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也气得够呛,叫道:“强词夺理!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嗜血凶残的人!”
桓是知也大叫:“我也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善恶不分的人!”
“好了!”荀巨伯又夹在了中间,“是知啊,英台并不是反对你抓小偷,她不是害怕你一失手,把人给弄死了吗?”
桓是知听荀巨伯的语气竟是向着祝英台,怒火更盛了,随口道:“死就死了!这样恩将仇报的小贼,在这世上也是祸害!我包袱里的金银,够那个小坏蛋治一千次箭伤了,便宜他了!没射死他,算他命大!”
第二十八章 独处
“是知,你这么说就有点太不近人情了。”荀巨伯道,“那点钱对你们桓家完全不值一提……”
“不是钱的问题!”荀巨伯越说,桓是知越生气。
那个布娃娃也在那个包袱里,桓是知就是因为这个才毫不迟疑地射出了那一箭。可现在他却站在祝英台那边,口口声声地指责她轻贱人命冷血无情。
“对,不是钱的问题。”马文才上前一步,将桓是知护在身后,“荀巨伯,祝英台,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的,都在为两个小贼辩护?偷东西的立刻得到了宽恕,奋勇抓贼的是知反倒要在这里接受你们的指责。”
“文才兄,这回是知做得是不妥当。”梁山伯道,“看那两个小兄弟的模样,必是为生活所迫才不得已做这等事……”
“生活所迫就可以偷鸡摸狗?那再逼迫一下是不是就可以占山为王了?”马文才道,“梁山伯,你刚才在城门外,不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贫贱不能移吗?”
“文才兄,严于律己,却要宽以待人啊。杀人越货的强盗和迫不得已的小偷,自然是不一样的。”梁山伯道,“钱财对你们来说并没那么重要。但如果失手杀了他们,他们就彻底失去了改过自新的机会。毕竟是两条人命,我想到时候是知也会内疚和后悔的。”
“哼,本公子才不会内疚。”桓是知冷笑,“没错,我就是草菅人命。下次要是让我遇见那两个小贼,我绝对一人一箭,瞄准心脏。怎么着吧?你们要报官把我抓起来吗?”
“怎么,拿出桓家少爷的派头来了!”祝英台也冷笑了一声,“我们哪儿敢报官啊。这杭州官府不是马大公子家的吗?都是一丘之貉。”
“你……”桓是知怒极,转向荀巨伯,“荀巨伯,你也同意祝英台吗?”
荀巨伯叹了口气:“是知,你今天未免也太暴躁了。又是把人家的草鞋摊子掀了,又喊着要杀人。你这个性子怎么越变越坏啊?”
“我越变越坏?”桓是知瞥了一眼荀巨伯挂在腰间的香囊,“好啊,有了心上人,就不需要我了,是吧?那好,我们分道扬镳!”
荀巨伯下意识地用手护住那个香囊:“是知,就事论事。你不要不讲道理啊。你别忘了,我们一起出来,是为了谢先生的考核。”
“没有你们,我们照样能很好地完成考核。”马文才扶住桓是知的肩膀,道,“我想是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从现在开始,你们走你们的路,我们完成我们的考核,如何?”
“好!正合我意!”祝英台道,“让我与你们这样时常动粗、喊打喊杀的人同行,我还不愿意呢。”
梁山伯有些犹豫:“这……不太好吧!”
“我看挺好。我们就不是同路人。”桓是知说着去看荀巨伯,“荀巨伯,我再问你一次。你是要跟祝英台和梁山伯一组,还是跟我一组。”
荀巨伯急得头痛:“是知,你一定要这样吗?”
“很好,我明白了。”桓是知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眼眶有些泛红,“就当过去的那些日子,都是我的一场梦。再见。”说完就甩开大步往前走。
桓是知的话让荀巨伯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正在犹豫要不要追,马文才却已经紧紧跟了上去。他便止住了步子,回头冲祝英台和梁山伯苦笑了两声。
一直在一旁安静地“看戏”的王蓝田见马文才跟着桓是知跑了,也急忙跟上去,却被马文才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王蓝田一脸委屈:“马老大,我身无分文,你总不能让我去跟梁山伯他们一起吧?”
马文才哼了一声:“不许让我看见你,不许偷听我们说话。至于跟不跟丢,看你自己,明白吗?”
王蓝田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马文才掏出两锭金子抛给他:“滚。”说着便又转头去追桓是知。
桓是知走得飞快。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似乎一停下来,胸口的怨气就能让她爆炸。
“好了。”马文才闪身横在她面前,“你就算把自己活活气死累死,那个荀巨伯也不会愧疚的。”
桓是知被马文才的话扎到,有些泄气:“哼。马公子你倒真是宽宏大量,这么快就恢复好心情了?”
马文才毫不掩饰,笑道:“我是很开心啊。等回去,我可得好好感谢荀巨伯他们。”
“感谢?”
“是啊。”马文才把手搭在桓是知肩上,“感谢他们给了我和我的好朋友单独相处的机会啊。”
桓是知把马文才的手推开,回头搜寻:“王蓝田呢?”
马文才摇头:“不知道。可能跟祝英台他们走了吧。”
桓是知不满:“这个家伙,亏我最近觉得他人还不错。”
“我们两个人就够啦。”马文才双手框住桓是知的双肩,“照样能在品状排名上超过他们。”
桓是知的语气柔和了一些:“那你有什么想法?”
马文才一脸灿烂:“没什么想法。和你在一块儿我就开心,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呗。”
桓是知无语:“你……”
马文才又自然地揽住了桓是知的肩膀:“好了,现在我们先去找间客栈住下。你总不想在这大街上睡觉吧。”
桓是知不情不愿被他搂着走:“喂,别动手动脚的,把你的爪子放开。”
“兄弟之间怎么是动手动脚啊?”马文才一脸正气,“你又不是姑娘,我还能占你便宜不成?”
桓是知瞪眼:“我不习惯这样。”
马文才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可是我喜欢这样。”
“喂!马文才你找死啊!”
二人吵吵闹闹,进了一间客栈。
还未到晚饭时分,一路上却见好些人匆匆忙忙往城外走:“快走快走,可别在酉时之前出不了城啊。”进客栈的时候,桓是知甚至还差点撞上一个着急赶路,神色慌张的妇人。
桓是知好奇地问店小二:“小二,今天这城郊是有什么活动吗?怎么大家都步履匆匆的。”
店小二一边把二人往客房引,一边道:“二位公子刚来杭州吗?这杭州城里出了个采花大盗,你们没听说?”
“采花大盗?”
“是啊,这城里都贴着悬赏布告呢。”这店小二凝重地点头,“如今天黑得早,这个淫贼在酉时过后就敢作案,而且他不光劫色,事后还要人命咧!”
桓是知惊道:“这么毒辣?那现在,有多少姑娘受害了?”
“不是姑娘,都是妇人。”小二道,“这个淫贼有特殊的癖好,从来不染指黄花闺女,只残害有夫之妇。就这半个月里,就有两个妇人被……一个是进城做小生意的新婚小媳妇,连带那个小伙子也被……一个是周老爷家的小妾……唉,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
桓是知脸色难看。
那小二见状,以为是自己的描述让客人感觉不适,忙道:“哎呦我跟客官讲这些糟心事做什么呀。小的多嘴了。二位客官,这就是我们的上房,有什么尽管吩咐小的。那小的就先退下了。”
桓是知关上门,转头去看马文才:“马文才,我们……”
“不行。”马文才斩钉截铁。
桓是知纳闷儿:“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就说不行啊?”
马文才先给桓是知倒了一杯茶,一脸了然:“你不就是想去抓那个采花贼吗?就凭你啊?”
“凭我怎么了?本公子可是神箭手!”桓是知解下背后的弓箭和腰间的长剑,拍在桌子上,“至于剑术,要不要现在来比一比啊?”
话音刚落,桓是知便抓起桌上的一枝竹箭向马文才刺过去。
马文才正端坐着喝茶,见桓是知出招仍是纹丝不动。待到那竹箭临近眉心,他才飞快地偏了偏脑袋,右手抓住桓是知持箭的手腕,先是轻轻一折,再使力往前一带;接着伸出右脚,轻轻一勾。
桓是知低呼一声,重心不稳,便整个人扑在了马文才的怀里。
“马文才,你……”
桓是知又羞又恼,扶住他的肩膀正要起身;马文才的右手却从她的后背绕过,轻轻掐住了她的腰,接着使力一翻,让她侧身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桓是知还没来得及反应,马文才的手臂就往里一收,把她往自己怀中带;同时身子前倾,下巴抵在桓是知的肩上,前额若离若即地拨弄着桓是知的耳垂。
桓是知的耳根瞬间通红。
马文才的鼻息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游走,呼吸渐渐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