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殿门口的梧桐树下,察觉到微妙之处,正要检测是否阵眼所在。突然,空气中仿佛有什么忽然炸开,无形气劲向张真人袭去。
张真人大惊失色,正要急退躲避,就见谢嘉树伸手一拂,那气劲竟瞬间被飞弹回去,噼里啪啦打在梧桐树上,几人合抱粗的树身被炸开一半,颤巍巍地摇晃着。
大嬷嬷瞪大了眼。
九皇子忙走到谢嘉树身边,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谢嘉树掏出两张黄符,分别递给大嬷嬷和九皇子,解释道:“布阵人在阵眼处留下了法力,守护阵眼。你们拿好护身符,以免危险。”
大嬷嬷愣愣地接过平安符。
谢嘉树又掏出几张符,贴在阵眼周围,空气霎时一清,仿佛浊气尽消。
大嬷嬷之前并不觉得凤梧殿空气多么污浊不堪,此时却全身一激灵,浑身清爽。
张真人再度聚力,欲毁去阵眼,周围却突然响起纷沓的脚步声,周围明明无人,却仿佛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地上也渐渐出现密密麻麻的红色脚印。
阴兵?
张真人几乎吓哭了,强撑着气势靠到谢嘉树身边,问道:“嘉树,怎么办?”
九皇子见状,疑惑地看了眼张真人。但他很快也被吓住,无暇再想。
“雕虫小技。”谢嘉树如今拥有净化青莲,最不惧的,就是邪物。只见他周身金光乍起,不断靠拢而来的脚印瞬间消失无踪,空气中同时传来无数惨嚎。
九皇子:“……”
大嬷嬷捂着心脏,几乎厥过去。
谢嘉树正欲一鼓作气,将阵眼捣毁,却突然感到丹田一阵发热,浓郁的灵气仿佛沸腾了一般,激烈鼓荡。
张真人见他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谢嘉树抬眸,就见张真人周身空间一阵扭曲,透过错乱的空间,他看到张真人身着国师袍服,端坐于高台。
九皇子面露担忧,见他身体颤抖,过来扶他:“嘉树,你没事吧?”
丹田越来越滚烫,谢嘉树顺着他的手,仿佛又看到一幅海市蜃楼,成年后的九皇子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呼吸微弱,周围是绣着龙纹的明黄幔帐。
谢嘉树再也支撑不住,盘膝坐下,闭上双眼运转内息。丹田中的灵气随着功法一点一点凝聚成液体,那些真真假假的虚影,如幻影般破碎。
竟是突破到了第二重。
自从净化青莲寄居在他丹田之中,谢嘉树就发觉修炼速度一日千里,灵气也比前世浑厚纯净。
但将灵气凝结成液体,他前世整整用了七年,如今却不过一年。
净化青莲仿佛感受到丹田中的灵气变化,欢愉地伸展根茎,荷叶轻轻摆动。
……
为了融入本地交际圈,贾敏办了个赏花宴。
她一袭大红色杭绸褙子,衬的容色光彩照人。招待大家分主次坐下,言笑晏晏道:“我们初来乍到,家里不免忙乱,不能好好招待前来道贺之人,今天特意设宴,广邀诸位夫人,算是赔礼了。”
众人纷纷笑道御史夫人太客气了。
不论因林如海的到来,官场如何震荡,此时的聚会场面却其乐融融。
林黛玉根据母亲的交代,帮着在小花厅里招待各府的小姐。都是一些比黛玉大的小姐姐,且她们彼此相熟,一时倒显得她这个主人格格不入。
小木人躲在黛玉的袖中,实时预测吉凶:“鹅黄衣服的小姑娘与蓝衣服小姑娘气场不合,马上要起争执,别被波及了。”
话落,蓝衣服小姑娘就高高兴兴道:“……十月就是我生辰啦,我母亲说要在家中置办几桌宴席,到时候你们收了我的帖子,一定要来哦!”
几个大家闺秀都文文静静地点着头。
鹅黄衣服的小姑娘目露嘲讽,道:“不知何姑娘生辰具体是哪一日?甄老夫人可是要做七十大寿呢,可别撞了日子。”
甄家雄踞江南,当年□□皇帝南巡,独有甄府接驾四次,显贵异常。扬州甄家虽不是嫡支,却不容小觑。
何姑娘见她拿甄家压自己,心生不悦,道:“自然不会在同一天。”
她的目光,不由就落到了主人林黛玉身上,隐隐有几分逼视意味。
黛玉得了小木人的提醒,淡淡一笑:“我母亲昨日才说,要给我添置几件首饰,去贺甄老夫人寿时戴。我初来乍到,不知道哪家银楼首饰好?”
几个小姑娘听她提起首饰,立刻兴致勃勃地与她说起自己常去的店铺。
小口角也被遗忘在一边。
第31章
宴席散后,黛玉回到自己的房间。
小木人在她的袖中挣动, 好不容易把圆圆的脑袋钻出来, 黛玉却伸出一根手指, 轻轻一按, 便让他脚一滑,又跌入一片柔软的布料中。
小木人:QAQ
黛玉轻咳一声,示意自己要一个人呆着。待雪雁、白鸥都出去了,才将小木人放了出来。
空间重新变得宽敞明亮, 小木人高兴地用小脑袋去蹭黛玉的手指。
黛玉轻笑起来。
小木人蹭完, 摊在桌子上感叹道:“江南风貌果然与京城不同,亭台阁楼极具特色,连小姑娘都更加水灵。”
黛玉忍俊不禁,嘴角轻扬:“你还懂小姑娘水不水灵?”
“当然。”小木人挺起胸膛, 骄傲道:“我又不像谢嘉树, 是个榆木脑袋。”
黛玉听他提起小哥哥, 情绪低落下来。
两个人对视许久,齐齐叹了口气。
“我想小哥哥了。”黛玉眼中泛起一丝水汽。
“我也想谢嘉树。”小木人被她的情绪感染, 也泪哒哒的。
两个小哭包正对坐伤心, 小木人突然忆起谢嘉树的嘱托, 浑身一激灵,忙改口安慰黛玉:“我说错了, 谢嘉树知道小姑娘水不水灵的!因为他喜欢你, 而你比她们都好看!”
黛玉破涕为笑。
小木人见了就扬起下颔, 微微得意。
忽然, 正院方向传来些许噪杂声。黛玉忙吩咐雪雁去打听发生了何事。
林如海病了。
他新官上任,事务繁忙,常常在外奔波。去岁扬州境内多个郡县发生水涝,颗粒无收,官府上报灾情后,朝廷发下赈灾银粮。
但一年过去,赈灾却仍未落到实处。
这并非林如海职责所在,且发生于他未任职前。但百姓无知,听说御史到任,竟拦路状告。
此事牵涉极广,影响恶劣,林如海无法坐视不管。他亲自去现场查明,傍晚回来就有点咳嗽。
贾敏探手去拭他后背,隐隐感到汗渍,不由解开他的扣带,为他更衣。林如海垂头含笑望着她,如同孩童般顺从地抬臂,方便她动作。
贾敏见状,不忍责备他,又心疼不已,亲自取了热帕为他擦拭,又为他换了干爽内衫,才携了他的手坐到床上,去摸他的额头,果真有点热。
林如海发烧后脸微红,眼眸晶莹水润,他顺势用脸贴住贾敏的手,宛如一个撒娇的大宝宝,道:“今日在外出了一身汗,又骑了会马,估计着凉了。”
“你啊。”贾敏一边嗔怪道,一边遣人去请大夫。
家中常备的老大夫仔仔细细为他诊了脉,不由蹙了眉迟疑道:“这脉象似是热邪入体,又有些奇异之处……”
因无法确诊,最后按风热感冒先抓了药服用。
林如海就叫来管事林贵,让他去知会了师爷邹先生。
傍晚用晚膳时,林如海刚喝了药,只能对着满桌菜肴喝白粥,对上一双儿女不时投来的怜悯视线,微微苦笑。
夫妻二人回到正院,贾敏再去摸他的额头时,已彻底烫起来了。
林如海拉下她的手,将她推远了些,才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我没事……今晚,我不如去书房歇息吧,别过了病气给你。”
贾敏别过头恼道:“你如今这般去睡书房,叫我怎么放心的下?”
林如海见妻子眼圈发红,连连赔礼,才哄好人,终是留了下来,贾敏则在小隔间的榻上歇息。
两人之间仅靠一个碧纱橱隔断,各自安寝。林如海喉咙发痒,一阵阵地想咳嗽。但思及会影响贾敏休息,又生生按耐下来。
他听着贾敏绵长的呼吸,内心安宁,渐渐进入了梦乡。
……
残阳将暮,将凤梧殿的琉璃瓦顶染成一片血红。
谢嘉树坐在梧桐树下,四面八方的灵气仿佛形成一股股漩涡,争先恐后汇入他的身体。
张真人凝神戒备,为他护法。
大嬷嬷却是惊弓之鸟,见谢嘉树先是目光涣散,怔怔出神,后来更是身形摇摇欲坠,不由一阵心慌。
她战战兢兢地走到张真人身侧,寻求庇护。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谢嘉树始终一动不动。几人却感觉身周空气愈发舒适,身体仿佛被注入一股生气,疲惫恐惧慢慢消弭。
四周静寂无声,那些行走忙碌的宫人也消失踪影。
仿佛进入一个独立空间,与世隔绝。
九皇子担忧地望着谢嘉树,忍不住请教张真人道:“他这是怎么了?”
张真人微微一笑,道:“不要担心,他只是境界突破。”
九皇子双眼一亮。
他还要再追问,谢嘉树突然睁开了眼睛,双目湛然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