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靠在三日月宗近身上,一边懒洋洋地看起了屋内陈设。是绝对被打扫过的,因为走之前她开了窗户,这个季节开窗的话会有落叶飘进来的,但此时屋子里却一尘不染。
那边的插花已经换过了,如今是很普通的胡枝子和地榆,不是名贵的东西,杂生之物,这样搭配倒颇有点中庸之道的意味。然其生命力的顽强,闲看来亦有种不张扬的岁月静好。织田神代用三日月宗近的节操打赌,这一定是山姥切国广送来的。
看着看着便有了睡意,但三日月宗近却碰了碰她的脸庞,提醒道,“宗三还在等你。”
“懒得去了,”织田神代翻了个身抱住了三日月宗近的腰,蹭了几下,说道,“想抱着你睡觉。”
“别蹭了,主上。”三日月宗近说道。
“我就蹭蹭不进去。”织田神代说道。
三日月宗近:???
咳。
“好啦,主上。”他现在的口吻颇有几分哄骗小孩子的感觉,“那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好吧。”虽然真的很想睡觉,但正事要紧。她慢吞吞地站起来,抓了抓头发,随意拿起桌上的帽子准备往头上扣,但她的手腕却被三日月宗近握住了。
微微压低的眉峰伴随着兀得冰冷下来的视线斜瞥向对方,但三日月宗近只是一如既往的笑,说道,“主上,发型乱了,我帮你梳头。”
织田神代松开手,三日月宗近接住从半空中落下来的帽子,然后将它放到桌面的一角。然后他微微地笑着,说道,“……主上?”
“可以。”织田神代说道。
于是三日月宗近走到梳妆台前,执起那边的梳子,然后对着织田神代微笑。
他真好看。
金色的灿烂夕阳似乎都在他这一笑中淡去了颜色,那眸底的新月成为视线中唯一的光。雍容的气质和绝色的容颜充满了某种意义上的蛊惑感,但又绝不会被认成是女子,因为他身上属于男性的深沉硬朗,也是存在的。
他真好看。
织田神代坐在梳妆台前,从镜子上看着他垂眸为她梳头的样子,第一次明白了那些审神者少女,为什么会很容易就被三日月宗近蛊惑了。
——
第二十八章
织田神代和三日月宗近一起去了手合室,宗三左文字正跪坐在手合室中央等着,时下正是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勾勒了他的侧影,他的皮肤是那种有着死气的白,很病气,但是他抬眼看向她的时候,又多了几分狂气。
那阴冷的色调被阳光中和了些许。
“主上,听歌仙殿说您剑术无双。”他从地上起来,将刀剑缓缓拔出,粉色的发随着他的动作而扬起,安静时候的他仿佛快要颓败的牡丹,苍白却精致,而现在的他则褪去那消沉绝望的模样,瞳孔间的粉色灼热燃烧起来,“——请多指教。”
国色天香。
织田神代脑海里兀得出现了这么个词。
然后她舔了舔唇角,反手拔出一边三日月宗近的佩刀,寒光四溢的太刀折射出她猩红的眼来。
“会让你满意的……以及。”
她率先发动了进攻,每一次她基本都是先动手的那一个,而这次她甚至感受到了自己难以压抑的冲动。
“希望你也能让我满意,宗三。”
战斗,或者说……让他流血,让鲜血把他变得更艳丽一些。
“哎呀。”一边的三日月宗近以袖掩面,美丽眸子里却折射出刀光剑影来,“一个个的,都很有心机呢。……看来我这个老爷爷,也要认真一些了啊。”
织田神代很兴奋。
兴奋起来的结果是她扯着自己的头发,无奈地给宗三左文字进行手入。
三日月宗近在旁边安静地看着,而后给织田神代端了杯茶。织田神代一点都不风雅地一饮而尽,然后抱怨道,“练度好低啊,明明你们的实力那么高,但却都发挥不出来,真的是太惨了。”
宗三左文字的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
真是个睫毛精。
织田神代心里这么想到。
付丧神们都好看过头了,搞得她现在对她的外貌没什么自信……_(:з」∠)_
宗三左文字现在三级了,在锻造出他后,织田神代便直接吩咐药研带着他去函馆那个历史阶段刷级了,因为两边的时间流速不同,所以织田神代离开本丸去找坂田银时的这两天,宗三左文字已经直接提升了两级。
至于现在宗三左文字对织田神代的感觉,已经没有了不臣之心了。事实上,宗三对于本丸里只有他知道三日月存在的这一点,颇为沾沾自喜。
看吧,连初始刀歌仙兼定都不知道三日月宗近,但只有他知道了,这不是说明他对主上是特殊的吗?
当然这一点,是织田神代有意为之的。
至此,本丸的每一把刀,都认为他在审神者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织田神代的意志会绝对的贯彻下去,本丸的基石已经非常牢固了,换句话说,即使现在织田神代再胡作非为,寝当番也罢,轮流侍寝也罢,大家都会欣然接受的。
没有付丧神会生出二心来。
而织田神代最初的目的,也达到了。
药研,歌仙,山姥切国广,宗三左文字,三日月宗近,再加上她——一队的人已经凑齐了。
离开手合室后便去温泉洗了澡,织田神代顶着湿淋淋的头发出来后,自言自语道:“那么接下来就可以多锻一些刀剑了。希望这次能得到他吧。”
“主上,为何对压切长谷部这样执着?”三日月宗近在旁边问道。
“既然你能叫出我所中意的‘他’的名字,就该知道我为何这样执着吧。”织田神代说道。
三日月宗近颔首。
无论是织田信长所记载的佩刀,还是压切长谷部本身忠犬的设定,这都构成了织田神代执着于他的理由。
“既然你知道了还问,莫非你是在撒娇么?”织田神代继续问道。
“是啊,我的确在撒娇。”三日月宗近说道。
这时已经是深夜了,回廊里风吹灯落,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今夜是没有月亮的,织田神代只能听到三日月宗近的呼吸声在靠近,而后,他的手撑在了她头顶右上方的柱子上。
嗯……大概是个壁咚?
他俯下身来,这次织田神代更能充分感受到他的气息了,他用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都说撒娇的孩子有糖吃……那么,我撒娇了,主上可以给我吃些什么吗?”
此刻,三日月宗近的眸子同这暗夜一般。
——
第二十九章
“三日月宗近,你逾越了。”织田神代冷冷的话语回荡在这黑夜中。
“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而已,主上。”他说这话时已经低下了头,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上,她闭了闭眼,感觉身体有点……不对劲了。
“什么职责?”她问道。
“让主上您更愉快一些……无论是心还是身体。”他说道。
“你认真的?”她皱眉问道。
“认真的。”三日月宗近回答。
“你知道我不会同意的。”她侧了侧头说道。
三日月宗近后退了一步,起身将掉在地上的灯笼捡起,用神力将它点燃。灯笼影影绰绰的光照在他的侧脸上,然后他说道,“我知道,因为我不是压切长谷部。”
“你认为如果是压切长谷部提出来,我就不会拒绝么?”织田神代问道。
“这就得问您自己了。”三日月宗近笑了笑,说道。
织田神代没有回答。
毕竟现在她连压切长谷部本人也没见过,说这话未免太早了些。
“我只是想告诉您,我和很多刀不同,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三日月宗近说道。
“你不是可以为我做任何事,而是你可以做出任何事来。”织田神代说道。
底线……很多付丧神都是有着底线的,如果审神者命令他们做违背底线的事,所造成的后果肯定与暗堕有关的,如果非常严重的话,说不定会发生弑主之事……
但三日月宗近,看起来却是绝无仅有的几把“没有底线”的刀之一。
即使是髭切都有着膝丸的底线……啥?你问她另外一把没有底线的刀?当然是压切长谷部啦!
“只要是主命,无论怎样都会完成。”
难道你以为这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吗……压切长谷部他可真的会那么做啊。
“我是独一无二的。”
三日月宗近缓缓说道,乌云散开,月光照了下来。他将灯笼挂在了回廊上,然后站在那里看着她。
“我是五花的稀有太刀。”
她的视线被他的身影所填满,几乎没有月光再能坠落她的眼底。他吸纳了一切光,他就仿佛是光的本身。
“是时之政府所能召唤的最强付丧神。”
他眸底的新月在绽放出比苍穹上月光更清冽的光泽,仿佛灭世的乐章,暗夜几乎在他的呼吸中化为齑粉。
“我是三日月宗近,天下五剑。”
他一步步向她走来,每一步似重达千钧。
“是所有审神者梦寐以求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