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记着自己是个办公楼,没有在前门后院修各种曲折的回廊鱼池,可要不是主体颜色比较素净,照这个复杂的装饰程度,说像花楼都是轻的,整个儿一民俗文化展览馆,就差在门口挂条黑底红花的大布帘子了。
看着这栋楼,完全可以体会到五代目心心念念搞旅游业的迫切决心。
比起热闹的外观,里头还比较安静。
五代目的办公室在最顶层,占了向阳那一边超过一半的地方,而且连张办公桌的没有,推门进去先是好几层的帘子,又是好大一张的屏风,最后是个能让五人一起打滚的卧榻,榻边上还立了个小柜子,鎏金的铜炉子里袅袅烟气不断的升腾,日光从窗框的缝隙落入室内,连半空中翻飞的可吸入颗粒物都被镀成了细碎的星屑。
刨去墙上那个硕大的木叶标记,俨然一个纸醉金迷聚众嗑药的好地方。
大概迷幻的环境真的有些心理暗示性的作用,又或者那个香炉里冒出来的烟本身就带点催眠成分,风花小雪在见到五代目的身影的第一眼,就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那感觉类似于看到了屏风上精美的金箔画,压人的是扑面而来的气场和所谓【这必然是很美的】的主观认知,浓烈到让人很难的在第一时间注意到画的具体内容,以至于公主殿下站在原地倒吸了一口气,却并没有看清那张脸到底长的什么样。
仔细看来,她又美的很在情理之中。
这个人长相虽然好看,但并没有很超出常理的地方,也没有环绕着些难以想象的特效,甚至于为了压制外道魔像,她并没有多余的查克拉维持那双传说中的写轮眼,所以五代目的眼睛,看起来是最平凡的那种暗沉的黑色。
——许是是因为像卡卡西说的刚刚睡醒,那眼睛看起来黑就算了,还无神,连高光都没有一个的。
但是看着她的时候,你却会不由自主的毛骨悚然。
那具看似虚弱的身体里,藏着的是可以容纳九只尾兽的驱壳。
她大部分的苍白虚弱,都来自于自身力量和外道魔像力量的相互抵消,风花小雪对忍者了解有限,但看着这个女人的时候,脑海中却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了血气汹涌的战场,这样一看,苍白和虚弱就变成了纯粹压抑,就连她轻散的发丝,似乎都透着高浓度查克拉凝聚出的血气,分分钟就能因为某些不知名能量的相互冲撞,在空中撕扯出一道细微的裂缝来。
虚弱与强大的矛盾映在她身上,就像是老旧胶片上的一块黑斑,不止遮住了画面,还因为稍显的突起,卡住了整部影片的进程,以至于你单纯看着这位玉江大人的时候,感官上并不惊叹于所谓的“美貌”,而像是看着黑洞、看着即将爆发的尾兽玉、看着强大的幻术出现又消散的瞬间。
——满是单纯的能量带来的震撼。
下一秒,这个能量立场悄无声息的活了过来。
五代目抻着胳膊伸了个懒腰,震撼感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那双没睡醒的黑眼睛里慢慢映出了白发忍者的身影,终于算是亮了点高光。
风花小雪暗自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因为紧张,居然不自觉的捏住了身边男人的袖子。
第161章 一别两宽的第二天
旗木卡卡西像是习惯了这种让人措手不及的气场转换, 袖子一甩, 自然的蹬掉了脚上的鞋子, 慢腾腾挪到榻边,把挂在手腕上的点心盒子拆下来放在桌上,然后看着香炉边那碗完全凉下来的药汁,翻了个生无可恋的白眼。
他不怎么走心的嫌弃说:“你又不按时吃药?”
晒了半天咸鱼的大美人“啧”了一声,回了他一双更加生无可恋的死鱼眼,开始嫌弃那碗药。
“我这又不是生病, 吃也只能吃止疼的药, 效果麻麻就不说了, 一天加三顿需要入口的药水, 你说给刺客们额外创造了多少投毒的机会?”
卡卡西冷笑一声, 并不接这个茬。
这就搞得人很郁闷了。
玉江早前准备做局, 靠封印外道魔像获得世界同化的时候,就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 所谓的虚弱和疼痛,都只是世界法则逐步认同她的过程。
这种折磨本身也不是病痛:它和“太阳东升西落”“人要吃饭喝水”一样,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客观事实】和【历史必然】, 同时作用于她的灵魂和肉体, 什么时候同化完毕,什么时候消失。
再此之前, 别说吃止疼药了,打晕她都不会有任何缓解作用。
但是这事解释不了。
她一不能说她封印外道魔像不是为国为民,而是上户口;二不能说其实连封印外道魔像这个事情都是她忽悠宇智波带土做出来的局;更不能坦白的告诉大家:她其实是其他世界的人, 现在正在谋划这个世界的神格的。
所以在一众老头老太太殷切期盼,药每天按时送来,她又不想难为自己的味蕾,就只能和负责喂药的人斗智斗勇了。
这个喂药的人,一般特指旗木卡卡西。
——不然怎么说他这几年成了专业幼师,特别擅长哄孩子呢?
白发的忍者叹了口气,二话不说抄起药碗,整个人原地一转,飘似的瞬间消失,然后也不知道用三身术怎么操作了一番,猝不及防的以一个下一秒就能掐人灭口的姿势半蹲着出现在榻上,将懵逼中的五代目制在了原地。
卡卡西一只手臂托起她的肩背,一只手臂压着玉江的脖子,用年轻时怼敌国暗部喂□□的手法抖动拇指,一旦喉管开始震颤,压着她的下巴顶起药碗就是一抬手。
棕黑色的药汁冷了之后几乎没什么刺鼻的气味,五代目只是愣了愣,便维持着僵硬的姿势乖乖扬起了脖子。
那碗也没多大,颈间微微波动几下就喝了个干净,而除了一开始似乎想要抬手挡一挡的动作,玉江直到喝完最后一口都没怎么挣扎,最后干脆整个人卸去力道,将上半身所有重量都压在卡卡西撑着他后背的胳膊上。
卡卡西把碗放在香炉旁边,可自然的改用双手,看动作似乎是准备顺势环着她的腰,将人半抱起来揽在怀里,结果临抱到一半,想起来屋里还有个人。
白发男人的手臂硬生生停在半空中,揽人的动作十分僵硬的变成了搀扶,在整理完那个半坐的姿势后,还给她背后加了个垫子。
他自己观察了一下:看来玉江今天没有吐血的意思呢……
于是男人带着半指手套的指尖自然的抹过女人的嘴角,在唇纹上轻轻蹭了蹭:“既然这么配合,一开始折腾着不吃药是想干嘛?”
只见五代目淡定啧了一声,可自然伸出舌尖划过他的指骨关节,跟能品出味似的原地咂了咂嘴,神色仿佛是有些失望的。
卡卡西拇指猛的一抖:“你那表情什么意思……”
高千穗玉江眼尾一挑,十分娇柔作做的叹气,说:“我看你来势汹汹动作又大开大合的,还以为你气上心头难得强硬一把,学会了用嘴喂药呢——”
卡卡西:“喂……”
“我心想美色当前,能亲上一口,吃点苦药也不亏,要么就别挣扎了,”她悔不当初道:“哪知道就这一权衡的功夫,嘴巴里已经尝到苦味了……”
卡卡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玉江兀自啧啧有声:“……我想反正都尝到苦味了,长苦不如短苦,还挣扎个什么劲呢你说是吧?”
她磨着下嘴唇抬头去看卡卡西,“你看我嘴唇都被碗沿压出印子了……”
尾音还含在喉咙里,五代目却突兀的呆住了。
三秒钟后,一直垂头当壁花的公主殿下听到五代目火影惊疑不定的感叹声。
——“作为一个常年没羞没臊还戴面罩的中年男子,你什么时候偷偷点亮了脸红的技能?!脸色我看不见但你耳朵红的就要滴血了知道吗?!”
卡卡西面无表情的抬手,银光一闪而过,桌上的瓷碗无声无息裂成两半。
玉江看了看尸骨无存的碗,又去看除了耳朵红到爆炸,浑身上下不带一点异色的白发男人,勉强意会了一下对方恼羞成怒后的威胁。
于是她配合的改口道:“看我胡说什么呢,我们家卡卡西一直都是个特别容易脸红的纯情好男人!”
卡卡西一巴掌拍在额头上,有气无力的纠正她:“你对小姑娘胡说什么呢!”
这话一出口,五代目像是终于意识到屋里有个活人一样,终于侧头过来,看向了年少的公主。
看着看着,她十分突兀的笑了笑。
“你说是小姑娘,但明天,这位就是雪之国的新大名了呐!”
话题转的这样突兀,充分说明五代目打一开始就注意到雪之国的公主在屋里。
既然早有注意,那所有的视而不见嬉笑打闹在风花小雪看来,便自然有了别的意味。
警告吗,看笑容又不太像呢……
倒是旗木卡卡西被变化的表情搞的有些意外,风花小雪发现他在注意到五代目的表情后,下意识看了自己一眼,那一眼的神色,茫然中还夹杂着一丝不知所措。
在低头准备问号的一刹那,公主分明看到了旗木卡卡西苦笑的表情,但那里头的苦,还不到百分之一,说是苦笑,却分明是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