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爱人]Black Rosevil Ⅱ (二月萧瑟)
宁柠:“嗯,他就是怪蜀黍……”= =
担心再不停止“怪蜀黍”的讨论,慕斯不定会逼问自己究竟是在哪个地方遇见的怪蜀黍,宁柠便主动告诉慕斯,马sir那组人想要查证的买花的妇人是来她的花店的,穿着打扮很普通,怎么看都不像会花上百港币买一支花的人。那个妇人也不知道该买什么花,只是问她,什么花代表着黑暗的爱。
她就想到了Black Roseville。
这花很贵,也很稀少,所以宁柠一般有人需要才会去花房采摘。剪下花枝的时候她注意到那个妇人一直看着天空,口中喃喃说着“谢谢”。
妇人付钱时用的钞票破破烂烂的。因为好奇,宁柠还特意问起这花是送给谁的。当时,那位妇人说,是送给女儿的,今天是女儿新生的日子,因为女儿常年的病终于治好了。
当时,宁柠还对那个妇人表示恭喜,又顺口问起为什么说“谢谢”。
那个妇人说,她谢谢上天,治好了女儿。
“那个人,就是凶手吗?”她问慕斯。
慕斯没有回答,在这种时候,最好不要让宁柠知道太多。
可能会干扰她对嫌疑人的判断。
指认开始,有慕斯跟着,其他警员对宁柠自然客气了很多。
担心马sir那组的人吓着宁柠,慕斯亲自带着她去指认嫌疑人。透过反光玻璃,宁柠确定,死者的母亲余琴,就是昨天在她那里买花的人。
确定后,签了字,她就可以走了。
慕斯送她出去。
走出大门,宁柠才松了一口气,回想那个被警方拘捕的名叫余琴的妇人,忍不住问慕斯那个妇人是不是就是凶手?所以,被余琴杀掉的那个,是不是……
“她杀了,自己的孩子吗?”
慕斯没有承认。
也没有否认。
只是补充道,“这几天我有些忙,等我忙完了,你告诉我当初在什么地方打工,我去查查那个怪蜀黍的真实身份!”
宁柠:“……好。”= =
慕斯这才放下心来,朝宁柠挥挥手,她扭身跑进警局。
审问,应该才开始。
见慕斯走远,宁柠绕上了另一条路,上了水龙的车。今天大家都没时间,只有水龙难得清闲,便来接她。“如何?”
“还好。慕斯一直在帮我。”宁柠顿了顿,又告诉她和慕斯关于“坏叔叔”的对话。
水龙诺诺点头,忍着不笑出声来。
他很想知道听见慕斯这番话后“怪蜀黍”皇龙究竟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慕斯人很好喔。”
“我知道。”水龙轻笑,发动了车子。
宁柠顺手打开手机新闻,她被吓了一大跳,网络上铺天盖地,满是在公园的巨大盒子,盒中发现少女尸体的新闻,还有少女尸体的图片。
非常清晰,绝不是偷拍的。
少女手中,那黑色的玫瑰花,相当吸引人眼球。
宁柠咽了口唾沫,香港卖黑玫瑰的店不多,查到她身上不过是须臾的事。
“水龙……我觉得……我暂时别回去的好……”
虽说她那里不是案发地,但看客,也是个很可怕的团体。
水龙微微点头。
片刻后有蹙眉。
感觉不太对劲。按理说,命案现场的照片会被警方保护,基本不会泄露,何况是那么清晰的照片。但这一次,照片却在宁柠指认凶手后遍布网络?
有人在操纵这件事。
只是,是谁?
慕斯到的时候,审问已经开始。她也在手机上看见了铺天盖地的新闻,昨天她就觉得不太对劲,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打电话给宁柠让她暂时别回花店后,慕斯将注意力放在审讯室。
马sir将案卷放在桌上。“所以,是你杀了你的女儿。”
反光玻璃后,慕斯神色坦然,心中却在不断呐喊,她希望余琴否决警方的揣测,大哭大闹,怎么样都可以,否决!
要不,母亲杀了女儿这种事情……
穿着朴素但很干净,花白的头发在脑后完成发髻的余琴却长久没说话。
慕斯看着她,寒意浅浅生出。
太过于冷静的余琴将悲伤藏在眼底。
“是我杀的。”
语调平静,就像在叙说一件小事。
一件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小事,不过像在路上看见隔壁人家的花凋零。
“是我杀的。是我杀的,是我杀了我自己的女儿。亲手杀的。我亲手杀了她,亲手装殓了她。那孩子活着太痛苦了。活着如果太痛苦,还不如死去。”
余琴说,她丈夫十年前因病去世,两人只有一个女儿,小名叫做蓝蓝,就是本案的死者。父亲永远离开的时候,蓝蓝只有两岁。
余琴一个人养育蓝蓝,十年,含辛茹苦。拼命工作,努力给女儿最好的生活。蓝蓝也很听话,学习成绩优异,对人有利,还弹得一手好琴。还在小学的时候,蓝蓝就对余琴说,将来一定要做挣钱的工作,和妈妈一起过最好的生活。
女儿蓝蓝一直是余琴的骄傲。
虽然邻居们都说,蓝蓝现在还小,自然听话,等到了叛逆的青春期,说不定什么都和余琴对着干。这样的话在余琴耳中不过是一阵微不足道的风。
她相信孩子一定会平安长大,永远都是自己的贴心小棉袄。
她努力工作,在蓝蓝十二岁生日那天,给她买了一个漂亮的蛋糕。
但十二岁生日那天,蓝蓝没有回家。
后来,余琴才知道,蓝蓝在回家的途中,被一群人拖上了一辆面包车。
“然后呢?”马sir追问。
余琴抬眼,眼神晦暗没有任何光彩。“你说呢?被一群男人拖走,半个月才被一个得意洋洋的墨镜男人带回家,大摇大摆丢在我家门口的女孩……你说,能发生什么?”
世上最龌蹉的事情。
慕斯想到了波姐的验尸报告。
上面说,死者有着相当丰富的性经验。
越来越心塞。
余琴还在诉说,“我女儿本来是要彻底失踪成为夜场中的小鸟的。但抓了我女儿的那个人说,上面觉得我女儿太小了。万一警方来查,十二岁的孩子可装不了成年人。所以,他们将女儿还给了我。”
但是,已经疯了。
已经疯了。
“之后,蓝蓝就疯了。
“她吃不了,不管我给她准备什么她都不吃。我只能给她冲泡一些奶粉,用她小时候吃奶的奶瓶给喂她。她小时候很胖,胖乎乎的,摸起来肉鼓鼓的。每次看见我,就挥着肉肉的手臂,妈咪妈咪的叫。像只小毛毛熊。我一直留着她吃奶用的奶瓶。泡奶粉给她吃,她还要自杀,要割腕,一入夜就尖叫。我只能捆着她。
“但是,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她也受不了了。”
当活着已经成为了一种折磨,死亡,未免不是一种幸福?
“为什么当时不报警?”马sir问。
余琴笑了,笑着笑着,眼角滚出一滴眼泪。
“蓝蓝啊,很惨,很惨。我报了警,但是,我没办法,警方也没办法,蓝蓝疯了,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们说鉴证上又找不到任何证据,没有人证,没有物证,也就没办法起诉。一个好心的女警悄悄告诉我,她怀疑那个混蛋背后有个很厉害、也非常可怕的人,那个人告诉那个混蛋记得消去我女儿身上的一切可能的证据,清洗得干干净净,再把她送回来。”
证据都被清洗了,所以告不了他们。
但证据其实都存在,存在在灵魂深处,存在在记忆的每一处,在每一处都填塞上痛苦。
“蓝蓝疯了。
“我作为她的母亲,最应该保护她的人,却不能将那些伤害她的人送上法庭?不但如此,我付不了医药费,凑不了捐款,有人在阻碍我。
“曾有记者想帮我,但没几天就挨了揍。
“曾有个做小生意的大陆客给了我钱,但没几天就听说他的店面都被人烧光了。”
所有想要帮我的人都受了伤害。
之后,没人帮我。
“我开始确定那位女警说的话,在我女儿案子的背后,那个伤害我女儿的人,身后有着一个极为可怕的帮手。非常可怕。”
什么也做不了。
女儿也治不了。
一年,撑了一年,太累了,就把女儿杀了。
“我去找了个杀鸡的活,学着如何快速扭断鸡的脖子。”
做习惯了,扭断自己孩子的脖子时,就不会给她留下太多的痛苦。
而后,她给她穿上白色的纱裙,从内到外,所有的衣衫都是一色的雪白。
白。
是天地间最纯洁的颜色。
“我想要她干干净净的走。我将她的尸体装殓在巨大的盒子中,那样,我就可以……”
“我说你啊!”马sir忽然打断余琴的话,“是谁?是谁允许你剥夺你女儿的生命权的?!你问过她愿意还是不愿意吗?”
“你人权故事看多了吧?我杀了我女儿是因为我受不了了,不行吗?”
马sir一时竟然说不出话。
余琴继续自说自话,“而后,我装殓了她,放进装满鲜花的盒子里。然后……”
“不管怎么样,都不应该杀了她了吧……”马sir再度打断余琴的话,“在扭断你女儿脖子的那一瞬间,你就没有回想过她小时候的那些事情吗?我相信你也应该有这样的时候,看着自己的孩子第一次学会走路,走不稳,摇摇摆摆的,就像一只小毛毛熊。”
他合上记录本,一脸轻松。“案子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