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还以为是失去了能呼吸的空气。
摇头失笑,胡乱的思想总是毫无预警的冒出脑海。不喜欢这种浑浊不清的感觉。甩开莫名出现的窒息,手冢再一次抬头,那个身影却早已看不见。只剩下淡蓝色的裙摆在风中摇曳。
没有追上前去。他体贴的知道,这个时候她是需要冷静的。
这样也好,他们都可以给彼此时间好好理清楚头绪。虽然,他的混乱是莫名其妙出现的。
站在浅上家门前,第一次浅上唯嗳觉得以往那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和微笑会有这么难。抬头望天,已经灰蒙蒙一片,这个时候全家人都在,她有什么资格摆着这张臭脸。
深吐了一口气,拉门,微笑:“我回来了。”弯腰对在客厅坐着的三个人,她恭敬得过分。
“嗳嗳,你回来了。来,快过来。”浅上唯伊心情很不错的招呼着她过去。
父母脸上的表情也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是有什么好事情发生吗?这样也好,至少没有人会注意她的低气压。
换掉鞋子,她依旧微笑的灿烂:“有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你姐姐今天收到东京最高法院的测试邀请了。她等了那么久当然会很开心。”母亲嚼了一口咖啡眉眼含笑的向她说着。
浅上唯嗳点点头,看的出来姐姐很高兴。这样的话……是不是就没有她多余的事情了。
她也收到了最后的模拟测试邀请,也就是说,她和姐姐会是对手……
“嗳嗳,你在想什么?”觉察到她的异样,浅上唯伊忍不住关心的询问。也不知道是自己看错了还是别的什么,她觉得嗳嗳的脸色好差。
“没事。”她恍惚抬头,对上姐姐担心的眸,有一霎那,她还是觉得自己是没有办法忽略姐姐的。姐姐给自己照成的伤……她知道是无心之失。只是……肚子里的那个证据让她牢记在心最深的那个位置,她没有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的理智。
“既然嗳嗳都回来了,我们出去聚餐吧。”浅上家,目前最高的抉择人,浅上泽至提出建议。
“是吗?太好了。”建议一出,便赢得了两位浅上家的成员欢迎。
只有浅上唯嗳,她实在没有高兴的理由,也不想要去聚餐:“父亲,母亲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想要回房间了,至于聚餐,你们去吧。”弯腰行礼,她撤出她们和乐融融的画面。
“嗳嗳…..”母亲的声音在身后微微响起。可是最后也还是任由了她回到那个避风壳里。总是这样,遇见不想面对的事情选择逃避是她最直接也是唯一的方法。
“怎么了?”见浅上奈真心事重重的样子,浅上泽至忍不住询问。
“泽至……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对嗳嗳……太疏忽?”总是不断的想起那天看见的那个场景。嗳嗳当时的表情就像……没有灵魂。
浅上泽至不由得愣了愣,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
“是吗?”喃喃出声,浅上泽至望了望小女儿紧闭的房门,回想起很多年前的事情,陷入了回忆。
嗳嗳是在恨着的吧?一直没有原谅过呢。苦涩蔓延在唇边,浅上唯伊握紧了手中邀请函。
什么恨,什么嫉妒,没所谓了的。如此狼狈的她现在那有资格和姐姐或者是任何谁争夺那个遥远的位置。只是浅上唯伊一直都不知道而已。她永远也不会恨她。
书桌上,被月光照亮的那张邀请书显得好遥远,望尘莫及。
凭着月光,她伸手覆上了尚且还算平坦的小腹。这个里面有个小东西……它真的好小哦,小一开始她一点觉察也没有,居然在这么窄小的地方也可以安稳的住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平静到让人空寂的夜里,它的心跳声还有呼吸声仿佛这一刻,她有听见似得。莫名的觉得安心,莫名的觉得幸福。从来没有想过有个小生命在自己的身体里滋长,而自己正在一点一点的孕育着它。那是多么奇妙的事情。只是,孩子不都是在爱和满怀期待中诞生的吗?她没有办法给她期待和爱呢。它的父亲不是个值得被爱着的人,他也没有爱它的资格。
在面对目标和孩子之间的选择,她犹豫着,煎熬着,做不到以往的理性抉择。
到底是那个重要,她更加不能确认了。
时间不多了,她已经没时间等到可以让她好好思考清楚的那一天。是残忍的亲手杀掉孩子……为了目标,为了迹部家主给的那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杀掉自己的亲骨肉……还是……平凡的做个母亲?
17岁,从来不是思索这些问题的时节,悲哀的她却不得不过早的去抉择这个难解的题。
轻轻摩擦着小腹,她的手心好似能感应到那个跳动的生命。它似乎是在跟自己说话,请求着妈妈不要不要它。
可是,她只能说对不起。
她不知道要不要留下它。因为它只是个累赘。
闭上眼,她决定好好休息一晚,逃避也好,自欺欺人也好,就这一晚,当做她的生命中重来没有出现过忍足侑士这个人,也重来没有让他在自己身体里留下一个生命。
作者有话要说:
童鞋···一定听丸子说···咱们不能急··慢慢来哈
第30章 我要它
早晨清醒的时候,她的手还安稳的放在小腹的那个位置。
原本是该难过悲伤的,小腹中的那个东西却让她不由得扬起了嘴角,从未有过的幸福也由内心散发而出。淡淡的,小小的幸福……在心间。
她是怎么了?
不禁有点怀疑,这样的自己还是自己吗?那么渺小。仅仅因为一个跳动,一个心安就承认了它的存在。
承认了吧!浅上唯嗳,你没有资格谈爱,即使是对自己身体里的那个东西。更加没有资格说什么幸福想要留下孩子什么的,17岁的自己真的很幼稚呢,居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拥有了它便是全世界最难求的幸福。真的这样做了的话,很多年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所以,浅上唯嗳你不能要。这个孩子是罪孽,是恶魔。
拼命告诫,鬼使神差般,已经拿起了电话。
这一次,很轻易的就拨通了那窜陌生却已经牢记在脑海的数字。
“浅上?”嘶哑却好听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没有多虑为何那个少年会这般容易的猜到是她打的电话。她急急呼吸着,蕴藏在心底的那个答案呼之欲出之际她却沉默了。
手也再一次覆上了肚子。
闭眼,很自私的在心底说着对不起的话,她艰难咬牙说:“我决定……放弃孩子。”好不容易说出口,不仅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反而让她更加迷茫了。
预料之中的答案。
手冢停止了手中擦拭湿头发的举动,静静的听着她因为慌张而急促喘息的声音。还有他明显的听见的抽泣。
她哭了吗?
做下这个决定一定很难是不是?
可是要怎么办,他说不来安慰的话。也做不到用平淡的语气说着‘你做得对,不要孩子对谁都是最好的抉择’他没有那么残忍,虽然自己很想这样说。
这个时候,竟让手冢有点手足无措。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沉默,他浅浅的呼吸声才是她平稳心情最重要的药剂。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习惯了他在身边一语不发的浅浅吐着气,习惯了他安静的听着她哭泣的样子。
是不是太矫情了?
曾经常常这样想过,也无视了。矫情也好,脆弱也罢,她想要面对着他喘息。就像是在海里沉溺了很久突然间找到能喘息的陆地一般。
“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还有时间。”她的抽泣声中,有一大半是因为无法释然自己即将做一个残忍的妈妈吧?所以,他给了她另一个机会。
有些鄙视自己。明明心里是既不愿意听见她说要留下孩子的,他竟然还虚伪的说着要不要重新考虑的话。
“不,不要。”听见他的惋惜,她有片刻惊恐。急急出声打断了这个念想。如果这个时候反悔以后一定会更加难过的吧?做这个决定太痛苦,真的不想要再经历一次。
是吗?这样很好不是吗?可是听见她那样子的声音却又于心不忍。
“这一次我找个好点的医院吧。”无法想象的出,她躺在那样破旧的医院里接受着那样危险的器具任意的摆弄是个怎么样恐惧的事情。
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间说这个,浅上唯嗳有那么一瞬的怔愣,不过很快变回过了神:“没有关系。”只要是远离东京,不会让任何熟识的人发觉的地方都可以。
什么叫没有关系?手冢因为她的不介意皱了皱眉。不喜欢她这么不把自己当一回事。
“手冢……”她委屈的声音打扰了他的思绪,让他来不及去细想要怎么斥责她的不在乎。
手冢默默的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想自己的出声会打断她好不容易想要问出的话。
“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残忍的妈妈?”从来都不问原因和来龙去脉是手冢的优点吗?难道他就什么也不用担心这么用心的帮助陌生的人。
觉得自己残忍所以在犹豫?手冢有些不赞同她这样想,可是也很矛盾,因为他似乎是什么也知道也什么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她和那个人的关系是什么?还有……她是否有爱到愿意为那个人生孩子?这一切的一切他都不知道。就像是个无意中闯入已经演到一半戏曲的剧,他是个未知者也是个什么都贯穿的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