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达西夫人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孩子连欧洲大陆游学都没有,要不然就去海外了,不然怎么可能会去那里。”
“是,这是我引以为憾的。只能等战争结束了,我会和乔治安娜一起去欧洲的。”罗达冲乔治安娜说,“到时我们可以去罗马、米兰,当然还要去巴黎。”
达西看黛玉吃得很少:“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到时我和黛玉带着艾达、巧姐跟你们一起去。”
一直闷声不响的巧姐听到要去欧洲大陆,虽说那个地方只从书本上看到过,可只要能出去玩,那一定很有意思。乔治也说要去欧洲大陆,还有罗伯特,巧姐开始向往了,恨不得现在就能去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乔治安娜立刻响应起来。
黛玉跟老达西夫人说:“到时还要奶奶带着我们呢。”声音尽量轻快着,想让达西能轻松地走。
海上的风险不是陆地能想到的。更何况现在北美那里也是战场,不然贺得勒斯伯爵也不会在西印度群岛出事。
“大陆我也是很久前去的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老达西夫人想起了自己风华正茂的时代,接着也配合着黛玉说起了大陆的风景,还有故友,好让餐桌上的气氛能好些。
罗达和乔治安娜更是一直笑脸盈盈配合着。
只是到底分别在即,每个人心里都有事,早饭也不像平时那么悠闲的慢慢吃。十点钟就吃好了,准备出门。
埃文斯先生和布朗太太带着全体仆人在门口送达西走。埃文斯脸上的表情不像平日那种镇定,多了些感情。
布朗太太是仆人中唯一神色不变的人:“埃文斯先生,我想爵爷可不会喜欢你这样的表情。爵爷是去西印度群岛,又不是去战场。”
埃文斯先生皱着眉看布朗太太:“你这个女人可真是铁石心肠。”
布朗太太听了,神色一点也没有改变,只是说了句:“爵爷和公主出来了。”
埃文斯先生把下巴抬起,悲伤收回去了些。
达西边往外走边跟罗达说:“我走后,奶奶和黛玉、艾达就交给你了。”
罗达点着头头:“如果不是因为乔治安娜,我也真想跟你出去见识一番。”
“以后有机会的。”达西跟罗达握了下手。
达西家的几辆马车离开了伦敦往朴茨茅斯驶去,一直驶到了码头上,停在了要远航的商船船队前。
由于海盗的猖狂,三十多年跟法国的战争,英国明令要组成船队还得有海军护航才能出海。去往西印度群岛的海军护航一个月一次,这也是达西今天才能出行的原因。
黛玉从马车下来,抬起头看着巨大的商船,想到海上的危险,还是忍不住担忧。
“放心,我会回来的。”达西看出了黛玉的担心,笑着说。
罗达、老达西夫人、乔治安娜、巧姐都从马车上下来。巧姐指着船说:“我来时也坐得像这么大的船。”
黛玉听到了去看巧姐,比来时高了许多,再去看兰姆太太手里的阿德莱德,那时还在自己肚子里呢:“你自己也要小心。”
“我会的。”达西把阿德莱德从兰姆太太手里接过来,亲了亲,“艾达,爸爸不在,你要好好照顾妈妈。”
“会的。”阿德莱德拍着小手,眼睛四下张望,对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显然很感兴趣,又转去看船,“爸爸,你要坐船船走吗?”
“是的,爸爸坐船船走。艾达乖乖留家里。”达西转过了身,让阿德莱德看船。
船太高,船舷上趴着的人就像停在屋顶上的麻雀,整齐的一排。阿德莱德显然看得很有趣。
负责护航的汉密尔顿上校走了过来,见了达西家的几位,手指碰了碰帽沿:“勋爵,我是汉密尔顿上校。”
“你好,上校。”达西手指也碰了碰帽沿,又向汉密尔顿上校伸了出手,握了下手。给汉密尔顿上校介绍了黛玉、老达西夫人、罗达和乔治安娜。
汉密尔顿上校大概四十岁,看上去沉稳干练,这让黛玉放了点心。在海上,护航的舰长决定一定。
“勋爵,船要准备起航了。”汉密尔顿上校客气地说。
达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又跟老达西夫人、罗达和乔治安娜、巧姐道别,最后跟黛玉说,“放心,我大概一年肯定会回来的。”
黛玉点着头:“一年不长,不过就是十二个月、五十二周、三百六十五天、八千七百六十小时、五十二万五千六百分钟、三千一百五十三万六千秒,不长,对吗?”眼泪却滚了下来。
达西眼里也发热,把黛玉一把拥入了怀里:“是不长……”不管边上还有几个人就隔着黛玉脸上的面纱吻了下去。
巧姐眼睛一下瞪大,惊呼了声,又用手捂住了嘴,脸却红了起来,低着头,不好意思看。
黛玉推开了达西,也有些羞,撩起些面纱擦了擦眼泪:“我没事,我会等着你回来的。”看着达西怀里用手捂住脸的阿德莱德,“爸爸要走了,跟爸爸说再见。”
阿德莱德把手拿了下来:“爸爸,再见。”
“再见,艾达。”达西亲了亲阿德莱德的小脸,“爸爸,走了。”
“嗯,爸爸,你不再亲下妈妈吗?我刚才没有看到。”阿德莱德瞪着两只无辜的眼神。
“艾达……”黛玉轻声喝斥了下女儿。
站在边上的几个人眼睛忍不住张大,又赶紧转过去,唇角都不受控制翘了起来。
达西忍住笑,俯下头极快地在黛玉的耳边说:“总得让女儿满意的。”把黛玉的面纱撩了上去,亲了亲黛玉的脸颊,抬起了头。
黛玉侧过了脸去,咬着嘴唇实在不好意思。
达西把阿德莱德交给了兰姆太太,跟众人点了点头,跟着汉密尔顿上校往弦梯走去。
约翰和雪雁也依依不舍地告别。雪雁看到达西亲了黛玉,约翰却没有亲,哭得厉害着呢。
约翰扭头望着达西和汉密尔顿上校已经走出了段距离,有些着急:“雪雁,你怎么了?我得走了。爵爷都走了。”
“你走吧,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雪雁去推约翰。
约翰不知道为什么,傻傻地看着雪雁。
阿德莱德拍着小手:“约翰,你亲下雪雁,她就不哭了。你看爸爸亲妈妈……”扭回头去看黛玉,眼泪流了下来,“妈妈,你怎么又哭了。”伸出胳膊要给黛玉擦眼泪
兰姆太太把阿德莱德抱到了黛玉身边。阿德莱德的小手伸到了黛玉的脸上。
黛玉拿手帕把眼泪擦了擦:“妈妈没事。”
阿德莱德看着黛玉不解地,小嘴嘟了起来:“妈妈哭,艾达也想哭了。”
“不哭,爸爸看着我们呢。哭了,他不放心的。”黛玉轻轻说着阿德莱德。
阿德莱德点着头:“艾达不哭的。”大眼睛里硬汪着两泡泪,不给滴出来。黛玉瞧着心疼,用帕子把阿德莱德的眼泪给摘掉了。
踏上弦梯的达西,看到了这一切,咬着牙只能继续上船。
走在达西身后的汉密尔顿上校羡慕地说:“勋爵,有这样美满的家庭,真羡慕你。”
“谢谢。我听说汉密尔顿上校也有个幸福的家庭。”达西客气地说,来之前,对护航的军官总是得了解些。
“哈哈,就是不能常在陆地上。”汉密尔顿上校略带些遗憾。
约翰却像得了启示,极快地啄了下雪雁的唇就跑了,追上了达西。
雪雁反应过来又羞又笑,跺着脚:“你要死了……”想到死不吉利,赶紧捂住了嘴,幸好说得是汉语,想必是不灵的。
达西腿长步子大,很快就上了船。特意走到船舷边,还能最后看几眼黛玉和女儿。
码头的人很小,达西只能从衣服的颜色上看出来哪个是黛玉,哪个是抱在兰姆太太怀里的阿德莱德。
达西向下招了招手,希望黛玉他们能看到自己。
“妈妈。”阿德莱德在兰姆太太的怀里叫。
黛玉的眼睛往船上看,看到了达西,泪水涌了出来,挥着白色的手帕。想看清楚些达西,拿手帕擦了下眼睛,又怕达西看出自己在哭,赶紧再挥了挥手里的手帕,任由眼泪这么往下淌。泪眼模糊中,只能瞧到达西一个轮廓,却觉得分明就在跟前。
阿德莱德瞧到了,也往船上看,跟着挥小手,问兰姆太太:“帕帕,我要帕帕。”
兰姆太太把自己的手帕递给了阿德莱德。在几个挥手帕的达西家女人中,阿德莱德挥得最显眼。
达西看着笑了。
船在慢慢离开港口,达西的身影慢慢在远去,最后消逝在地平线上。
阿德莱德的小嘴瘪了瘪想哭:“妈妈……”
黛玉伸出手把阿德莱德抱了过来,吸了吸鼻子:“艾达不哭,爸爸会回来的。”
“嗯。艾达不哭,妈妈也不哭。”艾达小小的肉手给自己擦了下眼泪,又给黛玉擦了擦眼泪,把眼泪鼻涕都糊到了黛玉的脸上去。
黛玉倒给弄下了,拿起手帕先给艾达擦了擦,又再擦了自己的。
乔治安娜和老达西夫人也在擦着眼泪。老达西夫人把丝绸手帕捏着:“幸好达西只是去西印度群岛,要是去跟美国打仗,那可更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