搞这一出!不会来的人就是不会来了,你看,这会搞砸了吧!”王老板正在数落王佩,却发现头顶的天色又变了。
一阵暖风拂面将薄雾吹散,雾气散去则不见飞沙,而似有五彩祥云飘过。哪有什么不祥之兆,分明是祥和之景。
“大吉大利啊!”王老板好久缓过神来高喊一声,这才惊醒了广场上的一众人,原来适才半盏茶的时间里,他们都为头顶变化所吸引,谁也忘了要去抢球而愣愣地抬头观景了。
另一侧人群外围数丈之远,花满楼突然挥动衣袖,恰是挡下了一众忽而从背后飞来飞沙。只见陆小凤迅速伸出两手,扫落了了从天射向三人的那些碎石子。
两人立即望向几步之远的楼京墨,发现她无事才松了一口气。这些沙石直冲三人而来,怕是因为楼京墨用了一招拨云见日坏了某人的飞沙走石。
下一刻,一位看似年过三十的男人忽而出现。他似从雾中而来,但仔细一看却是相貌平平,好似再普通不过。
“今天阳春镇真是热闹,没想到有人能使云开雾释。在下戚无,做一些昆仑玉石买卖,幸会了。”
“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故而,云开雾散本是常态。”楼京墨看着面前不请自来的男人,并不在意他是否来者不善。“姑苏楼砚,研究药材的大夫而已。”
戚无闻言缓缓勾起嘴角,敢说这种话的人还是头一次遇见。他继而又向另外两人打招呼,“陆小凤,花七公子,初次见面,欢迎你们即将踏入西域。相逢自是缘,三位有无兴趣一同去王家坐坐?”
此话落下,戚无手里多了一只捏爆的绣球。“别误会,我对娶妻没兴趣。只是好奇黑风诅咒,想来你们也是一样的。可对?”
第86章 谁来帮忙开开门?
不知从何冒出来的戚无,正如他姓名的谐音来时动则起雾,在人不留神时已经悄然而至。此人性情乖张,否则又岂会弄出一场天显异象,以飞沙乱石搅和了抛绣球招亲。
戚无或许早已来到阳春镇,更是留心观察过镇上有哪些多出来的不明人士。
他的一句欢迎即将进入西域,只表明嘉峪关外从大漠戈壁到昆仑山脉,恐怕不会因为诸国无战事就真的太平无事。
“既然戚老板诚心相邀,我们也没有不去的道理。”
陆小凤向来不怕麻烦,既然见到了一只被捏爆的绣球,为了不出现一颗被捏爆的脑袋,那就该走一趟王家。有一点被戚无说中了,他们确实因为出现了天有异象而怕耽误行路,才会关注王家选亲。
绣球的消失让一场抛绣球招亲戛然而止。
前来阳春镇的求娶者们并未迅速离去,还有不少向王家递上了拜帖以示诚意。王佩对此却显得无悲无喜,似乎被搅乱了生活的人并不是她。
“你这倔性子必须给我改了!”王老板比小女急躁多了,他在房内来回转圈圈,想着要如何收场。
“我之前就不赞成你搞抛球招亲,你偏偏要把动静往大了闹,说是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等年丰出现,免得他找不到你。事实证明,小半年都过去了他毫无动静,你们年轻人搞得那一套私定终身根本不靠谱。”
原来,去年王佩出关查账途中结识了一位青年剑客年丰。那算得上一场英雄救美,正是年丰在大漠天有异象时救下了被风沙围攻的王佩。
后来两人互生好感,但年丰表示有一件要事需做,无法立即去王家提亲,请王佩多给他一些时间办完此事。
王佩则立下了赌约,等到来年的阳春三月末,如果年丰还不来阳春镇提亲,那么她就抛绣球招亲。这一招也算是直接切断了两人的退路。
“爹,我听你的。不胡闹了,你选一个合适的人吧。”
王佩没有再反驳王老板,而在最后的挣扎过后,她也该回复正常生活。她不再去想身在茫茫大漠天昏地暗中,几近绝望时被人救起所生出的感情。既然年丰没有出现,她就也该忘了那一场意外。
此时,屋外传来下人急切的通传声。“老爷,外头来了一个男人拿着绣球,说要见二小姐一面。”
王家父女两人面面相觑,这都时隔两三个时辰,本以为绣球失踪了。谁想天也黑了,又有人找上门来了。无论如何总要先见一面,弄清来者是谁,又有何种意图。
这就在花厅见到了一位三十好几的男人,他相貌普通地似乎会让人过目就忘,而手中正提着一只破损的绣球。同来的还有另外三位不到二十的年轻男子,亦是处在人群里完全没辨识度的样貌。
“这位先生来得有些晚了。”王老板不知四人的来意,但早就对外宣布过白日里的那场招亲以未选出合适人选告终。“这绣球……”
戚无根本没理会王老板的话,他直接看向王佩语气冷淡地说,“我只想问一句你们是不是不懂西域的规矩?外来的人不懂也罢了,你们在边陲活了一二十年,是觉得能违背罗刹令吗?”
罗刹令三字一出,在场的人都知道说的是西域魔教教主玉罗刹的命令。
二十年间,玉罗刹在西域建立罗刹教,而在其发展壮大后可谓称雄西域,并且渐渐想关内渗透。
无人知晓玉罗刹的真实身份来历,甚至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皆是一个迷。只知玉罗刹身负犹如鬼神之威的武功,而违背他意志的人唯有一个死字。
当然,西域之地广袤莫测,玉罗刹也不可能辖制每一寸土地,只是传出过一些消息有些地方是罗刹教势力范围,外人没有罗刹令不能轻易靠近。
王老板没懂戚平的意思,但王佩却知道他在说什么。去年在沙漠遭遇异常天象,年丰带着她避难时闯入过一座荒废的城池。
“我们借地暂避沙尘暴,那里并没有竖着牌子说是罗刹教的地盘。”
王佩正对戚平解释了一二。不知为何,此刻她看着戚平的眼睛竟产生一种窒息的感觉,仿佛有一双冰冷的手扼住喉咙要将她拽入无尽深渊。
当下,花满楼上前一步半掩住了戚平的视线,此人忽而露出的杀气几近凝结成实质可灭杀王佩。
“天有不测风云,戚老板恐怕也无力掌管天象异常,避难之时又岂能瞻前顾后考虑太多。”
戚无却突然笑了,还是非常愉悦的笑容,并未在意花满楼出言的阻拦。真的应了喜怒无常四个字,他在霎时间完全不见之前的杀意。
“不错,花公子说得对。我仍无力掌管天象异常,这次来找王二小姐,只为探听些消息,毕竟年丰是我的手下。”
“您是年丰的东家?”王老板摸了一把额头的虚汗,短短几句话之内,他看明白了前来四人还不是完全一路的,却都不是无缘无故上门。“年丰是不是犯了什么事?”
王佩努力压下因为被戚无注视而起的惊恐,而在听闻年丰二字时终是脸色一变,不由问到,“你们究竟想要来问什么?”
“既然齐聚于此,就都听一听吧。”戚无反客为主地请几人入座,而说起了特意入关的始末因由。“五百年前,沙漠中天显异象传出黑风诅咒,说是见到异象的人必会与至亲至爱分离。那并不是空穴来风,确实出现过异常天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