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魅影]界桥 (甜蜜桂花糖)
- 类型:青春同人
- 作者:甜蜜桂花糖
- 入库:04.09
“你是否已经疯了?”子爵又惊又怒,“那你为之神思恍惚、忧愁痛苦了数月的埃里克,安然无恙地重返人间,又为伊妮德的病情向我求助药材的事该怎么说?”
他讥讽地笑了:“总不能说是幽灵也怜惜他的痛苦,便暂时将他放归人间吧。”
“什么?伊妮德病了?”克里斯汀大惊,“她回来了么?那我——我要去见她!”这善良的女孩不及与恋人告别,匆匆推门而出。
然后结果注定要令她失望,郊外的别墅小径已铺满尘埃,花草也久无人修剪。克里斯汀徘徊在门外,久久敲门,却无人应答,只好失望而归。
但是友人归来的消息终归让她振作了一些,因为要帮伊妮德寻找药材的关系,克里斯汀与劳尔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他们的确是一对品格高尚的好人,忠诚地为朋友贡献自己的力量。
只不过劳尔再也没见过埃里克,他只能通过约定的渠道把药材给他。而偶尔出现在他眼前梦里的,则是状若癫狂恶鬼、面带白色面具的剧院幽灵,追索泣血。每次劳尔将药材送出的时候,总疑心会否这些药物的真实作用是给埃里克配置恢复歌声的灵剂?
但他总觉得埃里克不会拿伊妮德的身体撒谎,更何况也不能因这一线怀疑而放弃朋友,所以他每每将猜测按回心底。
而埃里克呢?这段日子他是越来越疯了,或者说他早已陷入无有昼夜的颠倒痛苦之中。
他已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最开始他找夏尼只是希望多一条寻药的途径,可后来看到夏尼与克里斯汀的相拥相吻。嫉妒开始啃咬他的心灵,也许是他刻意放任,但很快便也燎原。他不再费心去找药了,他又恢复了歌剧魅影的身份,像之前那几个月所做的那样。
他潜伏起来,在暗中用恶心的目光窥视这对幸福的恋人,给他们打击与恐怖。他挑唆、威胁、诱哄,分化他们,使他们争吵。他原本就最擅长这一套,口蜜腹剑,因为他本来就是黑暗里的老鼠,地下沟的臭虫。他绝望而阴暗地做这些事,内心有着刺痛的幸福。
他昏了头了,又陷入克里斯汀与夏尼的恋爱之中,继续作为三角恋中那个突兀绝望的存在,和他二人开始纠葛。这段时间巴黎关于“幽灵子爵争夺歌女”的传闻简直愈演愈烈,如非伊妮德不能出门,侍奉的女仆又从不碎嘴,想必她早已知晓了。
可她不知道又能如何呢?他事实上已在背叛她呀。埃里克悲哀地心想。
不,他其实没有背叛她,因为他从未选择与承认她。他们之间是没有爱的,是没有被双方祝福、可以生长的爱的。只有痛苦与毁灭,只有隐忍和决绝。
想到这里,埃里克仿佛理直气壮了一些。他迎上伊妮德的眼睛:
“这个么,我有些自己的事情需要忙。”
但他发觉自己还是无法承受多凝视她一秒,因为必须承受心火的焚烧,于是他又扭开了头。
“对了,伊妮德,我还没亲口问过你呢,你这些日子感到好些了么?”
伊妮德静静望着他,抿着笑略点了点头:
“我好多了,现在已经能走几步了。想必再过十多天便能出发了。”
“哦……”埃里克的心中又升起不舍与留恋来,“这么快啊?”
伊妮德淡笑:“也许我没有福气去看你的《唐璜》了。”
最好不要吧,埃里克心想。因为他实在讲不清楚,《唐璜》里那种扭曲而绝望的爱意,到底是从他心中的哪个角落抽取出来的。假如被她看清,他一定更加无地自容。
可他嘴上却说道:“你……这是为你的健康考虑。”
“我知道。”伊妮德点点头,她的目光平静而真挚,“所以,你已不愿陪我说说话了吗?既然我快要离开了,而你恰好最近又有那样多的苦恼,作为友人,我不能为你分担了么?”
她说:“唉……这总是我们的最后光阴了呀。”
埃里克为她这句话蓦地心酸起来。
是呀,他还在犹豫什么,为什么不珍惜这最后的时光呢?莫非是深怕再次陷进去,所以故意逃避么。可是对于她——对于注定要离开,再也不能返回的她来讲,这又是多么不公平呀!
这本来就是她拼着承受剜心之痛,才给他二人挽回的最后一点点余生留恋。他不肯承认她的爱,也不肯承认自己的,如今竟然连与她好好说些话都不行了么?
埃里克眼眶一热,他点点头说:“好。”
那一夜,他们相邻着坐在沙发上,挨在烧得旺旺的炉火边,膝盖靠在一起,彻夜地谈着心。他们谈了很久很久,一直到东方天明,炉火将尽,像是回到了最初的亲密无间,又终不可能。
埃里克没有再提克里斯汀的名字,伊妮德也没有问,一切都显得很好,很好。
……
之后他们度过了幸福而平静得不可思议的一段时光。
仿佛回到初识的光阴一般,他不再刻意躲避她,反而再度忘却了外界的风雨是非,在这桩偏僻的别墅中,长久地陪伴于她。他们闲谈、说笑,讨论音乐与建筑艺术,当然还有文学。
埃里克偶尔为她谱唱一些诗歌,都是忧伤而美丽的,散发着冬日暖阳的明净气息。伊妮德托腮微笑,静静地听。
她的精力还是有些不济,但比之前要好得多了,坐在火炉边上,往往大半天都不感到疲惫。思维沉浸入高雅的艺术之海,于是忘了外界的一切。
只是她已不能开口歌唱,连说话都只好轻声细语。原本传言“素有疾病不能歌唱”的是作曲家埃里克,如今却变成了伊妮德,真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埃里克深觉遗憾,然而凝视着她那苍白而温柔的容颜,又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便怀着这样一种奇异的悲观而幸福的心情度过日子,不去想从前,也不去担忧以后。巴黎城的风雨与这座小小的花园别墅再无干系,而感情世界的纠葛也不复存在,纷纷远去。
这里的生活如此平静、安宁,散发着花草的芬芳。埃里克亲手打理花园的时候,伊妮德便坐在窗边的摇椅看着。他感到内心很欢欣,又很忧伤。兼带思念与不舍。
这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日子啦。
……
傍晚的时分,伊妮德站在窗前。
她的面容像是初雪,纯洁而柔韵。又因为过度的瘦削,而显出憔悴和支离来。
她静静地沉思着,眼望着红日西沉,天边收霞,又静静等到夜幕遮起,月辉隐隐。群星如洒落在天鹅绒中的钻石一般,点缀、闪耀,神秘而遥远。
渐渐地,夜色更浓了,群星却黯淡了。这是个暗暗的夜,浓稠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鸟雀都已安歇,冬日更无虫鸣。伊妮德沙哑着嗓音咳嗽了片刻,仰起面容,凝望着夜色如雾。冰水湖一般的蓝眸里,溢满了哀伤与忧愁。
她又咳嗽了一会儿,开口轻唱:
“我们已走了太长的路,
历经大雨以及尘埃。
夜如此漫长但梦想一直存活。
噩梦是否已弃你而去?
爱情枯萎,而记忆斑驳。
撕碎的幻想,残留是假象。
摘下过面具,却又戴上。
我和你,最后时光……布满哀伤。”
她的气力衰微,声音细弱,歌声亦是不稳,如摇摆漂泊的小舟,却又如缓缓流淌的静河,被雨水洗涤过,还散发着清鲜又湿淋的气息。是哀愁。
那是属于美人鱼的音色,来自深海的宝藏。
那是属于伊妮德的歌声,来自天堂的故乡。
她喘息了几口气,扶着窗棂,神色仿佛要变得激动,却又只是无力地倚靠着。闭上眼睛,轻声吟唱,腮带泪光:
“……我爱上了你。
我爱上一切无法触及的事物,
而夜色同样爱上了我。
最终它藏匿了我,让我体会,与我拥抱。
吸吮我的泪水,澄净我的灵魂。
黑夜会温柔地驱走白天的不幸。
别了,吾爱。愿你睡得安详。”
……
时间之河流动着,拂开岁月的风尘,它终归要与每一个人在尽头相会。
而伊妮德已预感到那个日子越来越近。
她与埃里克如今的相处很幸福,甚至是太幸福了,使她愈发不舍人世。但日夜的心痛却又告诉她,维持这些假象的也只是她离开的选择。
是呀,埃里克现在还不知道她会死。而她也不会让他知道的。
金发少女坐在椅子上,纤手抚摸过书本上印刷的字体。她没有告诉埃里克的是,今天早上醒来后,她越发觉得身体出了问题。
其实所谓问题这些日子早有征兆,无非便是外貌渐渐复原的同时,伴随而来的平衡破坏,以及动作越发不灵敏。只不过她始终掩藏的很好。
但是今早醒来,伊妮德发觉自己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了。耳边仿佛有着隆隆的震响,细听又是一片长久的寂静安谧。埃里克喊了她好几次,她才回过神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她冲那个模糊的人影微笑了一下,温声问道。
“是1月20日。”埃里克低声说。他推着她的摇椅,好帮她省些力气:“你忘了么?是《唐璜》首演的日子。”颇有些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