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沛呢?不知是在炫车技还是有意要搞得安芬人仰马翻,总之是车速是一会象离弦的箭前刺出去,一会又象划船荡桨般地慢悠悠的,特别是在拐弯的时候,逆转,倒转,回档,挂档,脚下一会是细雨悄无声,一会是轰隆一声油门到底了,安芬死命把前车座抓紧了,只恨得牙痒痒,用安芬后来的话是,“要不是为着公事,又不能两条腿量着去,非从后面把他半路掐死或是用汽车里自带的逃生锤砸死他不可。”
到指定的那家修理厂时,厂长恰是一时不在,他们俩顺势不顾那里会计的阻挠,展开了一系列的检查,主要检测车辆中与安和环保有关的项目,以保证汽车安行驶,并将污染降低到允许的限度。但无论哪一家似乎都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会计说是已打过电话给厂长,让他俩稍候片刻,两人嫌车间闷,便站到了门处,在等厂长的间隙,一个穿开裆裤的两三岁左右的小男孩慢慢就挪到了安芬的面前,安芬彼时正蹲在地上胡乱拔着草打发时间,见他到了跟前,就引逗了他一下送了他一根草,这小孩就开始跟在她后面跌跌撞撞地喊,“妈妈,妈妈”,发音很清晰,安芬是第一个听到的,立马蹲了下去,“天哪,我有那么老吗?”
等郁沛听到了,哈哈笑道,“你自己以为呢?”
郁沛看着这小男孩隔会一声的“妈妈”,乐不可支地对着安芬,“我说你的装束是不是有点像大妈啊?还是你就长了一张大妈脸啊?”
安芬气得一把把包向着郁沛的头甩出去,郁沛灵巧地把头一偏,“呵,这还气急败坏了。”
安芬跺着脚,“你怎么不去死啊?”
郁沛用手对安芬比划着,“知道吗?出手时手的位置要放在胸的中线处,高低则由自己灵活掌控,这是自卫的第一要素。”
“你还有胸?”安芬捂住嘴,笑着从上向下地打量着他。
“我没有胸,但中间有沟吧?”郁沛继而转脸对着安芬,“难不成我也去装个假的?”
“等着,一会就来人替你收尸了。”安芬故意不生气,“还学女子防狼术的啊,你?”
“你算不得狼,飘来飘去的,一张蜘蛛网就够了。”
“哼,你就是蜘蛛侠,一天到晚废话说个不停,啰嗦死了。”
谁知这小孩看这边热闹,又蹒跚着过来了,这回是跟在郁沛的后头,就是望着他,不说话。郁沛得意地,“看,他就知道我是个男的,不管我叫妈。”
安芬鄙夷地,“是吗?你长得像男的,只是你自己以为的吧?他能分得清男女吗?”
“妈妈。”这小男孩突然奶声奶气地一声脆响,把个郁沛一下叫楞了,这小孩又很争气地重复叫了一声,脸对着郁沛,很认真的样子,认真得郁沛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哈哈哈……”安芬笑得前仰后合地,“究竟是你长了一张大妈脸还是我长了一张大妈脸啊?”
“天哪,老天你睁开眼睛吧?!”郁沛故意鬼哭儿郎嚎地,“天不下雨,天不刮风,天要出太阳。”
恰在此时,那会计又折过来了,与他俩寒暄了几句,无非是让他们久等了之类的,最后果真说是厂长又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让他们有什么回单表格之类,说是让他代签一下,其实他俩也明白,厂长定是嫌他俩级别不够,故意找的脱不开身之类的借口,关键是他俩明知是这样,也拿他没办法,有些硬性措施不是他们说实施就能实施的,原因彼此都心知肚明,人家是“上头”有人的,而他俩只要在程序上走一遭,做做样子就行了,至于尽职不尽职的不是他们应该考虑和承担得了的。
安芬倒是无事一身轻,不想管任何与己无关的闲事,郁沛却是觉得有点受挫的感觉,可能到底觉得自己是个男人的缘故吧?对于如何圆滑处事的一套还没有驾轻就熟。
安芬对于能老老实实开车的郁沛倒是有点不习惯了,“怎么了?”
郁沛只好一脚把油门踩出去,“没事。”
安芬尖叫了一声,继而笑道,“这才是你的庐山真面目啊。”
也许不是每个人都不想好好做事的,只是对于有些潜规则他们确实也无可奈何,因为级别不够,久之,他们要么继续吊儿郎当,要么也混成了也会使用潜规则的一员,一切,看似是不经意,其实也是不知不觉间就发生了质变。
只是郁沛的志向并不在这上,也不会走出多远,更不会为此郁闷很久,他有家族的厚望也有自己的理想,哪一个他都不想拒绝,也不想放弃,一个可以说是为她母亲,另一个则是为自己而活,这大概是每一个人的心声,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坚持做到,所以他还需要不断地挑战自己,所以虽然平时他看起来似玩世不恭但其实不是没有底线,没有自己要坚守的原则。
安芬似是第一次隐约感受到郁沛身上折射出来的寒气,但还是望不透他的内心,他的锐气平时都被他一副落拓不羁的外在给遮蔽了,安芬以为他可能只是一时累了,除此,她找不到其他的理由,她还没有练出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一眼能把人的内心洞穿。
最后他俩是在索欣刀子般的目光中下了车,安芬路过索欣身旁时故意把头仰得高高的,郁沛则立马胁肩谄笑地,“哟,美女大人,是在等小的吗?”
索欣则存心把包甩到后背也把头高高抬起并强挽上我的胳膊蹬蹬蹬地冲下楼去,我稍转回头,见郁沛有些窘迫地还站在楼梯一侧俯视着正死里逃生般冲下楼的索欣,分不清他的目光里有几分真诚还是有几分假意,对人,我一向没有洞若观火的本领。
第51章 我要死了吗
8:30,学生开学报到之际,我还是坚持早早起床,这也不过是闹钟的作用,否则我是无论如何也起不来的,因为这个暑假过后串串就进中班了。
想起昨晚半夜两点后肚子疼的境况,真是秒秒都有致命的感觉,我以为再也见不到第二天即今早的天亮了。
串串醒过两次,模模糊糊地在床上向我跟前靠,看我趴在床上还问我怎么了,我说肚子疼,没法躺着,她还用手学着我平常的样子拍了拍我的后背,问没事吧,我说没事她就睡着了,对那么点的她,第二天还要上课,我能说什么,说了又有什么用啊?肚子里的筋像是被什么东西过几秒就狠狠地搅动了一下,无论保持什么姿势都合不上眼,躺着侧着都不能够,就是无以忍受的疼痛,只好爬起来在床头柜上跪着匍匐着,也想过发个信息给串串的“爸爸”,都想好了内容:我是芮苎萱,我可能挨不过今晚了。他可能不会看到,可能看到了会半夜找车回来,这点还是有可能性的,就冲我还能带着串串在他们家一直呆着,这点情分应该还是有的,可是回来了又能怎样呢?我的肚子就不疼了吗?我们的关系就能缓和了吗?我终是不想主动,只独自在柜子上继续趴着,心想:我这是要死了吗?我会就这样死去吗?这样的姿势大概维持了半小时,又上床,还是不能睡,不知后来是疼痛有所缓解,还是困意最终盖过了疼痛,居然在大概四五点的时候又睡了一小觉,串串第二次睁开眼,也是迷迷糊糊间不觉地向我身上靠,今晨我在闹铃声中醒来还是把肚子按着强忍着疼痛,给我们大家下了挂面,又坚持把串串送去了学校。
到了学校才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报到”这个词了,正门大厅走廊过道里,人山人海地挤在墙上的十来张纸前,各各找自家孩子的名子及所分配的班级,我试图向前靠了靠,被一个高个子的男子一蹭就划到了一边,就我这身体,我估计是进去就出不来的,只好带串串向学校家院的石栏前把包放在台子上坐下,串串懂事地让我要是起来就让她拉着,人家家长是带孩子去报到,都打扮得很时尚,我却是一副病态,手捂着肚子像是从医院刚流完产出来。后来串串要上厕所,我只好尾随而去,与其说是我牵着串串,莫如说是串串在扶着我。
这样地又过了有半小时,挤在墙边的人似乎少了些,半路又遇到有几位家长拿着表格站在一排教室后头,我便也凑上前去看,那几人倒挺好,挨张让我看,我只看了三四张,就找到了串串的名子,不放心,又怕记错班级又拿出手机把记着串串名子的那张表格拍了下来,还回看了一下,生怕不仔细搞得模糊不清了,那位家长让我赶快到教室去报到,说是既然找到了班级名次,我便与串串互扶互牵地走向二楼,路上我还与串串开玩笑,“妈妈是不是给你丢脸了?”串串攥紧着我的手,“妈妈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把串串送进教室后,老师让家长先出去,我又小心地下到楼下,这时见学校大门两侧也开始有张贴的学生名单,只是此时只四五个家长围在那名单前,我开始觉得这学校真是可笑,初始,好像故意给他们学校造声势似的,让那么多人挤在一块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单,后来居然名单又都能出来了,通知书上还明确印着逾期失效,大家能不挤吗?都是为了孩子,没有大打出手或是出人命案,没让交警来处理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