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涧在战场上那是所向披靡,在皖南军中就有银枪将军的称号,军中三年,也曾征战数场,便是再有何种恶劣的环境下,他都能出其不意的赢了他手里的这场仗,便是林鸿,闲时翻看他在皖南军中的履历记载,都说他这个小儿子确实是带兵打仗的奇才。
林鸿口口声声说林涧是混小子,但是这心里一直都认为,林涧要是不去带兵打仗不去军中混混,那还真是可惜了。
就这样的被承圣帝都称赞的颇有谋略英才的林涧,又怎么可能对付不了如是教的那些暴徒呢?
林涧一枪撂倒一群人,胯/下战马马蹄子一扬,跟着就踩断了这些人的肋骨,他也就是刚入宫的时候露了一手,之后他精心操练数月的细水营将士们就与如是教的暴徒拼杀上了,至此,战局结果既定,也就没有林涧的事情了。
有话说,这杀鸡不用牛刀,林涧的银枪,也不必要用在这些人的身上。
不出半个时辰,陷落在如是教暴徒手中的西门就被夺取回来了。
林涧站在被血迹染红的宫门下,钱英站在他身侧,同林涧汇报如今都中及宫中情形。
“如是教的人誓死不肯招抚,就算将他们拿下了,他们也想尽办法要自尽或是逃跑,给将士们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城中与宫中倒都平静下来了,但闹事的粗略估计逾万人,我们抓/住的活口也不过两三百人。其余的人都死了。”
林涧:“将这两三百人都关起来,好生看管,不要令他们再有什么差错。审讯之事按章程来吧,你去盯着就好了。”
要说林涧心中对此次如是教闹事诸人的身份有所怀疑,这宁死不降的劲头倒也确实是像数年前那如是教的作风,他心里这般想着,口中问钱英,“咱们这边,伤亡如何?”
钱英道:“按少爷吩咐,人人身上都穿着绞丝软甲,胸口腰侧等部位都有铁片护持,战中无一人牺牲,就是受伤的人有些多,约有三四百人。算上城防营守备营还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就有千余人了。”
“如今城中有城防营守备营及五城兵马司的主将及指挥在外头收拾残局,宫中也有御前护卫统领在处置宫/内事宜,内外局势都已控制住了,消息已传至圣上那边。圣上那边打发人来了,请少爷前去勤政殿陛见。”
听见钱英说伤者有千余人,林涧皱了皱眉头。原本就算出事,在他的估算中,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多人的受伤。乐见如是教暴徒在被控制之后,竟还有余力伤了这么多的人,真是比之从前更疯狂了。
也幸好,这都是前期的伤者,在看见如是教暴徒的疯狂后,众人提高了警惕之心,后来就再未添什么伤者了。
林涧将手中银枪交给钱英保管,令他不必跟去就在此处等着自己,钱英往前追了两步,颇有些不放心的样子。
林涧淡淡一笑,摆了摆手道:“御前不得带兵器。虽则今夜情形特殊,但我也不想坏了这个规矩,你便替我保管吧。”
钱英停下站定,林涧往前走了两步,忽又停下,转头就问钱英:“太后所请的女眷们还在寿安宫中吗?”
“是,”钱英点头,“内宫侍卫们拦住如是教暴徒后,侍卫们一路护着太后同众夫人命妇们去了寿安宫。不但众人都在,皇后娘娘与太子妃殿下也都在寿安宫中,还有端王殿下也在。”
林涧闻言点点头,又抬眸瞧了瞧夜色,便往勤政殿去了。
此一刻寅时过半,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夜色深浓,若非这场□□,这内外宫中还见不到这等亮如白昼的情景呢。
夏日天亮得早,再过一个时辰,这天就要亮了。林涧在心里头算了算,如是教□□,从傍晚时起,至此时将将结束,已有四个时辰了。
这一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恐怕无人得以安眠了。
林涧只将手中银枪给了钱英,身上银甲都未曾卸下,到了勤政殿前,德平亲自在外头候着他,见他要解下腰间佩剑和盘在腰间的软剑,德平连忙上前制止。
“林统领,圣上有旨,着您即刻入内。圣上说,今夜情形特殊,如是教逼宫,西门曾有陷落,宫中怕有不安全,林统领便不必卸甲了,可直接进去。”
林涧点点头,摁了摁腰间佩剑,等德平将宫门推开后,他便进去了。
外头因如是教的□□喧嚣嘈杂,宫中也并不安静。原该是安安静静肃穆庄重的宫城,因为暴徒们的入内肆意屠杀,令宫城中回荡着令人心悸的惨叫与哭嚎。
林涧带兵杀入时,眼前所看到的场景,无疑又是另一番人间地狱的情景。
他一路走来,靴底早被鲜血浸透了,他的银枪沾血,佩剑和软剑却都未曾出鞘,一身银白战甲,除了胸前外,其余地方都有血迹溅落喷涌上去,便是他的脸上,都有些许血迹,待他进殿后自行将头盔取下,那眼下的几道血痕就越发的明显了。
外头是一片嘈杂喧嚣,承圣帝的勤政殿里,却是一片沉谧的寂静。
殿中各处都有宫侍候着,明明一切如常,可看起来,却比往日要死寂得多。宫侍们沉默不语,他们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许多,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林涧敏锐的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恐惧的味道,是这些宫侍在恐惧,他们明明不曾置身外头那炼狱般的场景中,可他们还是在恐惧。
这勤政殿内外干净得很,一丝血迹也没有,他们看不到血,却能隐约听见外头的惨叫与哭嚎。
哦,不对——
林涧回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干净澄亮的地上一丝灰尘都没有,却有着他踩进来的血迹。
一步一块斑驳血痕。
他一路踏着鲜血杀进来,也将这血迹带到了勤政殿中来。
第178章
外殿有宫侍照常侍候, 内殿却只有承圣帝一人坐在御案后头。
殿内只点了几盏宫灯,相比起外头亮如白昼的宫城, 勤政殿这里实在是昏暗多了。
林涧一步步走上前去, 在御案前跪下给承圣帝行礼, 承圣帝抬眸瞧了他一眼, 抬手叫他起来。
“今夜宫中不太平,虽说外间局势稳定些了,可圣上这里也不能掉以轻心,圣上怎么将御前侍卫都遣到外头去了呢?”
林涧一路走进来,外头固然是戒备森严,可至勤政殿中,这里安置的御前侍卫都在殿外候着,殿内除了宫侍外再无一人,进了内殿, 承圣帝身边连个宫侍都没有了, 独他一人在殿中坐着, 林涧着实觉得这样不安全。
“无妨。”承圣帝摆了摆手,沉声道,“外间情形稳定, 朕都已经知晓了。朕叫你来,是还有些话想要当面问一问你。”
如是教傍晚□□, 至此时方才平乱。
承圣帝在宫中,沈太后领着女眷们退回宫中时,承圣帝这边就得了消息, 紧接着就得到了西门陷落的消息。
承圣帝说他知外间情形已然稳定,可这个外间,也仅仅指的是宫中而已。□□发生时,宫中已然戒严,但因为西门陷落之时,另外几处宫门皆都严守,四方不得出入,宫/内的人出不去,宫外的人也进不来。
东西六宫的人都紧闭宫门,各自宫中都添了侍卫守护,还有护军营的人在外值守,西门虽陷落,但有护军营的人抵挡,如是教的暴徒一直都未曾突破防线冲进来。
承圣帝接到消息时正在殿中用晚膳,闻听消息连饭食都没了心思用下去,索性叫人撤下去了。
宫里的事情他都能知道,可宫外的事情承圣帝就难知道了。
宫门紧闭,内外消息不通,承圣帝也不能打发人亲自出宫去瞧外头的情形,但就沈太后撤回宫中后西门陷落那事情,承圣帝也知道,宫中尚且如此,外间只怕闹得还要更厉害些。
宫里都乱了,外头还能不乱吗?
暴徒逼宫,稍有不慎一个护不住那后果便是不堪设想。承圣帝人在勤政殿里,可这一颗心却都放在外头了。
早在承圣帝叫林涧来筹办这次讲经大会并全权负责这次护卫任务,又令他任京畿大营统领之时,便是将宫城与都中都托付给了林涧了。
承圣帝坐困宫中,六宫之事尽知,却难知外间具体情形,叫了林涧来,也是要问外头究竟伤亡几何。
林涧便将外间情形与承圣帝一一说明了。
“如今外头城防营守备营五城兵马司还有我的人都在帮着善后。动/乱虽平,但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承圣帝挑眉:“你说各个大臣府邸上还有伤亡?”
“是的。”
林涧点头,“如今具体的统计结果尚未出来,但据粗略估计,城中为此事伤亡百姓约有两三千人,其中就包括有被踩踏或屠杀致死的。除却将军府和各个官衙之外,各个大臣府邸也都是如是教攻击的目标。事发当时正是傍晚时分,许多大臣都在家中休息,这便给了如是教暴徒可乘之机。”
“大臣们府上的家丁人少,斗不过如是教的暴徒,让暴徒们破门而入,城防营那些人去得也不算太晚,但是当时城中太乱,加上作乱的暴徒太多,还是有一些大臣遭了毒手。臣派人核查过他们的身份,其中多数都是中书省的学士们,还有六部官员,多是文官,武将们家中都遭难了,但性命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