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肉比较便宜,希思黎买了不少,顺带着也买了些香菜、土豆、萝卜。
中午剥好的玉米已经串好了。
希思黎钻入厨房,调和着面粉,准备最后的时候烫一碗细面。
火锅过辣,细面正好来养胃。
朋克养生,大概如是。
氤氲的热气,底料彻底烧开了,仿佛海浪一般风起云涌。
麻油被推到了边沿,这是火锅里面最辣的地区,而中间不断翻腾的地区反倒清淡些。
小鸡胗、芹菜牛肉、折耳根牛肉、小牛肉、猪瘦肉、鸡肠,或佐以干碟,或佐以油碟。
肉的鲜美、麻辣彻底在口腔内爆炸开来。
小鸡胗在香油中打个滚,再裹上油碟当中的芝麻、花生、豌豆,香、辣、脆,三味齐全。
花生、豌豆是炸过的,用杵子捣得粉碎。
吃一口鸡胗,配一口绿茶,人生啊,真是美好。
“您好。”声音从背后传来。
希思黎微微转过头去,看向门口。
在那里站着一个面容有些腼腆的男生,十七八岁的模样,穿着件简单的T恤,背着个背包,看上去还比希思黎大不了多少。
“有什么事吗?”希思黎把筷子放下,站起来问道。
男生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看得出有些紧张。
“我叫彼得.帕克,今年刚满十八岁,我想请问你们这里招人吗?”
“诶……,”希思黎懵了一下,摇摇头道:“不好意思,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彼得失落地点了下头,本来还以为能在这里打份工来兼职的,他之前曾经听朋友说起过这个餐厅给的工资很高,才报着揣测不安的心情来。在门口看到餐厅的全貌时,已经有些气馁了。
毕竟,像这种高级餐厅,一般是不随便招兼职的。
“不过,我们餐厅倒是有个活。”希思黎看了彼得一眼,心里一软。
彼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这个星期的晚上8点来打扫下餐厅,而且洗碗,干完所有的活,我给你20美金。”希思黎估摸着说道。
彼得连忙道:“好,我愿意。”
这打扫餐厅加洗碗的活加起来时间在1个半小时左右,20美金的酬劳算是很不错了。
而且八点的时间也比较早,不会影响到他写作业。
“那就先这样敲定下来吧,你是想从今天开始,还是明天?”希思黎说道,洗碗、打扫餐厅这些活过于琐碎,希思黎并不想去干,干脆招个临时的兼职工也挺好的。
“今晚。”彼得急忙道,多赚点儿钱就多份预算给梅姨买礼物。
他的话音刚落,肚子里就响起咕噜噜的声音。
彼得的脸瞬间就红了,耳根几乎滴血。
希思黎体贴地朝他招了下手,“过来坐,我正在吃火锅串串,这顿算是庆祝你开工。”
彼得刚想拒绝,希思黎已经不由分说地把他拉了过来,按坐在椅子上。
“别跟我客气,你们美国人不是都挺大方的吗?有什么好害羞的。”希思黎拿了副碗筷过来。
彼得道了谢,看着热腾腾的火锅串串无处下手。
他知道火锅,也曾经吃过,味道还不错,但是眼前这火锅串串与他印象当中的火锅并不一样。
“能吃辣吗?”希思黎问道,她拿了一杯绿茶放在他旁边。
“能吃辣。”彼得道。
可怜的彼得并不知道他口中的辣与希思黎口中的辣并不是一个等级的。
9.一碗面
火锅串串讲究先荤后素,希思黎本来想下点儿土豆、萝卜和玉米,这会儿多了个人,干脆就把剩下的牛肉串、鸡肉串、猪肉串、鸡胗都下了下去。
锅子里挤得满满当当的,牛肉片得极薄,不到5秒就烫熟了。
彼得尝试着咬了口,起初只吃到牛肉的嫩滑,而后辣、麻、香迅速地俘获了味蕾。
越辣,越麻、越香,食欲就越加旺盛。
彼得的鼻尖冒出了汗水,这辣已经超越了他所能承受得范围,偏生却一点儿停下来的欲望都没有。
牛肉嫩、鸡胗筋道、芹菜清脆、牛百叶口感极佳。
“觉得辣就喝点儿绿茶。”希思黎提醒道。
彼得已经被辣到满脸通红,他喝了口绿茶,绿茶水是温的,刚才已经放凉了。
清新的绿茶将口腔当中的辣味洗去,像一场和风细雨平复了他的味蕾。
这一顿,吃得彼得是既爱又恨,爱的是这火锅串串实在好吃得让人恨不得把汤底都喝了,恨得是实在太辣了。
“来了,来了,”希思黎端出两碗面出来。
她将那细面烫熟后,把剩下的肉、蔬菜也烫熟,搁在面上,又煎了溏心蛋。
“这个叫什么?”彼得看着眼前完美得仿若美食图谱上的细面,好奇地问道。
希思黎摸着下巴,道:“没想过名字,就叫一碗面好了。”
夜幕仿佛画家打翻了的黑色颜料,街灯乳白色的灯光如同一盏盏小灯高挂在天际。
希思黎把餐厅锁上,打了辆车,打算去奥莱克中介公司看看情况。
昨天她就把餐厅的出售委托给了奥莱克中介,但是这个中介出的价钱特别低,离谱到希思黎险些就想拿菜刀去斩人。
希思黎打算亲自去问问情况,要是对方没有给出个合理的解释,她绝对二话不说就把委托撤销。
“希思黎小姐,对于您反映的这种情况,我们表示很抱歉,但是现在市场价格低迷,这种价钱是很合理的。”挺着个大肚子的经理人说道。
希思黎冷笑了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我不知道你们已经把脸皮修炼到这种程度了,这个价钱,你敢开出来,是真当我傻啊!”
经理人笑呵呵地摩挲着手上的杯子,“希思黎小姐,你是外国人,不了解行情。”
“外国人!”希思黎拍了下桌子,“我一出身就拿的是绿卡,哪门子的外国人!如果你是由于这个原因打算欺诈我的话,那么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
美国对这些隐形的歧视一般看得很重视,但凡上了法庭,对方都是输的命。
希思黎并没有打算花一笔钱去告这家破公司,但是不表明自己的态度,对方绝对会得寸进尺。
经理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拿出手帕擦了下脸上的汗,“这个,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希思黎眯着眼睛,“以为我对这里情况不了解,想趁机宰我一笔!”
她这话就更诛心了,如果这话传出去,几乎没有人会愿意把生意委托给这家公司了。
中介赚钱,天经地义,但是宰客,那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中介公会也会把他们踢出组织。
经理脸上的赘肉颤了颤,面无血色,连连摇头,“不是,我们公司是正规经营,怎么会做这种事?”
他这话说的心虚极了,心里暗骂那让他压价的人,不是说这女孩从华国来,根本什么也不懂嘛,现在看来,她比那些上了年纪的人还来得老练。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希思黎眯着眼睛,双手环抱,一幅你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就没完的表情。
那个餐厅占地近千坪,装修齐全,材料也都是用好的,少说卖个几百万美金是没有问题的,对方却压到一百多万,这是把她当傻子糊弄。
“这个项目不是我负责的,这样吧,你等几日,我问清楚情况后再告诉你。”经理干巴巴地说道,心里焦急如焚。
希思黎轻笑了一声,道:“好,那你就去问吧,我等你的消息。”
她有意趁这段时间多打听几家中介公司的开价,这家是不行的了,当初在网上看到评论都挺好,才放心,现在看来,这网上的评论可不能都当真了。
希思黎生气归生气,出了门却是一副从容镇定的样子。
她打小就在那群叔叔爷爷辈里混,知道什么时候生气才能够发挥最大的价值,而现在,生气则毫无必要。
好货难不成还能砸在手里。
希思黎想的没错,但往后几日,她连着跑了几家中介,得到的价钱都是大同小异。
最后一次,从中介公司出来的时候,希思黎面沉如水,她单手插在口袋里,随手拦下了辆计程车。
“喂,希思黎小姐,我已经询问了具体的情况,不好意思,你手上那个餐厅只值那个价钱,毕竟地方比较偏僻。”经理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不消说,希思黎都能想象出此人脸上那得意的笑容。
希思黎的眼中掠过一丝寒光,“我知道了。”
她立即挂断了电话,不给对方留下说废话的时间。
这背后肯定有什么人在捣鬼?没道理,所有的中介公司都串通好了。
只恨自己在这里的时间不长,收集到的消息也不多。
汽车飞快地在马路上奔驰着,街灯接二连三往后退去,希思黎看着窗外,眼神晦暗难测,这件事情,必定和那个女人脱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