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恨不得立刻躺下,好好喘上那么一会儿再说。
想是这么想的,但顾及到李寻欢还在,公孙秾华好歹还是坚持了一下。
“不用管谢柏宇了,既然死不了的话……”
杀了血玉会的少主,带来的必是不死不休的仇恨。哪怕据公孙秾华所知谢柏宇他爹其实对这个儿子并没有多少的父子亲情,但为了面子,也会将追杀持续到底。
公孙秾华不惧这个,左右血玉会本就盯上了她,彼此之间的仇恨也不可化消,仇恨的多少根本无关紧要。但在这种时候,被一群变成狂犬的家伙死咬着也不是件松快的事。相反,若是将一个重伤的谢柏宇丢在这儿,反而能够拖住血玉会的人马一些时候,为他们争取一些时间。
李寻欢也是和公孙秾华一个看法,在这一点上他们相当迅速的达成了一致。“花蕊你先休息。”他轻声说道,“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公孙秾华低低的应了一声,在车帘被放下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瘫了下去。
连指尖都在无法控制的颤抖着。
公孙秾华积攒了好些时候才鼓足了力气,才摸出了银针。也不管到底摸出了哪一根,握住了就想要往自己身上扎下去,好尽快止住如今的无力感。只是手腕实在是抖得厉害,几次想要下针,到底都没能够找对地方,最后也只是不了了之。
只能干等着。
她轻轻的叹息,心中又是忧虑又是沉重,百般思绪缠在一处儿,连自己也分不出到底在想些什么担心些什么了。车厢底部铺着毯子,但躺着实在是不怎么舒服,公孙秾华睁着眼睛,思绪沉沉浮浮上下不停,最后飘飞到了边上矮几上躺着的那根簪子上面。
多亏李大哥早一步将它拔下来了,不然现在肯定硌的厉害。
虽是珍爱之物,但在不合适的时候也只能徒添烦恼——当然,用在了正确的地方,也十分顺手。
在被血玉会人马第二次追上的时候,主动放弃抵抗被抓走的公孙秾华这样想。
只是可惜,公孙姑娘武功不济,在被摸走了身上所有药粉的情况下,纵使天赐良机,也没法拿根簪子达成一击必杀这种成就。习武能提升的方面实在是太多了,公孙秾华并没有得手的把握。
良机不等人,错失不可追。这种不可抗力没必要去纠结,需要着眼的还是当下。自从到了南方之后公孙秾华就被蒙了眼睛,一路上又被困在马车上,连自己到了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再次能看到的时候便已经身在一方小院之中。
一应事物都准备的十分齐全,从胭脂簪环到笔墨纸砚,连服侍的婢女都素质过人——公孙秾华觉得抓自己来这里的人肯定不知道什么叫做因人而异。
也肯定不知道她在药谷过的都是社么日子。
不知道药谷的药徒都是只负责种药的吗?自力更生惯了,突然被当大小姐一样的养起来,公孙秾华只觉得浑身不适。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种话并不适合公孙秾华现在的情况,吃准了对方有求于自己,最坏的情况也是有所图,总之自己对于血玉会——或是其中某人来说仍有价值,她将这小院中叫自己不快的那些点都一一的批了个遍,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许是有人吩咐过,很快便有人将公孙秾华提过的那些事都一一的改过了,叫公孙秾华住的舒服了不少。她也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安静的适可而止了。
公孙秾华觉得自己并不是什么聪明人,但眼下这种情况,她还是知道应该怎么应对的。一味的大吵大闹并不会有森么效果,顶多也只是叫人看了药谷弟子的笑话。既然如此,倒不如按兵不动,等待机会的同时,也静等他们主动说出所图。
——真的不是因为被带着日夜兼程赶路弄得头昏眼花精神不济头痛欲裂。
真的,不是!
公孙姑娘在努力的自欺欺人自我安慰告诉自己你真的没有这么废,但总有人喜欢拆别人的台。
“公孙姑娘的精神倒是不错,看起来已经恢复的查不多了吗?”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看人脸色的谢柏宇在公孙秾华冷冰冰的、充满了恶意的视线中,说出了这样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飞快的转折,第一次走人之后和第二次追上来之前的剧情被我吃了。
反正是短片嘛哈哈哈哈
干笑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想要尽快的写完这篇,我已经对我不管写什么故事都是脑内构思大长篇的设定真写出来开头大长篇中间就崩盘这种情况绝望了
到底还是笔力不够
第63章 载酒寻欢
谢柏宇他莫不是个瞎子吧!
在应付走这位血玉会少主之后, 公孙秾华的心中, 抑制不住的冒出了这样的想法来。
公孙姑娘自认为自己的不快还是表现的很明显的,然而谢柏宇就像个瞎子一样,一点都不会读空气。不管是什么事,总是要等到人说出来才能够反应过来——这点勉强能叫公孙秾华感到些许些许的欣慰, 至少说了就知道改——在某些事情上面。
比如说上次喊她名字,被反对了之后, 这次就知道换成“公孙姑娘”了。
这种小发现先放在一边暂且不提,公孙秾华整理了一下和谢柏宇这一场交谈之后得到的收获——虽说她实在是很怀疑这到底是自己谈话技术高超还是谢柏宇太白又或者是谢柏宇故意透露,但难得有个消息渠道, 要因为心中的怀疑而放过, 未免也太过可惜了。
顶多不要全信,公孙秾华这么和自己说。
但纵使如此, 在谢柏宇天天打卡一样的准时报道闲聊谈话之中,公孙秾华依旧知道了许多消息——自然, 都是和她所知晓的那些对照过的,不说八成真也有六成真的——不过不知真假的更多就是了。她数着时间在估计自家师兄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 只是看着谢柏宇, 却又忍不住去想这人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他爹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谁家孩子这么听话?
连半点自己的想法都没有, 这人难道是人偶吗?
公孙秾华并不在意谢柏宇到底是怎么被他爹养成这样的, 说到底他也是暗地里伤了她师兄和她师尊有大仇的血玉会少主,公孙姑娘再怎么友善也不可能对敌人发善心。不恶趣味发作给人灌些奇奇怪怪的歪理把人引上歪路就已经是最大的善心了。
她只是烦恼,谢柏宇这么的听话, 对他爹的命令贯彻的这么彻底,简直给她出逃的困难又翻了不止一倍。
虽说本来这就不怎么可能……就是了。
有点愁。
公孙秾华想叹气。
但谢柏宇已经很有规律的来打卡了——只是今天他却并非是来和公孙秾华闲聊的。“公孙姑娘。”他说道,“请和我走一趟。”
公孙秾华对这个发展并不意外,虽说最开始的时候觉得血玉会把她掳来是为了威胁师尊,但看她在这儿好些天了也还没有什么动静,公孙秾华也知道这个猜想基本告吹——就是没吹,在血玉会这般举动里占得比率也肯定很小。
更大的可能,主事之人想要索取的东西,乃是她本身——或是所拥有的东西。
心中转过许多想法,公孙秾华面上不显,也未曾显出什么反抗的意思来。她很顺从的从书海之中离开,虽然站起来的动作有点慢吞吞的,问道:“谢公子可否告知——所为何事?”
“是父亲要见你。”连个犹豫都没有的,谢柏宇说道。
显然叫他来喊人的血玉会主人并没有叮嘱儿子不要提起自己,公孙秾华垂眸想着。时隔多日才来的见面让她有点没法摸准对方的想法,简而言之——
没把握。
有点小紧张。
血玉会主人长了张和谢柏宇想了九成九的脸,和他儿子看起来简直不像是父子,而像是同胞所出的双生子——根据公孙秾华的经验来说,一般的正常父子长得这么相似的可能性真的很小。再联想一下谢柏宇身上的那些缺陷……谢柏宇真的是正常出生长大的吗?
那张脸,刻意而为的水分实在是太大了。
这位血玉会主人对着公孙秾华露出来的表情算的上是慈祥,只是眼里却藏着掩不住的贪婪——可能他也没想要掩饰就是了。
他许是了解过公孙秾华的经历,生活在药谷之中不知世事醉心医术,也当真觉得她好骗的很。连编出来的故事、给自己安上的身份也是破绽百出的。
故事是这样的。
从前有一个山谷叫做绝情谷,里面住着姓公孙的一家人,几百年来公孙一家都掌握着这个山谷。而上一代的绝情谷主人,正是公孙秾华的亲生父母。血玉会主人自称是公孙秾华父母的好朋友,某日他前去拜访朋友的时候发现原本的绝情谷主人已经不见了还换了个主人,连名字也被改成了药谷。作为绝情谷主人之女的公孙秾华也成了那鸠占鹊巢之徒的弟子,还被哄骗的认贼作父。
他这个当叔叔的自然是没法看着故人侄女就这么被蒙骗下去,于是苦心筹谋多年,终于找到了机会,将公孙秾华从药谷中那老怪的手中解救了出来。
这一番话那血玉会主人说的可谓是义愤填膺,说到末尾的时候又带上了欣慰的意思,情绪跌宕起伏、把握到位,可谓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