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通电话却让她立时无语了。
“……你可能得回去一趟,亲爱的。” 托尼斯塔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
“怎么了?”
“你的姐姐回来了。而且他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真的是用乌鸦传的口信!口信!你们那儿的乌鸦会说人话!”
索尔……大概是被揍得没力气用法术通讯了?
布拉绮挂了电话之后焦急地望向了天空:
奥丁在上,希望达姆海尔还掌管着彩虹桥,不然她只能去麻烦斯特兰奇了。
“砰。”
索尔被从王座上甩下来,金色的光屑在眼光下四散飞扬。他狠狠咽了一口血沫。而身边站着的举着小刀的洛基倒是笑了笑,随即身形如泡沫一样消散在他们眼前下。
“……感人的兄弟情。”
海拉嘲讽地笑道,黑色的双眼紧紧盯着他,金光璀璨的大殿不知为何有些阴冷。
“那么,我们就来继续探讨关于王位的问题吧——我无知的弟弟。”
第65章 命中分离
“住手吧, 海拉。”
奥丁发须尽白, 被千万年岁月侵蚀的身体有些佝偻了,每走一步, 每一句喊声,都仿佛透着无力的喘息。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父亲。”海拉冰凉的目光从奥丁身上扫过, 眼窝的黑色似乎更深了一些,“我知道, 总有一天,您也是会老去的。没想到我如此轻易地就等到了这一天。”
“索尔是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奥丁严厉地说, “他通过了试炼, 得到了承认——即使你是我第一个出生的孩子,也不能挑战先祖的权威。”
“事实上,我可以。”海拉从王座边缓缓走下, 手中的黑色长剑“噌”地伸展开来,反射着暗色的冷光。她头也不抬地一剑划上穹顶,诸神安乐祥和的壁画被打破,彩绘纷纷凋落, 露出一副鲜艳如旧的、索尔这一辈人从未见到过的图画。
骑着战马、身负荆棘与火的奥丁, 他身后是英武的海拉,他们身后有千万渴血的雄兵。
彩绘上画着的两个神明, 似乎一眼就能燃遍九界的战火。荣耀与死亡亲密无间, 永恒相伴。
“你已经看见了。”海拉笑着说, “即使你否定了一切, 甚至将自己放逐出这里来切断我和阿斯加德的联系,但你们脚下踩的一砖、一瓦,都浸染着战争与掠夺的气息;宫殿穹顶的壁画也无法抹除,只能覆上一层虚伪的假象加以遮掩。”
“阿斯加德因战争而繁荣,那么也休想战争停止。这是你曾经教过我的,你就是这么成就了我。现在轮到我教还你。”她回头瞥了一眼索尔,“你改了口味之后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似乎也不过如此。”
战争中,力量决定生死。
王位争夺,当然也是一样。
她给了奥丁一个嘲讽般的轻笑,双手张开,转身缓缓踏上金色的台阶,背后黑色的斗篷随着步伐飘荡。
海拉漫不经心地在王座上翘了一个二郎腿,右手轻抬,青黑色的指甲显得手指修长又带着病态的苍白。
“kneel.”她高坐王位,神情仿若施恩于她的朝臣。
“.…..”在地上趴了半天好不容易爬了起来的索尔也许是撞到了脑子,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海拉和洛基在某方面简直如出一辙。他幽怨地看了奥丁一眼:洛基真的是领养的吗?可别框我们啊,怎么他们看起来才像亲姐弟啊!
奥丁似乎看出了索尔在想什么,又露出了说想去地球度假时那副“受不了你们”的神情,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也许还会翻个白眼。
沉默之中,两方对峙,一触即发。
“咔啦。”
宫殿的大门被打开,布拉绮揪着洛基的耳朵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后者龇牙咧嘴地感受着几乎是全场人鄙视的眼神,在被放开后无力地耸了耸肩:“拜托,我总不能直接送死对吧?人民还要靠我呢。”
没人搭理他。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站在了一旁。
“原来我还有个小妹妹。”海拉挑着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发出一声轻嗤,像是带毒的曼陀罗在嘲笑温室里培育的鲜嫩的玫瑰,直到看见了她手里拿的那把弓她才略带讶异地瞧了她一眼,“神器巴尔德?”
这是奥丁在战争期间亲手打造的利器,随他征战沙场无往不利。海拉曾经想过继承它,却因力量属性的不同被拒绝了。
“你是它的主人,那么你也一定能明白这把弓代表着些什么。”海拉向她伸出了手,“战争,荣耀,财富——这一切我都可以赐给你,你可以与我一同征服九界,只要你向我臣服。”
布拉绮刚想说什么,瞳孔却不受控制地颤了颤,黑色似浓墨一般从瞳孔深处晕染开来。
许久曾现身的黑暗神挽了挽精致的袖口,冲海拉轻轻一笑,那笑容里的阴冷和傲慢与对方尤为相似。而一边洛基也带着看好戏的神情,勉勉强强顺着她的眼神看过来,翠绿色的双眼里含着寒霜一样的锐利。
索尔:???我真的不是捡来的吗?他们三个不管是颜色还是神情都同步了!
“坐着发什么愣?”与布拉绮的温和不同,布拉洛上来就翻转了被染黑的弓箭,荆棘在她手中似乎比平时要更为尖锐。她头也不转地嘲讽索尔:“还不站起来一起上,你难道打算坐着什么都不干吗?”
“黑暗?”海拉看起来更兴奋了。死亡与黑暗本最适合并肩而行,她甚至有一种放这个妹妹一命以图后效的冲动,只是黑暗神看起来完全不领情。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们了。”洛基轻轻地对冲到他们身边的索尔说。他掏出了自己的小刀,看起来居然是打算一起上去干仗:“跟她讲不了道理,打架还是布拉洛更擅长一些。”
“我知道。顺便一会儿打起来你离我远一点。”索尔喘了口气,扭了扭手腕说,“我怕你冲我下黑手。”毕竟他在反水方面简直劣迹斑斑。
洛基耸肩,迎着光给了他一个甜蜜的、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
不愧是奥丁的第一个血裔,连年战争锤炼出来的死亡女神。
她每一次挥剑都带着旁人无法匹敌的速度与力度。索尔靠着闪电纠缠她,铺天盖地的荆棘箭被海拉尽数折断,而洛基在真的打起来之后就几乎插不上手了。
“well,父亲,权杖借我用用。”洛基从奥丁手中接过权杖,靠着权杖精准的法力打击总算有了些输出。海拉一击被他打断,怒气上涌地往他这边砍了过来。他“啊哈”了一声,高兴地地球某个国家常见的过年时用炮仗炸鱼的孩子。
布拉洛几步上前用弓身狠狠顶住了尖锐的利剑,顺着力道把洛基狠狠踹到一边。刀剑轻吻手臂,弓上沉重的压力让她虎口有些崩裂。
洛基急忙一杖打上海拉的手,却发现对方纹丝不动。
尼尔妙尔带着呼啸的震颤击向海拉的后背,她一手执剑,另一手分出神来,只一瞬就将雷神之锤捏得粉碎。索尔早料到有此一出,雷电裹挟在拳中狠狠击来,海拉略微闪身避过,布拉洛才捂着受了伤的手臂撤到了空处。
鲜血沿着苍白的指尖缓缓滴落。
布拉洛却叹了口气,看着指尖的血迹,像是在看一朵枯萎的花朵。
她扭头看了仍关注着战局的洛基一眼:“说真的,我还是很想杀了你。”
洛基有些怔愣地扭头看着她。
黑暗神转移了视线,手心化出一柄新的荆棘箭。
猩红色的、如血液一般的能量体在她周身聚集,一时间黑暗神黑色的眼眸都浅了浅,仿佛褪了色。
汩汩的泉水似乎又从哪个角落响起,仿佛在唱一场永无终结的歌谣。
死亡女神和索尔相互纠缠着,只是海拉身上的伤痕远远没有他那么多。
布拉洛拉弓开了弓弦,那股猩红色渐渐凝集在箭尖,似从枯萎的荆棘里渗透出了几滴血泪。
世界以她为中心,轰然扭曲。
在不可思议的失感中,死亡女神投射过来的凝视终于有了几分急切。黑暗神无声地射出箭矢,红色的血液似链条一般丝丝缕缕紧随其后。万物的扭曲之中,箭矢却尖锐如初,狠狠扎进了海拉的胸膛。
这杀不死我。海拉燃烧的眼神这么说着。
布拉洛的嘴角扬起一个笑容。她脚下一层层水波漾开,逐渐在她身后形成一个巨大的空虚的泉眼。她在周围惊恐的眼神下轻轻巧巧向后一仰,牵着手中红色的绳索,像一只从枝头掉下来的濒死的蝴蝶。
海拉挣扎了一瞬间,却还是被那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拉了过去。黑色的刀剑落地,她一声不甘地吼叫,如当年一般被拉入了黑暗的尘封。
世界哗然恢复了正常。
黑色的空洞消失,变回了金色的巴尔德尔“当啷”一声坠落在了地上。
“......No.”不知是谁的哽咽,在寂静中轻轻地响起。
布拉绮再次回到了那片水天相接的泉水中。
布拉洛站在树下向她道别。
“......本来只是奢求,不过虽然付出了代价,好在我还是见到了你。”她轻轻摸了摸布拉绮的脸,身体居然快速地变化成了一个高挑青年的模样。黑发黑眼,带着苍白沉郁的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