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阳草的保质期只有十天,超过时间药效就会迅速流逝,到时候和寻常的杂草也就没什么区别了。现在他们已经花去了一天——若非为了补充干粮之类不可缺少的物资的话,公孙秾华是绝对不会停下来进入镇上的。
浪费时间不说,鬼知道这里到底有没有血玉会的眼线啊!
公孙姑娘坚持认为大路上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李寻欢都不太好跟她说有可能血玉会的人已经知道了他们正在同行,而好巧不巧,为了能够在赶路的时候更加的舒适一点,不需要隔个十天半个月就换马车,李寻欢的马车是经过特殊改造的。
非常好认的那种。
不过这也不需要他说,公孙秾华已经有了这种猜想——也问了出来。
李寻欢应了是,忍不住加了点补救:“好歹……改过之后跑得快了很多。坐马车的话,总要比花蕊你之前来的时候快些。”
为了避人耳目而换上了新买的紫色裙子的少女脸色瞬间就僵硬起来了——好在有面纱作为遮挡其他人也看不到。事实上,这点公孙秾华还真的反驳不了。
公孙秾华之前从药谷赶到边关花了半个月,这还是建立在她不计成本拼命赶路的基础上的。但回去的时候要好一点,李寻欢的马车当然没有马匹跑得快,但胜在能够昼夜不停的赶路,小李探花认真的估计了,一切顺利的话,只要八天就够了。
差距摆在这里,怎么说都只是枉然。
不过公孙秾华也没有想要在这种问题上多做挣扎就是了。她说道:“总之——能赶得上就好。说起来,白公子能来得及吗?”关于这点,公孙秾华还是十分忧虑。
李寻欢道:“自然可以。白兄弟不缺良马,又是独自上路,更无它事烦恼,想来应会比我们更快一些。”马车跑得自然是没有马快的,况且他还要照顾到娇弱的公孙秾华——虽说公孙秾华一定能够咬着牙坚持下来,但李寻欢觉得,在时间尚够的情况下,这种损害友人健康的做法还是先放在一边比较好。
况且——
“我……我们是诱饵吧。”公孙秾华说出了李寻欢的用意,她带了点叹息、又有点忧虑的说道:“血玉会的目标是我,白公子与我并无干系,也并未进入镇上,血玉会之人自然不会将目标移到他的身上。”
这种忽视能够让白天羽一路畅通无阻的去往药谷,将薛阳草送到药谷主人的手中去,而与之相对的,便是她所需要面对的麻烦。若是不慎被发现了踪迹,那么她所需要处理的,便是来自血玉会的源源不断的追杀纠缠。
公孙秾华有自信自己不会死,因为血玉会有求于她,自然不会杀她,但是李寻欢——
“李大哥,你不该和我一路的。”在送走白天羽、同李寻欢一起再次上路之后,公孙秾华终于忍耐不下心中的不安与沉重的愧疚感,这般说道。
“做诱饵的话,我一个人就够了,李大哥你实在没必要和我一道,陪我一同冒险的。”这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公孙秾华并不想要将最为亲近的友人拉进这危险之中。虽说之前已经被拒绝过了一次,但公孙秾华并不放弃。她依旧试图说服李寻欢,劝他放弃这想法。
对此,小李探花只是微微一笑:“我不放心你,花蕊。”
他轻声说道。
公孙秾华睁大了眼,忍不住抬高了嗓音:“李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在拖戏……我在写什么啊……
没章写完都会有的绝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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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蕊很相信表哥的。
以及,她手上的薛阳草现在是分成了两份,一份在白天羽那里一份在李寻欢那里——为什么要放表哥那……很好猜的是不是?
第59章 载酒寻欢
“你太容易被骗了, 花蕊。”李寻欢语声轻缓依旧, 并不为公孙秾华所影响。“你是我的挚友,既然知道你有危难,我又岂能袖手旁观,甚至坐视不管?”
公孙秾华咬了咬牙, 心中挣扎不断,最后还是将那话说了出来:“李大哥, 你可曾考虑过我的心情?我一点儿……也不想将你扯进来,你又何必这般固执?若是害得你有什么闪失,你叫我该如何是好?”若是更加悲观一点, 去设想最坏的情况——
她要如何面对害死了最好的朋友这个事实呢?
像是没想到公孙秾华会这般说, 李寻欢怔了一下:“花蕊,我们的心情和想法都是一样的。”他缓了缓才说道, “你在担心我,我也一样很担心你。”
公孙秾华一时竟然无法说出些什么来。
公孙姑娘是个体贴的好姑娘, 自然也能够理解李寻欢的心意和想法——正是因为如此,她什么都没法说。喉咙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哪怕是像之前那种伤人的话, 也是无法再吐露半字了。
挣扎半响, 最后吐出来的, 也只不过是一个“好”字。
李寻欢笑着摸了摸公孙秾华的长发, 用一种非常庆幸的语调说道:“花蕊你能够答应下来,真是太好了。”
“听李大哥你这口气,若是我不答应, 难道你还会做些其他的什么不成?”公孙秾华道。她原本不过只是抱着玩笑的想法问了一句,却突然发现李寻欢脸上带了点尴尬的表情……警觉器一下子就炸了起来。“你该不会真的想要这么干吧李大哥!”
李寻欢没做什么正面的回答,而是用一种算得上是轻柔的力道将公孙秾华往车厢里面推了推,口中道:“去休息吧,花蕊,我要专心的驾车了。”
公孙秾华其实很想说点什么的,但是对上李寻欢包容的目光……她轻而易举的败退在了友人的包容之下,乖乖的往后缩,任由李寻欢放下了帘子——只不过没有乖乖听话的休息,而是开始翻箱倒柜的翻找自己带出来的那些药物,试图将其分门别类的摆好,以防不时之需。
整理到一半的时公孙秾华突然反应过来这些为了李寻欢的病而带出来的药好像压根没用过。
没喝酒的这段时间,李寻欢似乎也没有怎么犯过病。
偶尔的几次,也完全用不上她早早准备好带出来的这些好药,那些小镇上的药店储备完全能够满足需求,再加一次施针也就能够压下去了——公孙秾华将这段时间的发现在心里过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回到药谷之后,她大概得问问师尊手上有什么药酒的方子了。
对于李寻欢的伤势来说,过量的酒是催化剂。只要不喝太多酒,他身上的那些伤尚且能够互相牵制。若是适量的控制饮酒,甚至能够起到维持平衡的作用——只要不破坏这个平衡,除了动真气的时候需要注意一些,平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知道是知道了,但让一个酒鬼戒酒实在是太过困难。公孙秾华尝试多年,在这方面已经有点灰心丧气了。她现在哪怕知道了病根也没力气让这个固执的病人戒酒了,想的只是如何才能叫他少喝一点。再退一步,便是喝点养身的酒。
这要求也是很低了。
换班的时候李寻欢对此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花蕊酿的酒,我自然是期待万分。”
“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啊,李大哥。”公孙秾华一点都不客气的给他泼冷水,“我可从来没有学过酿酒……”
虽说药酒在医术一道上也不算是罕见,但公孙秾华是真的没钻研过,毕竟之前的数年里她都在琢磨着怎么让好朋友戒酒,自然不会去学酿酒。这种口是心非的事情,公孙秾华自认为和自己是搭不上关系的。“师尊手上应当有方子,想来应当不简单。我也只是尝试而已,成败与否,还未可知。”
“这本无关系。”李寻欢面上含笑,略带碧色的眼睛里藏着水一样的温柔,“花蕊你的心意……”
他说:“我已经收到了。”
公孙秾华莫名其妙的就红了脸。
初时她并未反应过来,还是在架着马车跑了一段路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红了脸颊。
没有拉着缰绳的那只手迟疑着覆上了自己的脸颊,带着点汗水的掌心被迎面而来的风吹的渗出几分凉意,于是便更加明显的感受到了脸颊上的热度。
太阳真大啊……用这样的理由来对自己解释着,但似乎也并无法骗过自己。在感受到脸颊上的异常热度的时候,公孙秾华思绪放空了一瞬。找不到任何的解释,也无法对自己给出任何的理由——她忍不住去想: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呢?
我这是怎么了呢?
好些问题萦绕心中,公孙秾华满是不解,思索许久也是未有答案。夜色降临的时候同行的友人半是强势的接过了驾车的工作,他也看出了公孙秾华的坤困扰,笑着说不如问问我如何,也许我能够解答呢?
公孙秾华有些心动,却还是在心里回绝了这份好意。
本能的……她并不想要那这些问题去问李寻欢,向他寻求答案。
这该是自己思考的问题,像是有谁在这样悄悄对她说。
公孙秾华毫无抵抗的相信了。
她迟疑着想要问些问题,来叫仍在等待着的友人放些心——却见李寻欢突然试图拉下马车的帘子。
马车也停了下来,虽然驾车的人正紧绷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