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不上嫉恨吧……大家都是搜查官,该干活的时候还是一样埋着头干,不至于互相使绊子。不过,一旦我们二系阴差阳错立了大功,对方就会在一个月内阴阳怪气,处处找茬,变着法儿膈应我们。上次还有人偷偷拿走了萤丸和岩窟王的帽子,戴在两条哈士奇头上呢。”
回想起刚入职那会儿遭人背刺的经历,我难免有些心头火起,很想像岩窟王一样抽根烟冷静一下。
“最后我好不容易制服了哈士奇,但帽子被它们啃得够呛,实在是不能戴了。alter亲亲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
“咦,是这么回事吗?难怪茜给我买了新帽子。”
萤丸恍然大悟般圆睁双眼,岩窟王则是一脸事不关己地吐了口烟圈,多半是觉得与他们较真都很掉价。
而最激动的还要数贞德:
“不是,这完全是被嫉恨了吧?!而且意外地令人火大啊,这种小学生级别的找茬手段!!我说Master,人家都挑衅到这种地步了,你该不会一直忍气吞声吧?”
“怎么可能。”
我坦坦荡荡地一挺胸膛,“我告诉科长‘这是法国定制的高级帽子’,向三系索取了相当于实际价格十倍的赔偿,赚了九倍差价,并且热情欢迎他们下次再来。先撩者贱,很公平吧?”
“…………你是魔鬼吗。”
贞德小声嘟囔道。
“她一直都是。”
岩窟王小幅抽动着肩膀笑出声来,“Master很有成为复仇者的资质,以后你也会见识到的。”
“当然了,三系也不是人人都那副德行。以吃瓜著称的瓜太郎先生也在那里,我和他关系不错,有机会可以认识……”
我刚介绍到这里,便只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凌乱嘈杂的骚动,依稀有争执吵嚷之声,其间也夹杂着一两声压抑的女性尖叫——好像是偶像见面会现场特有的那种尖叫。
“怎么,三系的同事来了?”
我推开椅子站起身来,踮着脚尖努力地探头张望。
大概是见我这副模样太过滑稽,与我身高相仿的贞德alter上前一步,双臂一抬,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我整个人举了起来。
……真不愧是筋力A呢,alter酱。
越过黑压压一片攒动的人头,我再清楚不过地看见了来人面孔。
其中一人正是我方才提及的“吃瓜路人”山田瓜太郎,据说他从十八岁开始以瓜为主食,一直兢兢业业地吃到了二十八岁。此人面貌清癯,体格清瘦,肤色白里泛青,周身弥漫开一股清逸出尘的仙气,连走路也是轻飘飘的,好似脚踏着一朵祥云。
“这哪儿是什么路人,这是位修仙有成的道长啊。”
有同事交头接耳地嘀咕道。
而我则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要知道,这位瓜先生在三系算是数一数二的好说话,为人和善可亲,口头禅是“我觉得还好啊”,从未与我们二系起过冲突。若是由他代表三系参加行动的话,至少不必担心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暴打自己人。
难怪刚才有人尖叫。试问,谁不喜欢仙风道骨的好男人呢?
以及,在瓜先生身后的是——
“我不能接受!”
猝不及防地,平地里响起一道炸雷似的粗鲁男声。
“论资历、论实绩,我哪点比不过她?科长太偏心了,凭什么要三系对二系低头,要我们听从柚木的指挥?上次敲诈勒索的账我还没跟她算呢!山田先生也是,你真的一点意见都没有吗?!”
“呃,没有吧?我觉得还好啊。”
冲瓜先生放声怒吼的是一名约摸二十岁出头的青年,我不清楚他的姓名与异能,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偷帽子也有这家伙的份,而且他笑得特别大声。这位暴躁老哥今天越发暴躁,整个人像是“血气方刚”四个字成了精,过剩的血气化作一条条青筋,从他颈侧与额角的皮肤上凸显出来。
听他们的弦外之音,本次行动似乎由我担任指挥。而我的职责是与伙伴们一同潜入马戏团,据说三系也会派人协助,莫非这两人就是我的队友?
(瓜先生倒是不难理解,但那位暴躁老哥的异能究竟是……)
“哼,算了。反正我不会听从柚木差遣,刀剑的话倒是随便。让他俩去不就行了?”
仿佛要回应我的疑问一般,只见青年身后人影一闪,一左一右两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迈步而出。
“……?!”
没有任何先兆。一切只发生在弹指之间。
就像是青年投落在墙壁上的影子化为实体,又像是春日里微寒的空气凝冻成形。或者,更加直截了当地说——
是原本处于灵体状态的存在,解除了他们透明的、掩人耳目的伪装。
“初次见面。”
蓄着及肩银发的少年伏下眼帘,声色也像是早春时分的空气一样缺乏热量。
“骨喰藤四郎。请多指教。”
而在另一边,黑发红瞳的少年一眼就认出了(像个傻子一样被贞德高高举起的)我,立刻轻松愉快地挥手道:
“好啊柚木,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这次我们会代替主人参加任务,请多指教咯。”
就在少年——加州清光以友善口吻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我注意到他身后的青年面色一沉,几乎是不加掩饰地咬紧了牙关。然后他一语不发,原地来了个僵尸般直挺挺的向后转,大踏步拂袖而去。
“等一下!”
瓜先生步履如风,紧跟在他身后穷追不舍:“异能者本人不在场,这像什么话?你的刀剑不如柚木那样强韧,如果受伤太重,他们真的有可能消失啊!异能者必须把握情况,命令他们及时撤退……”
“无所谓,我也不需要弱小的异能。消失又不是死,以后还会被其他人召唤的吧。”
我:“……………………”
顷刻间,三百篇○站暗黑本丸同人如同三百匹草泥马,从我脑海中杀气腾腾地呼啸而过。
(清光,留在那边真的没问题吗……)
不对,话说回来。
清光居然是这家伙的刀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他长得像个浓眉大眼的火影忍者,没想到居然是个审神者,失算了!!
“柚木?怎么了,那副表情。”
清光虽然略显失落,但转向我时依然神色从容,大概只当我和他家主人是普通的竞争对手,从未想过我们之间还隔着名为“金钱”的血海深仇。
“该不会,只经过一天就把我忘了?”
“…………啊?呃、哦。没有没有,我都记得。我们好有缘啊。啊哈哈哈。”
我连忙打个哈哈蒙混过关,然后一跃跳下地来,背转身一手一个揽住贞德和萤丸——由于身高原因,岩窟王我可能只够揽到腰,在公共场合影响不太好——向他俩发出痛心疾首的哀号:
“错了错了,我完全搞错了!这根本不是我担和我同担结婚,而是我担落到了对家手里,这个对家很明显还超绝过激diss我!!也对啊,毕竟他们被我坑了十倍的帽子钱啊!!所以我该怎么办,作为一个合格的粉,我是不是应该和清光保持距离,以免对家迁怒他??”
“……你讲的话我有一半以上都听不懂。不过我听懂了,你确实想泡他。”
贞德冷着脸道,“你怎么不去死一次呢?顺便一提,初始刀的话我是山姥切国广派的。”
“咦,是这样吗?!”
“没想到加州和骨喰也在这里,真好啊。”
萤丸歪着脑袋开口,一开口就把楼歪到了太平洋,“不知道国俊和国行在不在?要是能见面就好了。”
“不,重点不是那个……虽然让你们来派一家团聚也很重要……”
不行。
这些刀剑完全意识不到人类的恐怖。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忽然只见贞德alter眼角一弯,那副“垃圾御主见异思迁”的嫌弃表情立时烟消云散。带着一抹给人以虚幻印象的笑容,她毫不客气地朝我办公桌上一坐,偏过头居高临下地望着我道:
“Master。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呢。”
“哈?”
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社畜玩家而已吧。
“很奇怪啊,居然会关心我们这种‘异能生命体’。听好了,我们既不是真正的从者,也不是真正的刀剑哦?对你来说,我们应该是幻想中的存在,是你的手牌,是你能力的一部分。即使对我们这种赝品投入情感,也得不到任何回报啊。”
她冷淡地断言。
“——因为我们,本来就不存在嘛。”
“话是这么说没错……”
我想也没想便接过话茬。几乎无须思考,话语如流水一般自然地脱口而出。
“不过,这点应该是彼此彼此吧?”
“哈?”
这次轮到贞德目瞪口呆了。
“呵呵……”
而岩窟王好似早有预料,再次耸动肩膀开始发笑——他好像随时随地都能找到快乐,我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快乐男孩。
“所以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我试图将这份快乐分享给贞德,“你说得对,也许你们确实都是赝品。不过,你们是假的英灵,假的刀剑,我也同样是假的审神者和Master啊?我又不会魔术,又没有圣杯,而且从来没有守护过历史。对于这样的我,你们不也都当做Master来保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