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
郭嘉路过,一偏头瞧见程昱从司空府里出来。
程昱上前,小声道:“昨日谈许都,今日聊儿子。”
郭嘉秒懂。
司空府内。
“好文章。”刘备感叹。
曹操抚着曹植的脑袋,笑道:“玄德过誉了,此文乃植儿即兴所作,算不得顶好。”
刘备的手指微微一颤:“四公子文采斐然。”
“这是昨日丕儿与子脩拟的射策,皆中了甲科。”曹操见他没什么反应,又命人奉来一张绢帛。
汉代没有科举制,但这会儿使用的察举制选士也是有考试的,射策就是其中的一种方法,分为甲、乙两科。中策难,中甲科更是要难一些。
虽然只是模拟,但其难度并不比平常低,所以曹操才这么高兴。
刘备的脸都要笑僵了:“二位公子……”
好了够了我知道你有儿子了!
自从曹操得了曹初即将归来的消息之后就天天找刘备喝酒,弄得心怀警惕的刘备睡眠质量下降了不少,整天揣摩着曹操话里面的深意。
刘备不怎么开心,曹操倒是挺开心的。
曹操觉得刘备跟袁绍一样好玩。
聪明人就是容易想太多,要是换了一根筋的典韦跟曹操唠唠嗑估计还挺开心的。
瞧刘备那心累的样子,据说就连一心想揍刘备的吕布看了都心疼。
刘备虽然被坑得一脸血,身边到底还是没少什么东西,那厢的荆州的气氛可就没许都那么轻松了。
“我要回许都了。”曹初叹气,“三位兄台后会有期啦。”
“子劭是许都人?”崔钧眼睛一亮。
曹初摇头:“不,我是谯县人,但我阿翁在许都当官,所以我才对许都那么熟悉。”
崔钧讶异:“敢问令尊是……”
“曹司空呀。”曹初笑吟吟道,“诸葛先生也知晓此事。”
“恕钧冒昧。”崔钧拱手,“我欲往许都去观那民屯之事,不知子劭可愿带我一程?”
曹初连连摆手:“不冒昧不冒昧。”
冒昧是绝对不嫌冒昧的,只不过来了就别想跑了。
诸葛亮见状,默默把头转向另一边。
“你天分很高,若要习文也不必弃武,可惜我要随我徒孙回去,没法教你了。”王越感叹。
徐庶手中拿着王越送给他的剑,叹气:“可惜我若随你们同行,家中老母将无人照料啊。”
平时出去十天半个月还好,可以把母亲托付给友人照料,但如果出远门而且长久不归的话徐庶肯定得担心了。
王越就直接多了,趁热打铁给他说了一堆。
什么可以把老母接去许都反正有司空帮你养,司空对属下家眷都可好啦,而且许都有医馆,生了小毛小病直接去医馆找人便是,如果是大病也不用担心费用的问题,反正张机不收诊金,看病还不用你们自己出财帛……之类的话。
而且徐庶是颍川的寒门,许都所用的颍川士人也很多。不是士族也没多大关系,反正曹操用人从来不拘泥于出身。
“如此甚好。”徐庶转头对诸葛亮不舍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呐。”
“人各有志,元直大才,怎能一辈子拘于这山林之间,这岂不成了我的罪过。”诸葛亮摇头。
“孔明真知我也!”徐庶握着他的手感动道。
诸葛亮也很感动。
于是他只见徐庶伸手往王越的背上一拍,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既然孔明没意见,那我就跟着你去许都啦!”
诸葛亮:“……”
虽然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也是真心希望友人能得以一展抱负的,但这话怎么就感觉这么不对味儿呢。
于是他像上回那样面无表情地立在草庐门口,目送两个友人远去。
许都距离襄阳的路还是挺远的,一回生二回熟,再加上四个人都不是什么文弱书生,一路上倒也太平。
曹初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控制着没让自己笑出来。
这回她大费周章地跑一趟荆州,干掉了原本还有好几年能活的黄祖,又费心挑起蔡氏和刘表之间的矛盾,就是为了日后图谋荆州做准备。
因为荆州是块战略要地,西邻益州,东接扬州,南抵交州。若要入蜀地,荆州的南郡是最便捷的一条道路。
即使曹操如今最大的威胁是袁绍,但曹初惦记的却始终是刘表手里的这块地儿。
是夜。
诸葛亮抱膝坐于草庐前,静静地望着天上一弯皎洁的月亮。
他的身后是空空如也的草庐,前不久那两个陪着他畅谈天下大势的友人已经走远,这道身影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有些寂寥。
诸葛亮觉得许都有毒。
每次见到曹初,他的友人就会无一例外地被拐走。
“步出齐城门,遥望荡阴里……”
清越的声音幽幽回荡,仔细听来,乃是一曲梁父吟。
其实曹初一直觉得请诸葛亮出山这种事情根本不现实。
但凡是后世被逼着全文背诵过出师表的,绝对不可能不在意这样一个人物。而且从诸葛亮自比管仲乐毅来看,他心怀的抱负其实很大。
他自比的管仲和乐毅是什么人呢?
管仲是春秋时期的齐国丞相,变法图强,助齐桓公称霸,名垂千古。
乐毅是战国时期的燕国上将军,以弱胜强带兵一口气拿下齐国的七十余座城池,一雪前耻。
这两人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诸葛亮的身上其实有一种文人特有的傲气,但他的傲却跟寻常人的不一样,如果出山之后他的才华得不到最好的施展,那么诸葛亮甚至宁愿隐居一辈子也不会出来。
……
许都,司空府。
上回曹初至少还是被曹昂领着走的,而这回曹初则是被他毫不客气地拎了回去。
“阿姊?”曹丕恰巧从里面出来,压低声音提醒她,“别担心,今日阿翁心情不错。”
曹初会意,心中飞速思考着应对,给了曹丕一个感激的眼神。
“终于肯回来了?”曹操手中正拿着一卷竹简在看。
“阿翁。”曹初颇有眼色地递上了逼着祢衡写出来的檄文。
“此乃何物?”曹操挑眉。
“檄文。”曹初老实回答。
“檄文?”曹操笑了,“几日前,袁本初也曾派人送来一道檄文。”
“不一样的。”曹初连忙道,“这道檄文保准阿翁看了高兴!”
反正她看着挺开心的。
曹操闻言一招手,命人拿着绢帛读出来。
这道檄文和袁绍送来的那道骂曹操的檄文不一样,辞藻偏向清丽,这里面把袁绍骂的那叫一个惨烈,偏偏还有有理有据,引经据典。
估计袁绍看了得气吐血。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夸曹操的措辞显得很生疏,如果单独拎出来也是不错的,但是与前面骂人的话一比,显然是骂人骂的更顺畅些,可见其笔者并不擅长夸人。
祢衡当然不擅长夸人,即使是夸人也阴阳怪气,很多话一到他的嘴里就变了味,直接成了损人的。
就连他唯二看得起的友人孔融和杨修,在他的嘴里也是“大儿孔文举”和“小儿杨德祖。”
“谁写的?”曹操果然心情不错。
“祢衡。”曹初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祢衡?”一边的程昱睁大眼睛,“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
祢衡会夸人吗你不要逗我!
曹操放下绢帛,来了兴趣:“旁人都办不到的事,子劭是如何办到的?”
一旁的徐庶神秘笑笑。
“其实很简单的。”曹初解释,“他一开始说打死都不写,然后我就打他了呗。”
曹操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转头看着王越:“王将军。”
王越歪头,一脸无辜:“啊?”
“你平日里都教了她些什么?”
第27章 联姻之事
曹操并不觉得这是学剑带来的问题。
你看曹丕的画风多正常!
王越喊冤:“我没教她什么啊。”
最多就是教了骂不过就动手嘛。
“既没人教你。”曹操转头,“那你是如何想到要……动手的?”
曹初摊手:“我骂不过他。”
王越出主意:“这个简单,去军营里学就行。”
徐庶敏锐地瞧见曹操神情不对,连忙拉住王越,小声道:“你少说两句。”
曹操唤道:“子脩。”
曹昂拱手道:“阿翁可有吩咐?”
“去把她带给夫人管教。”曹操揉眉心。
曹昂应声,把曹初领走。
“兄长。”曹初问他,“我可以先送师公回去吗?”
曹昂定定地看了她半晌,颔首道:“去吧。”
……
曹初戳戳王越:“师公,你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种花养鸟,逗那老匹夫的徒弟。”王越笑眯眯。
“童太公呢?”
“种花养鸟,防止我逗他徒弟。”王越领路。
曹初感叹:“真惬意啊。”
“自然了。”王越挑眉,“不过老匹夫关心的事情要多一些,毕竟这家伙偏心子龙都偏心的没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