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们满脸哀怨地嘀咕道,“也不知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如果要对付‘异能掠夺者’,最好是先让迦尔纳成为同伴……”
“——啊啦。真有趣,搜查二系的精·英·们,几时沦落到要请求平民援手了?”
“……?!!”
这、这个好像三流轻小说女配一样拿腔拿调,一句话能转上十八个弯的声音是——
“打扰了。”
还未等我们反应过来,会议室紧闭的房门豁然大开,一行西装革履、鼻孔朝天,犹如“精英”一词化身的黑衣人鱼贯而入。
“…………”
要不是我认出了队尾一脸尴尬的瓜先生,我简直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犯罪团伙上门找茬,会议室即将变成警匪火并现场。
不过即便如此,我的脸色也不见得好看到哪里去:
“刚才是哪位小姐姐开的口?‘阿拉’得很好听啊,侬是上海人伐?也不对啊,上海话一听就很爽快,哪有这么翔里调油一样黏黏糊糊。”
女配立刻回嘴:“你说谁是shi——”
“等一等,我先回答你刚才那句话。”
我立起手掌挡在面前,“迦尔纳一个人相当于恩奇都之外的全系战力,和他相比,在座各位都是辣鸡,我不觉得向他求援有什么问题。倒是搜查三系的大·爷·们,兴师动众,侵门踏户,有何贵干啊?”
“柚木茜!你什么态……”
“我就这个态度,不爽不要进门。”
——开什么玩笑。
——当年和暴躁老哥一起偷我帽子、指点哄笑的仇,我可还没忘记呢。
清光家的暴躁老哥有脾气却没心眼,向来凭着一腔热血搞事,几乎把“头脑简单”四个字嵌在脸上。在他背后,指不定还有谁出谋划策,看我们互相撕咬狗毛纷飞,暗地里偷着乐呵。
如今想来,当初三系对我所做的一切,大概也是一种带有恶意的职场欺凌。只不过我皮糙肉厚,十分耐|操,愣是将这些冷箭给生生地弹了回去。
若非如此,难保我不会成为下一个夏花。
“抱歉,我在门外听见你们提及‘异能掠夺者’事件,所以不请自来。打扰各位了。”
赶在我继续发难之前,为首一名眼镜青年乖觉地向我们低头致歉。
不过,从他隐藏在镜片后方的细长双眼之中,我只看见了满满一腔锐利森冷的轻蔑之意,不见丝毫歉疚之心。
果然,他下一句发言就暴露了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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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起,这起案件将由我们三系接手,还请各位不要僭越。我说得直白一些,请你们不要不自量力。”
“你这话什么意……”
“镇定。”
有同事当场就要拍案而起,却被岩窟王腾出手一把按住:“不要轻举妄动。”
“他说得对。”
眼镜青年皮笑肉不笑地一挑眉毛,“越是弱小的狗叫得越凶,你们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搜查三系的系长,纲村信二。
我心中亮堂得很,这位纲村系长为人清高刻薄,一向貌恭实倨,只拿我们二系当个笑话,可以说是导致两系不和的始作俑者。
虽然名字与“慎二”谐音,不过他一点都没有丑角属性,不仅精明强干、手腕高明,而且在同事间威望很高,尤其受春心萌动的美少女欢迎。
据说,有人曾看见他用成捆的情书垫桌脚,把成箱的爱心便当拿去做警犬饲料。
一言以蔽之,他是棵能干又冷酷的高岭歪脖子树。
在纲村系长身上吊死的人,可以从山巅一个接一个地挂下来,一直挂到山脚,好像一串儿风干的香肠。
至于方才那位人未至、声先到,因此脸接了我一记反唇相讥的小姐姐,我也曾打过几次照面,彼此都留下了极其糟糕的初始印象。她是纲村后援团里的头号尖兵,信仰之狂热、心胸之狭窄让我不禁想起当年一个名叫《失忆症》的经典游戏。我扮演女主角那会儿,经常被攻略对象的粉丝团杀掉杀掉再杀掉。
这一度让我怀疑人生,觉得谈恋爱和缉凶一样危险,尤其是和貌美如花的男人谈恋爱。
PS:纸片人例外。
鉴于《失忆症》给我留下的心理阴影过大,我决定以后就用“后援团”代称这位姐姐。相信所有和我一样经历过BAD END地狱的玩家,都能充分感受到这个称呼中扑面而来的恐怖与疯狂。
因为她确实很恐怖。
此处不得不提一下:
纲村系长的异能名为【镰鼬】,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空气流动,让微风凝聚为削铁如泥的利刃;后援团姐姐的异能名为【道成寺钟】,可以向指定位置投落一口大瓮,然后点起熊熊烈火,瓮中烧鳖。
没错,【道成寺钟】这个名字就是来源于清姬的传说,苦恋无果的女子化身为巨蛇,将自己一心倾慕的僧人焚为灰烬。
显而易见的,这两位三系代表人物的异能具有这样一个共性:
既强大,又不沙雕。
我再重复一遍。
他们的异能,强大,而且不沙雕。
这真是太恐怖了。
……
“看到这两位我就想起,高宫——三系那位审神者老哥啊,想想也是挺可怜的。”
同事们无意与对方争执,索性一个个装聋作哑,在我身后窸窸窣窣地咬起耳朵。
“说来也怪,整个三系的异能都很强悍,只有高宫的‘撸猫抽刀’和瓜先生的‘吃瓜隐形’又傻气,又没什么卵用,所以老被其他人拎出来当作笑柄,公开处刑。”
“对啊,瓜先生倒是乐呵呵的不在意,高宫这人一根筋又好强,可不,就跟自己的异能杠上了,对清光他们嫌弃得不行,整天卯着劲儿要召唤一把五花刀出来打脸,撸猫撸得眼泪汪汪……疼疼疼,柚木你干嘛揪我耳朵!!”
“你说谁没有卵用,清光和骨喰吗?我听错了??”
“对不起我错了!是我,我没有卵用!!我不仅没有卵用,我连吉尔用都没有,求你高抬贵手放了我!!!”
“嗯,明白就好。”
我知道同事没有恶意,但每次听见轻视打胁短的发言,我都忍不住想要撬开对方的脑壳,把里头那锅浆糊一勺一勺地舀出来。
如此说来,最先带头轻视清光的并不是三系老哥,他本身也是三系内部欺凌的受害者之一。
为了摆脱身处食物链底端的卑微地位,他迁怒于自己手中“不够稀有”、“不够强大”的刀剑。
为了转移他人欺凌的矛头,他主动加入到三系针对下一届新人——也就是针对我的排挤打压之中。
而我本人呢,从未像他一样对职场欺压低头,而且可以和自己的异能融洽相处,甚至还比他欧——
——原来如此,那我的确是非常讨人厌了。
那敢情好。
无独有偶,我也非常讨厌他。
我从不介意他人明哲保身,也不计较旁观者是怯懦还是冷漠,但我打从骨子里讨厌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人生一世,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等高宫他们从长野县回来,我一定要打开天窗,当面和他把这句话讲清楚。
我们两人的选择背道而驰,不必强求一致,完全可以继续相看两厌。但是至少,他不能再把来自他人的恶意转嫁给清光和骨喰了。
“纲村系长。”
打定主意之后,我推开椅子站起身来,不避不闪,直勾勾迎上纲村高傲的目光——严格来说应该是鼻孔,毕竟精英的眼睛都长在天灵盖上。
“异能特务科一向主张能者多劳,除非科长直接下令,否则任何人都可以插手任何一个案件。您想在这里独断专行,把我们二系排除在外,恐怕是来错了地方。我甚至有理由怀疑您,系长,您是否和此案存在利益关系,所以不希望我们尽快破案?”
“柚木茜。”
纲村终于屈尊施舍给我一丝眼白,“掂清楚自己的分量。这不是你能接手的案件,我也不想让同僚死得太难看。”
纲村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在句尾缀上一个彰显高冷风范的“哼”,我已经忙不迭地放声大叫:
“恩奇都,手下留头!!!”
“——————”
“哎呀。不行吗?”
貌美如花的英灵螓首微偏,目光流盼,仿佛只是在向我讨要一件中意的玩具。
——如果他白皙的掌沿没有化为刀锋,架在纲村颈侧大动脉边缘的话。
“真遗憾啊。他轻易就对Master说出了‘死’这个字,我想至少应该让他亲自体验一下……”
“不不不,说什么体验,人死了就完了。”
我顶着满头冷汗上前,使出浑身力气将他柔若无骨的手腕扳向一边,同时冲着惊魂未定的纲村展颜一笑:
“您看。我这人的确没什么分量,也就是后宫比较多,随便拉出一位都可以打飞您的脑袋。您身份金贵,千万小心啊。”
……
……
……
“——事情就是这样。之后纲村系长败兴而归,我们扬眉吐气,精神那叫一个倍儿棒,一口气又查出了好几起异能失踪案件。只是萤丸被我派去盯梢山田,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