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他都知道,但他从没想过这些事会给雏田这么大的压力,让她这样一个胆小到可称为软弱的人,宁愿叛逃也要离开这一切。
“我很高兴跟你和牙做队友……”日向雏田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流下泪来,她用手背抹了一把,深吸了口气,“如果、如果不太麻烦的话,志乃,我想请你照看一下花火……不用太频繁,只要……”
“我知道了!”油女志乃打断了她,“我和牙会经常去忍者学校看她的。”
日向雏田走了,她去向牵挂的人们做最后的告别,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油女志乃突然又听到了她低低地质问声:“火影大人……火影怎么能赦免那个女人……”
油女志乃深深地低下头,是啊,怎么能赦免她。那个日向由美,无论她是个多强大的人,难道她没有杀木叶的忍者吗?既然杀了木叶的忍者,无论是什么原因,怎么能因为她够强这种理由就赦免她?
难道是因为,她一个人给木叶的压力,就足以与当年整个云隐村给木叶的压力相媲美了吗?
可是即使如此……
“总之就是这样。”油女志乃说,“她是一定会走的。”
“可是……”犬冢牙不知道在问谁,“可是,她在外面会遇到什么事呢?”
“不知道。”油女志乃说,“我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虽然不像热爱天天一样热爱雏田,但也绝对不讨厌她,如果这个雏田让人讨厌,那一定是我的错不是雏田的错了……
第177章
日向由美坐在树梢上吹风看月亮, 看着明亮的月亮上一环一环的阴影, 一会儿被乌云遮住, 一会儿又露出来。
她忽然出声:“跟扉间联系上了吗?”
“是的。”宇智波带土站在一根比她的位置低得多、也粗壮得多的树枝上应答, “扉间大人已经跟着日向雏田到了音隐村,辉夜君麻吕确实是大蛇丸的人——神志清醒、没有被胁迫的迹象,而且也没有发现日向由一的踪迹,这件事应该与他无关。扉间大人说要再确认一下, 如果没有意外, 两天后就回来。”
“嗯, 辛苦扉间了。”日向由美随口说道,停了片刻, 又忍不住轻笑, “日向雏田, 有趣。”
“哪里有趣了。”宇智波带土忍不住抱怨, “这里的大蛇丸跟我那里的大蛇丸大人可不一样, 简直丧心病狂不像个人!小姑娘到他手里能有什么好——还有,由美大人您能下来点吗?我又没学过仙术,不能随时随地和自然能量融为一体,那么细的树枝我站不住啊!”
日向由美低头看了他一眼, 眨眼间出现在他身前同一根树枝上,却又走了两步站在了比柳枝还要柔嫩的梢头上, 笑道:“抱歉抱歉,没注意。其实你查克拉量即使在宇智波家也算很大的,学仙术也不算太勉强, 可以试一下。”
“我学啦。”宇智波带土撑着下巴坐下来,“水门老师就会仙术,也教过我们,但是学不会,什么跟自然融为一体、绝对的静止之类的,真是死都体会不到——不光是我这样,学什么都快的卡卡西也是。”
那大概就是天生不适合了。
日向由美点点头,两人一时默默。过了片刻,宇智波带土才再次问道:“那个小姑娘——我是说日向雏田——她不会死吧?”
“不知道。”日向由美说,“你可以去问大蛇丸。”
“对不起。”宇智波带土颓然地低下头,“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没关系。”日向由美笑,“我也不在乎你是不是在责怪我。”
她杀过很多人,很多很多。
从九岁开始到现在,除了在日向家不出门的那五年,几乎没有哪一年是在没有鲜血的和平中度过的。虽然她自认为每次都有正当理由,但这个正当理由的认证,既不是弘扬公理与正义,也不是为了免于受到他人指责,而仅仅是为了她自己心里坦然。
实际上,有没有不杀死对方就能解决、但她却动手了的情况呢?有。肯定有。有时候她自己能力不足没办法确保击败就只好击杀,有时候对方杀她的理由看起来比她反击的理由更加正当,但当时当下,她能做的只有先保护自己的安全再说其它。
所以她有没有做错呢?没有,当然没有,永远没有。
这些人自然也有父母子女、家人朋友,他们的悲痛理所应当,他们如果要向她复仇,也非常顺理成章,但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他们默默筹划,那就请继续努力,如果要动手杀她,那她只能反击。
“仇恨就是这么简单又不讲道理的事情,”日向由美说,“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直到有一天这雪球大到难以承受,变成一场埋葬一切的雪崩。”
宇智波带土沉默了很久才说:“你跟‘他’说的话很像。”
日向由美微微皱眉,‘他’?谁?别是那个死了的宇智波带土吧。
但宇智波带土依然继续说道:“‘他’那时候曾经说过,琳死后他在各国间流浪了很久,但从来没见过一件事能够让所有人都幸福快乐,无论表面看起来多么美好的事情,都会有人为此而痛苦。由美大人,我知道您为什么离开木叶,我不觉得您有什么错。可是这个叫做雏田的小姑娘,我也不觉得她做错了。”
“为什么两个人要因为自己做的正确的事,而一个仇恨着另一个,一个又要杀了另一个呢?”
日向由美嗤笑了一声:“没有为什么,人本来就是这样的。这种事情每分每秒都在世界上的各个角落上演,根本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是吗,”宇智波带土颓然道,“人都是这样的啊。”
日向由美看了他一眼,忽然又说:“‘人’确实是这样,但也有的人能够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你知道柱间和扉间曾有个弟弟很小的时候就死在了宇智波手上吗?”
宇智波带土受惊般摇了摇头。
日向由美笑了:“那你知道柱间和扉间的父亲,是在跟斑和泉奈父亲的战斗中,两人同归于尽而亡吗?”
宇智波带土眼睛都瞪大了:“……然后他们建立了木叶?”
日向由美点头:“然后他们建立了木叶。”
宇智波带土不自觉地喃喃道:“……所以初代大人才是忍者之神吗。”
“补充一下,这是你那个世界的情况。”日向由美说,“这里还要再加上一条,二代火影杀了宇智波泉奈——然后他们依然建立了这个木叶。”
“……”宇智波带土说,“原来这里的斑大人,也曾经是一心向往和平不惜付出任何代价的人啊。”
“谁知道呢,说不定不是曾经,也许他到死依然是。”日向由美说,“只不过他和带土,他们这样的人,大概并不是很把自己当人看吧。”
宇智波带土看着她:“我不明白。”
但日向由美挥了挥手,不打算再说更多了。
力量使人傲慢。
日向由美能够清晰地体会到这一点,因为这傲慢正在她身上慢慢滋生。
当你挥挥手就能带走千万人的生命、做到千万人也做不到的事情时,你就很难再把自己跟那千万人看做同一种生物了。
看着其他人因为没有力量而产生绝望和痛苦的时候,你会忍不住觉得何必如此,他们所需要的力量是如此微小,他们所祈求的事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这会很容易让人以为自己是人间之神。当你轻而易举满足别人的愿望时,你就会忍不住满足更多人的愿望。
也许宇智波斑和宇智波带土即是如此,他们满眼所见皆是世人的苦难和祈求,所以忍不住觉得可以依靠自己远超常人的力量使世人、也使他们自己,实现这得到永久和平的愿望。
可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日向由美想,除了这因为各种偶然的聚合而得到的力量,她和木叶里卖拉面家的小姑娘又有什么区别呢?她既没有千手柱间那样博大的胸怀、也没有千手扉间和大蛇丸世所罕见的智慧、更没有凯的努力和热情、甚至绝大多数忍者都有的坚毅执着也欠缺。
但是,日向由美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危险的情绪正在她内心深处滋生。
直到与宇智波带土战斗却不慎去往其他世界的时候,她虽然自称活人中最强大的人,但她仍知道,自己的力量属于忍者范畴内的力量。
但在魔界,一切都失控了。
数不尽的生死一线间的战斗、口齿血淋淋的食人妖怪,因为直面妖怪们的强大而克制不住的战栗,以及与此同时,爆炸式膨胀的力量。
日向由美已经几年没有全力战斗过,从魔界回来后与外道魔像的战斗,更像是制伏一只没有智慧的野兽,且这野兽也不甚强大。她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这种对自己力量的不熟悉是十分危险的——当她突然必须面对一个力量未知、也许需要她全力以赴的对手时。
日向由美在月光下伸出了手。莹白、修长、结实,指尖有薄茧、关节上有细碎的小伤疤,是属于体术修炼者的手,但她现在能做到的却不只是体术修炼者的事。
这间旅馆位于木叶边缘,她又站在高处,恰可以看见木叶里的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即使现在已经是深夜,也可以看到繁华的商业街上仍有人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