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不动的玉荣突然磨蹭上前,面上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试探着问道:“佟佳大佬?”
佟贵妃笑笑,娇哼一声:“如假包换。”
玉荣泪流满面。
“行啦,别愁眉苦脸的了。”佟佳明月又端详起了她的甲套,慢悠悠地说道:“你的事儿我都知道,做得不错。那个董鄂氏你也不必担心,这事儿不该你管,自有人负责。”
细说之下,玉荣才知道穿越时空的情况也归他们负责,董鄂氏属于不该出现的穿越者,会有同僚在找到合适的机会之后把她送走。
“你也知道清朝是穿越的重灾区,我这儿每天不知要处理多少业务,急需帮手呢。”
玉荣连连点头称是。
她还想打听点别的,但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于是,她谄媚地望向佟佳明月:“大佬,我以后还能进宫找你吗?”
佟佳明月摇摇头:“别,我这回是特意来看看你才出现的,平时的佟贵妃可不是我。”
玉荣想哭。
“别丧了。看在你是个好苗子的份儿上,破例跟你提一嘴,”佟佳明月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耐着性子,“你有个前辈,刚开始时也曾是整日愁眉苦脸的。但现在人家在这儿混得可好啦,那叫一个如鱼得水潜龙在渊。”
玉荣勉强信了。
佟佳明月见状十分满意,又透露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们没有金手指,混在当下全凭本事,因此资历越久的人本事也越多,在战乱年代,或是政权更迭频繁的时期下当差的同僚通常也比在和平年代走动的同僚厉害。因此,在康雍年间工作相对来说简单许多。
大家普遍认为清廷的危险因素不过后宫倾轧,对那些个经历合久必分或外族侵略的同僚来说,实在看不上眼。就算遇着什么危险,在不影响历史进程的情况下,凭自身社交本事和变通能力,未尝不可请同僚相助。
光是玉荣所在的这个时区就有几位同僚,不过除了自报家门的佟佳明月,她是一个也没看出来。
然而佟佳明月不肯再与她说更多了。
她想想自己尚在考核期,不够级别,接触不了太多内部信息。今天这收获也算不小,知足了。
*
回到翊坤宫之后,玉荣又跟宜妃聊了好一会儿。
董鄂氏被宜妃留在了宫里,对外宣称是尽孝道,实则是被宜妃被关在后殿里学规矩、抄佛经,没几个月是出不来了。
见过佟佳明月之后,她不禁斗志昂扬,一鼓作气,再接再厉,代替董鄂氏把贤妻的职能发挥了个淋漓尽致,直言劝宜妃再给胤禟找个可心的小老婆。
一旁的兆佳氏听了心里那个恨。
本来董鄂氏不得宠、玉荣又有孕在身,她几乎能独占了胤禟。虽然她也看出宜妃有给胤禟塞人的意思,但为了这点私心就咬紧牙没开口。结果现在倒好,不仅分了一杯羹出去,贤名也没落到自己身上。
宜妃见有人接她的话头儿,不由得欣慰地拍了拍玉荣的手,连声道好:“回头你再陪我好好挑挑人。”
她也怕挑一些胤禟看不上的给他,到头来还会让她这个做额娘的惹他生气,光董鄂氏这事儿就已经让他发了好一通脾气了,现在来翊坤宫都没几个笑脸。
说起来胤禟这眼光高嘴又挑的毛病明着是让宜妃惯的,暗着是从玉荣那吃刁的,她二人可真是责无旁贷。
玉荣满口答应,与宜妃说得好好的。等她晚上见到了胤禟,第一件事便是邀功。
而胤禟是来关心她今日有没有在宫里着了凉、受了惊的,谁知她竟春风满面地提出要给他纳妾。
作者有话要说: 妹想到表妹党异军突起!!!!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吃这个设定!
(当年不知看了多少九阿哥暗恋八福晋的文)
[群聊][九龙修罗场]
[在野独苗八贤王]胤禩:……
[在野独苗八贤王]胤禩:唉
[吃斋念佛四和尚]胤禛:表示同情和遗憾
[鞠躬尽瘁老十三]胤祥:防火防盗防九哥
[万花丛中九爷笑]胤禟:有你们啥事
[九爷党棍十霸王]胤?:九哥你没发现你总是跟他们几个抢女人吗
[万花丛中九爷笑]胤禟:那又怎样
[序齿十四不沾光]胤祯:反正九哥基本没赢过
[万花丛中九爷笑]胤禟:……
☆、花月正春风(十)
他也不知怎的,从玉荣说出第一句开始,他的脸就僵住了。随即一颗火球就开始在他心中膨胀了起来,那颗火球越长越大,吞噬了整个五脏六腑。
直到他眼里都冒出火光了,沉醉在自己高明的演技之中的玉荣才发觉不对。
“爷,怎么了?可是奴婢哪儿说的不对惹爷生气了?”她伸出小手拉了拉胤禟的衣袖。
胤禟一把甩开,力道之大,还将桌上他前些日敛来的玉芙蓉盆景扫到了地上,一座珍品被摔了个稀巴烂。他怒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爷!你到底在不在乎爷!”
玉荣被吓得怔住了,随即委委屈屈地说道:“奴婢心里怎么会没有爷?爷不是最清楚奴婢的心了吗?”
“爷清楚?”胤禟渐渐放缓了声音,只是眸中火光依旧。他将她箍到怀里,盯着她的委屈的模样逐字逐句道:“是啊,你说你心里、身体里满满的都是爷,一刻也离不开爷。现在呢?这些话都不得数了?”
玉荣的脸倏地一下红了。
这都是以前夜里两人耳鬓厮磨间的私密话,都是她说出来讨他欢心的,说是淫词艳语都不为过,怎么能被拿到台面上来说。
不仅拿到台面上来说,还叫他当真了。
俗话说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不能信,女人在床上说的话也不能信啊。
然而胤禟不懂,也不理会她的羞涩,只是越回想到当时的甜蜜,他就越气。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非得小题大做,只觉得自己的满腔柔情换来的都是对方的不在乎!
“怎么这会儿讨额娘欢心这么重要了?嗯?!怎么往府里添人这事儿额娘不提、兆佳氏不提,偏偏就你积极?!”说完,他撒开玉荣,自己站了起来。
“爷真是白疼你宠你了!”胤禟心中涌上一股说不清的难过,他甩下一句狠话,撩开袍子就向门口走去。
玉荣跌在炕上,她下意识地护住肚子,然而这个动作却使她一愣。
其实胤禟方才看似心狠,却是没用多少力。炕上铺满了软和的新垫子,也根本摔不着她。
她余光瞥见他飘然离去的衣角,一双精致的青缎云头鞋也蓦地消失在眼前。
玉荣连忙抬头,见胤禟已经走到门边,看着他的背影,她心道不能功亏一篑,连忙起身小跑着追了上去。万一让他认定自己没把他当回事儿,怕是自尊心会严重受损,再也不回头了。
“九爷——”她差一点就拉住了他,她仅是摸到了他衣袍的一角,柔软的绸缎轻飘飘地从她手中滑过。
玉荣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她看见自己才靠近他的身边,他就轰然倒了下去。
胤禟跪倒在地上,上身控制不住地蜷缩起来,他一手死抓着门框,一手捂着腹部,指尖发白,忍受着无可言说的痛楚。
“爷怎么了?”玉荣费力地蹲下身子扶他,却见他脸色苍白,眉头紧蹙,紧抿着唇连眼睛也睁不开。
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一跳,连忙喊人进来,先是废了好大的劲将他的手从门框上掰开,随即他的手便死抓上了她的腕子,力气大到她控制不住地低呼出声,仿佛骨头都要被他捏碎。
等下人们抬着他放到了床上,她的手腕才被解救出来,白皙的嫩肤已被他的指甲钳出了血痕,周围一圈儿也都是红的。
她愣愣地看着床上有些昏迷不醒的人,想象不出他方才承受的该是多大的痛楚。
过了一会儿,太医来了,却是诊了半天也没诊出什么。
“九爷脉象正常,身体康健,并无异样。侧福晋说九爷似是腹痛难忍,可经奴才一番检查,九爷的脾胃也无甚问题。”太医也觉得稀奇,他是固定给胤禟看诊的太医,胤禟的身体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玉荣不放心,正想再叫一位太医来看,胤禟却在这时恢复了清醒,拉着她哪儿也不让去。
见状,玉荣无法,只能扶着他坐起身,让太医又问了一遍诊,结论还是一样。等人都散去之后,她见他额上又起了冷汗,方拿着温热的帕子给他轻轻擦着。
“爷真是的,就算生奴婢的气也别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啊。”她讲起这些话还是信手拈来,别的也不知说什么好。
胤禟单手捂着腹部,紧紧抿着唇,看着她前后忙活了一会儿,情绪也仍不见转好。
玉荣也噤了声,一晚上帮他沐浴,喂他吃饭喝药,陪他躺在床上看头顶的帐子出神,两人之间却是鲜少有交流。
睡榻之间萦绕着淡淡的帐中香,梨子配着沉香的味道是她闲来无事从古书上寻来的方子①,躺在她身边那个人最喜欢嗅着这味儿与她缠绵,还道水乳交融时混着她的体香最是迷人。
深夜里,他搂着她死活不肯撒手,她侧头看了终究有些不忍,轻轻在他紧皱的眉头上吻了一下,他闭着眼睛,轻轻呢喃了一句“荣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