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头也不回道:“去纽约。”
“现在去纽约恐怕没什么用,我怕如果她是被绑架——”
“让他去,”布鲁斯看了提姆一眼,才对托尼道,“当务之急是调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条巷子有监控吗?”
“坏就坏在这里,那地方太偏僻了,城市监控根本没有覆盖,艾斯若去那儿到底干什么?”
“她说是拜访朋友?”
“除了复仇者,她能有什么朋友住在纽约?”
几乎已经走到旋梯最顶级的杰森蓦然停住了脚步,他站在梯子上下望,目光停滞在提姆身上,提姆若有所感的抬头,看见他极其缓慢的,挑动了一下凌厉长眉。
提姆立即起身追了上去:“你想到了什么?”
“我想,谁在找蝙蝠家的麻烦——”
“什么麻烦?”达米安的声音毫无征兆的插进来,他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盒冰淇淋。
“你姐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被绑架了。”杰森说着侧身从他身边急了过去。
“我姐——艾斯若?”达米安张了张嘴,“绑架?!”
他“嘣”一声掰断了冰淇淋勺。
“现在还不清楚呢,”提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和杰森要先过去纽约看看,你——”
达米安一把将断掉的冰淇淋勺和剩下的半盒冰淇淋塞在他怀里,撑着旋梯栏杆一跃直接跳到了二级平台上,然后顺着扶手直接滑了下去。
他在一排长棍里抽了一根掂量了两下,又扔下,面无表情的从旁边拿了一把匕首。
杰森吹了声口哨:“小鬼,快点!”
达米安这次竟然没有反驳,而是迅速将匕首绑在手臂上,大步走上了旋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日万,所以后面还有一章。
照旧V章发66个红包(两章不重复随即发放)。
希望能有66条留言。
……希望你们能继续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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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梦监狱是自杀小队的基地,位于路易斯安那州,他们的领导者是政府官员阿曼达·沃勒。
☆、
艾斯若闭上了眼睛。
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沉入了深渊, 就像是被灌了铅, 或者淬了水银, 每一个想法每一道思绪都仿佛自陈旧碎裂的齿轮之间挤压出来,迟钝而缓慢, 却又轻飘飘的, 有种时空倒置天翻地覆的眩晕感。
好像置身于一场时间的洪流之中。
她看见多年前的韦恩庄园, 迪克扛着小铲子带她去挖蚯蚓钓鱼,她蹲在小树坛边, 少年夜翼把修剪整齐的花园翻了个遍也只挖出来三四条蚯蚓, 他懊恼的揉乱了艾斯若的头发, 问:“没有蚯蚓我们拿什么去钓鱼?”
阿尔弗雷德站在不远处的栅栏边看着他们, 他手里的白茶盘上落了一层迟暮夕阳。
……
她看见布鲁斯和迪克的第一次夜巡,神奇小子挥舞着他的卡里棍将罪犯击翻在地;看见提姆请求布鲁斯让自己成为他的助手, 成为第三任罗宾;看见达米安在自己十岁生日那一天将塔利亚打败, 因此得以来到哥谭,来到布鲁斯的身边, 十年来第一次面简直他的父亲,男孩嚣张的说:“父亲,你比我想象的要矮一点。”
她看见昏暗的犯罪小巷,那个穿着红色卫衣的少年满脸警惕而又桀骜的去撬蝙蝠车轮胎, 却被蝙蝠侠逮了个正着, 他问:“我说……你知道这是一辆蝙蝠车吧?”
……
她看见猫头鹰之夜*,猫头鹰法庭誓要毁灭蝙蝠侠,要夺取哥谭, 他们派出利爪去刺杀哥谭的所有大人物。
于是哥谭的每一个寂静暗隅都似乎有血光一闪,而蝙蝠家族的每一个成员都奔走于那些角落,将暗杀名单上的政务要员或者商界大鳄解救出来——布鲁斯、迪克、达米安、凯特、芭芭拉……每一个人都穿行于热血与冷月之间,利爪挥下的刀光之间——除了她。
除了她。
那一晚,她的家人在和罪恶短兵相接,在浴血奋战,在守护他们的城市,而她躲在蝙蝠洞里,睁眼看着屏幕里的他们。
她不敢眨眼,她害怕利爪的飞镖和箭矢刺入任何一个人的胸膛,她不想看见每一滴鲜血。
她会流泪,却只能流泪。
她想是个普通人,可是普通人除了提心吊胆的旁观,除了如履薄冰的祈祷,除了毫无用处的流泪心疼……她什么都做不了。
于是当自己身陷囹圄,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于是任人宰割畏为刀俎,因为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依旧在下沉。
每下坠一米就看见不同的景象,有属于别人的回忆也有她的,各种时间点混乱不堪的相撞在她的视线里,她感觉得疼痛——钻心剜骨的疼痛,她想尖叫,可是失去了自己声音,她想,不能死在这里,那太莫名其妙了。
她想回家,想拥抱她的家人。
她想看见的不是满目疮痍和历历伤痕,想听见不止利刃没入肌骨的幽微声音……英雄们,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等着他们去救,他们的身上就要留下多少伤口,可是谁的血也不是冷的,谁又怎么会不担忧?
可是……
担忧没有用。
从前她躲在蝙蝠洞里惶惶不安悬心吊胆,于是此刻关心她的人因为她失踪而心烦意乱;那么今后呢——
她努力的睁开了眼睛。
仿佛那截针头刚刚离开她的脖颈没有多长时间,谁在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生理泪蔓延的视线里,周围有人正将各种奇怪的管子拉过来按在她身上。
她又将眼睛闭上,听觉却逐渐清晰。
刚才那个嘀咕的声音说道:“……检测X基因……”
艾斯若感觉不到左手的的存在,因为不久前被折断了,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加上她被注射了麻醉剂,这些人觉得自己不足以构成威胁,于是也就没有怎么关注她的细微举动。
“抽取血液样本。”
再一次,冰冷的针管扎进了她的皮肤里,她的心底泛起一阵战栗的不适感,却还是强忍着没有动。
“把她放进监测仪里去……”
两双手分别解开了她四肢上的锁扣,提物件似的将她隔空搬运换了一个位置,她在脊背刚接触到坚硬平面的那一秒就像是弹簧般曲折身体,然后蹦弹起来,甚至还没有看清楚身体左侧那人的面目,便已然出手,翻身的同时以右臂横击直打,蓄积的力量就在这一瞬间爆发,击打在那人的鼻梁上。
她收手,以左臂手肘支撑为轴,旋身半圆横踢而出,右边那人短促的惊呼一声便仰翻在地,这一刻,实验室其他人才终于朝着她的方向投来目光。
艾斯若一眼瞟到实验室的门就在她正对面,她不能确定自己的能力在这里,在这些人身上是否有用,因此才选择了直接开打的方式——可是她有几斤几两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于是击倒离她最近的两个人之后便立即矮身一滚。
“通知——”
她抓起一个两升的三角瓶砸在了第三个人的脑袋上。
玻璃些和水花飞溅之间,她一把捏碎了三角瓶尚算得上完好的瓶颈——得到一截半尺长的不规则利器和满手淋漓的鲜血。
然后没有丝毫停顿的,回身落手,将那件新得来的利器插在第四个人正待按在警报器的手背上。
薄脆的实验仪器玻璃壁片与那人的手背和着奔涌而出的血同时绽裂开来,细碎的玻璃渣滓狡猾的钻入艾斯若的手掌之中,她毫不在意的握掌成拳,学着黑寡妇的动作,拳头从最刁钻的方向破风而来,拳面在面前人的脸颊和下巴上撞击了过去。
一颗带血的牙齿和她的拳头呈现同样的抛物线弧度滑落而下,艾斯若再次矮身横扫,第四个人瘫倒在地。
这个时候她距离实验室的玻璃门大概五米。
她捻了捻掌心滴滴答答的血,转向了东边墙角里最后一个人。
那个人在艾斯若转身的时候不断的往后退直到背靠墙壁,时不时向后看一眼,仿佛那面坚实的墙上能开出一道门供他们逃走似的。
那种茫然而又慌乱的情绪叫做……恐惧。
艾斯若忽然莫名觉得新奇。
她理解恐惧的感觉,却从未见过别人对自己的畏惧。
“这实验基地有多大?”她开口问,声线异常沙哑。
“很……很大。”口罩后是个偏低而颤抖的女人声音。
“这里距离大门多远,最近的路在哪个方向?”
“——东边,东边的梯道,是实验工作人员专用通道,可以到一层,然,然后出去……”
艾斯若慢慢走到她跟前,她不停向往后退,脚尖在原地磨蹭,却只能做些无用功。
“有人——”艾斯若忽然叫了一声,女人猝不及防的偏头,被她竖掌狠狠的砍在了颈侧大动脉上,而后瘫软在地。
她扯了那女人身上的白大褂,又把一个文件版劈成两半作为夹板固定住断了的左手,又胡乱的包扎了一下满是伤口的右手,然后用一个铁质天平砸坏了警报器,换了一件白大褂,戴着口罩走到实验室门口。
实验室里都是基本没有反抗力量的科研人员,可是这扇门外不知道潜藏了多少武装分子,他们可能手持着先进的高火力□□……也许她走不出这片实验基地,可是停滞在这里等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