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凌烟痛得出了一身冷汗,她丝毫不敢松懈,在扑向这个亲兵的时候她就已经调整好了起跳的姿势,使得自己腾跃在半空的时候,正好右手将另一个亲兵直接按在了石壁上,左手的匕首横插进了他的脖颈里,而张凌烟的身子一偏,勉勉强强躲过了他手里的匕首,,但还是在腹部上留下了浅浅的一道长长的伤口,血珠渗出了些。
那一口的鲜血喷了张凌烟一脸,她见着目的已经达成,便松开了手,身体就被那个正在倒地的亲兵带着一起往地上撞去,她选择后背着地,然后两条腿缠住那人的脖子往一边一拧,咔嚓一声,颈椎应声而断。
这么些动作皆是一气呵成,如果有哪怕一丝的偏差,她今天就真的命丧此地了。
张凌烟瘫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却因为刚刚的惯性震得胸腔顿痛,气都喘不上来,直接开始了剧烈的咳嗽,但每次的咳嗽带给她的都是更厉害的痛意,仿佛要将她整个人自胸膛处一撕两半。
她只能吊着一口气急促的吸进去一些气,双手紧紧地抠在地上,指甲断了好几根都浑然不觉,借着这力道她才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起身,索性就躺在原地,等着恢复气力。
张凌烟尽力的放松着身体,其实现在的她已经感受不到多少痛意了,因为已经痛到麻木了,她睁 大着双眼看着头顶一片漆黑的墓顶,两行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的顺着眼角流入了发间。
这一次,她终于感受到了多年前的那一次博弈的残酷了,生死的博弈,就因为变故发生的太快,一切都是那样的意想不到,让人从头到尾都充满了绝望。
她莫名想到了四子当时悬在自己上方的那一把匕首,那时的自己,错愕而绝望,曾经自己那么信任的人,也会对自己拿起屠刀,那种感觉,你明知道他不是出于本意,但你就是下意识的觉得无望至极,会断断续续的想要放弃生的希望。
如果当时不是有人在四子后面偷袭,她真的不知道最后完全清醒的自己,到底是选择妥协,还是也拿起刀子同他拼个你死我活。
人世间,有太多的未知,就觉着,就算是知道了前路何样,还是会走,因为,这就是人生啊。
休息了好一会儿,张凌烟觉着能使得上劲儿了,便尝试着用胳膊支撑着地一点一点的挪起来,张凌烟完全坐直之后,才看到那把贯穿小腿的匕首,她伸出手动了动,发现只要一有移位,就会有大股的鲜血流了下来,索性也就不动它了。
张凌烟抱着腿,往脚上压了压劲儿,便咬着牙关一鼓作气的站了起来,那条受伤的腿一踩实瞬间痛意就蔓延了上来,一直痛到了神经末梢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养得有些娇气了,从前也受过大大小小的伤,也没现在这么脆弱,怎么就舒坦了些日子,不用风吹雨打了就完全放松下来了,就连忍受力都退却了许多。
张凌烟叹了口气,环顾了四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粘稠的鲜血,心里顿时又空了许多,但还是艰难的扶着墙一点一点的往原路挪过去。
这一段走过来没花多少时间的路,如今走回去,却是无比的漫长和痛苦,中途无数次,张凌烟都不得不停下来稍作调整,她身上深深浅浅的伤口都在随着她每一步的挪动而往外渗着鲜血,她一身的衣服都已经几乎被鲜血浸透了,有她的鲜血,也有那些死人的鲜血。
终于是移到了偏室的门口,她眯着眸子看了看那个透着亮光的盗洞,眼前晃了晃差点跌坐在地上,她手上一用力撑住了自己,但又有一节指甲撞断在了墙壁上,指尖瞬时流出了鲜血。
张凌烟麻木的看了看参差不齐的指甲断面,还是将目光定在了不远处的那方亮光上,咬着嘴唇步伐蹒跚的继续前进。
作者有话要说:
要到期末考啦,也挺忙的,但是我会坚持日更的!
有你们一直支持我,我真的超级开心了,最近也有很多很开心的事情,就觉得整个人都很舒坦,超级的高兴了!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本来只有几分钟便能走个来回的路程,进来的时候跨着大步好不自信满满,没想着走回去的时候,是这样的艰难和狼狈万分。
只余空空落落的挪步声和属于一个人的急促的呼吸声,张凌烟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盗洞口,忍不住就加快了步子,但完全忘记了自己腿上狰狞的伤口,直接一个踉跄就扑在了洞口下方。
张凌烟愣愣的坐在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双眼睛就看向那洞口,明晃晃的光耀得她眼睛生疼,脑袋也是更加的沉重。
眼眶一热,两行眼泪就混着脸上的血污一起流了下来,在那血迹斑斑的脸颊上冲出了两道淡淡的痕迹,张凌烟的双手深深的抓进了泥土里。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哭什么,为了什么去哭,在这样特殊而熟悉的环境里,她的脑海里就闪现着故事故人。
四子那双带着温情的眼眸,铃铛的那张布满刀痕的脸,还有时刻都淡然形容的张起灵。是啊,张起灵,每次被张家人逼着下墓的时候,是凡遇到些凶险,张起灵总会及时的出现,伸出一双手盖在她的眼前,出声安慰着她“别怕”,转身就替她解决了一切棘手的问题。
此时泪眼朦胧的张凌烟不自觉的四处看着,仔仔细细的搜寻了一遍,这才有些黯然的收回了目光,确定了这个昏暗的墓室里不会再出现那个与一切黑暗丑恶都格格不入的人了。她的一声轻叹就这么从舌尖上弹出来散在了空气里,在狭窄的侧墓室中回荡了许久。
张凌烟在阵阵痛意中逐渐清醒过来,她直到生死攸关过后的这舒缓下来的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现在的自己,身边并没有张起灵。
从前的自己如何从那么多次凶险中逃脱出来,还不是因为有张起灵替自己分担去了许多,那么如今的自己没有了张起灵,难道就应该像今天这样,随时有可能毫无防备的死去吗?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她不可能永远倚靠张起灵啊,她也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啊,而且这么多年过来了,如果自己还没有这个能力,还需要靠着他才能活命,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太没用,甚至会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吧。
想到这里,张凌烟使劲眨了眨眼睛,将剩余的眼泪挤出了眼眶,她的那双眸子中残存的最后一丝无助,惧怕都随着这些眼泪流出了眼底。
她又恢复成了那个寒冰一般的张凌烟,眼底里有麻木,有冷漠,有苦寒,唯独没有那些懦弱的东西。
张凌烟将腿挪了个位置,移到了前面,将伤口处的布料撕开了些,仔细估量了一下匕首的走向,凝神思索了一下,将衣袖上的布料撕下来一大截,一点点的扯成了布条,咬在了嘴巴里。然后一只手箍在了小腿骨上,另一只手握着那匕首的把儿,一使劲两个方向一抽一压,一道亮光一闪就带出了一片血雾,瞬时洒在了一旁的泥土上。
她痛得一阵抽搐,蜷曲起身体来缓解痛意,然后赶紧取下嘴里的布条,将匕首换了上去以防咬到舌头,她急速的喘了几口气,将将布条先搭在了腿上,然后揪着下摆将流的满腿的鲜血擦掉了一些,然后一狠心就将伤口扒开了一些,迅速将布条用指尖将布条抵进伤口里,在极度安静的空间里张凌烟都能听到血肉翻卷撕裂的声音。
张凌烟紧皱着眉头,强忍着恶心和疼痛一点一点塞着布条,费了老大劲儿才将伤口暂且堵住,流淌不断的鲜血也逐渐止住了,她这才开始将布条缠上小腿,一圈一圈的包扎起来。
花了不长的时间终于是把小腿的伤口给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她擦了擦头上的汗,支撑着土坡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朝着那个明亮的有些不真切的洞口迈开了步子。
张启山等一行人仍在外面守着,其实张凌烟他们进去并没有太长的时间,同他们预先估计的时常是差不多的,而且一直也没有的什么异动,所以大家都很是放松的等着张凌烟一行人满载而归。
守在盗洞边的一个小兵突然就看到从洞口里伸出了一只满是血污的手,他被吓了一跳往后连退了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土坑边。
众人被这一动静吸引了目光,纷纷往那边看去,那小兵哆哆嗦嗦的爬起来,指着那只还在活动着的手,语无伦次的解释起来。
把守在其他几个方位的亲兵都收起来的玩笑的表情,端起了手里的枪,纷纷对准了那个洞口,就在千钧一发之时,洞内传出了一个喑哑的女声:“怎么,还端起枪来了?”
张副官一听便知道是张凌烟,赶忙让那些人放下了枪支,等张凌烟完全走出来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还是不久前进去的那个张凌烟吗?
披头散发,额前的发丝被汗水粘黏在了额角和两鬓以及脖颈间,一张惨白到透明的脸上是一滴一滴的已经凝固的血迹,衬着那双无神的眼睛更显得诡异恐怖,只见她捂着手臂上的伤口,一瘸一拐的往外走着。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张启山。他初步勘测这个古墓,判断只是普通的水准,如何能弄得如次狼狈,洞口的几个亲兵还小心翼翼的往里探头,等着接应后面的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