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唐唐惊呼一声。
跟在她身后的正是她那四个发色各异的徒弟。
敖烈揉了揉脸,苦哈哈道:“师父嗷,你总算回头看我们一眼了。”
孙行者仔细端详了一下陈唐唐面无表情的脸,断言道:“你在生气。”
哎?贫僧在生气吗?
居然连贫僧自己也不知道。
八戒走向陈唐唐,他的目光格外谨慎,似乎只有她露出一点不适,他就会退到安全距离去。
“师父怎么会生气?师父自然是六大皆空。”
陈唐唐看着八戒黝黑的眼眸,隐隐觉得他的温柔下似乎有着什么。
“师父……”悟净低沉的声音响起,“不要生气,我没……没吃人,也不算杀人。”
陈唐唐不知他们为何用这样一副既惊且怕的眼神望着她,在与众人分开的时间里他们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陈唐唐笑了一眼:“你们也不要怪为师,为师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不好了,明明相处最久的人却最容易忘记。”
为了印证这个这点,她袒露了自己一直隐瞒的一件事:“我自小在金山寺长大,与方丈朝夕相对,可我现在几乎忘了他长的是什么样……”
“什么?朝夕相对?”孙行者一惊。
“朝夕相对?”八戒笑容愣冷了几分。
“朝……”悟净眉眼阴沉下来。
喂,你们的关注点不对啊!
敖烈挠了挠后脑勺:“怎么了?朝夕相对有什么不对吗?”
“不,没什么,”八戒打开折扇,笑容温柔,犹如春风,“师父若是记性不好,那我们就帮师父,好好地,深深地,记住。”
陈唐唐:“……”
不,不用,不用了。
你这副样子,为师有些怕……
孙行者瞪着八戒:“你这话说的可真污!”
八戒温声道:“谁心里污,谁觉得污。”
孙行者:“你这呆子……”他一扭头就见敖烈正低着头捂着自己的心脏。
“敖烈,你怎么了?”
敖烈茫然地抬起头:“我、我想洗洗心。”
八戒低声一笑:“少年人自然多些绮思。”
孙行者抱着手臂冷冰冰道:“都是和尚了,还是少想一些吧。”
敖烈摸了摸后脑勺,睁着纯洁无辜的大眼睛道:“大师兄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八戒呵呵一声:“因为你大师兄也跟你想的一样龌蹉。”
孙行者直接从耳朵中掏出如意金箍棒朝两人扫了过去。
两人惊呼一声,努力躲闪。
悟净绕开他们的战斗,悄咪咪地走到陈唐唐身边,他高大的个子瞬间就把陈唐唐遮了个严实。
“嗯?徒儿有何事?”
悟净抿了抿唇,深蓝浅蓝的眼眸散发着光,他低声道:“山路难走,我抱着师父吧。”
你师父我不是三岁的娃娃!
陈唐唐果断拒绝:“不用。”
“那……我背着师父吧?”
“也不用。”
“那扛着师父呢?”
你到底明不明白啊,这不是你用什么体~位带为师的问题!
陈唐唐淡淡道:“为师想要自己走走。”
“哦,”悟净的声音低沉,“那我扶着师父吧。”
陈唐唐:“……”
悟净盯着师父的头顶,突然闷闷道:“师父是不是不喜欢我?”
“贫僧对待万物一视同仁。”
悟净猛地捏紧手中的宝杖,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低着头,瞧着陈唐唐的芒鞋,难过道:“我想要师父多喜欢我一些。”
陈唐唐低声道:“放下执念。”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放不下。
悟净突然抬起头,将结实有力的胳膊展示给师父看。
陈唐唐有些懵。
“师父,你看我。”
“哦,为师看着。”陈唐唐不为所动。
他小麦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散发着蜜糖般的色泽,又像是抹了一层油,肌肉间散发着迷人的光。
“我有力气,一定会伺候好师父的,师父,让我干吧!”
陈唐唐手一哆嗦,差点把佛珠扔了出去。
“为师没听清,你方才要说什么?”
悟净因为棱角分明,不笑的时候格外可怕,可他现在努力弯起嘴角展示出友好笑容的时候,陈唐唐更觉得可怕了。
他“啪”的一声拍上了胸膛,她看到他的胸肌在这一击之下跳了跳。
“师父,都交给我吧。”
你的发言很糟糕啊。
“师父,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我要师父……”
干啥!干啥!
为师要喊佛祖了啊!
“……要师父永远记得我。”
陈唐唐呼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快被三徒弟吓死了。
“哦。”
陈唐唐又瞟了一眼悟净的胸肌,难过地别开了眼。
为什么明明是男人却一个个都比为师的胸大,为师好气啊。
“喂,你在跟师父做什么呢!”孙行者突然蹿来,将悟净驱赶到一旁。
悟净站到了陈唐唐的另一侧,换了一个角度欣赏师父的侧脸。
孙行者将包袱行李通通甩给他:“好好拿着,你也总要为师父做些事情,刚刚不还说自己力气大吗?”
原来刚才两人的对话,他全听到了。
悟净垂眸盯着孙行者,不说话,气氛仿佛一下子凝固起来。
孙行者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是时候要确立一下自己这个大湿胸,啊呸,大师兄的威严了。
两人对视片刻,就在气氛紧张到一触即发之时,悟净突然问:“这里面……全都是师父的东西?”
陈唐唐有些不好意思:“不如还是让为师自己……”
悟净干脆利落地将包袱往身上一搭,大手温柔地抚摸着包袱皮,轻声道:“师父放心,我一定像对您一样对待它。”
不,不用了。
“毕竟,这是您留给我的唯一……我会照顾好它的。”
不要说的就好像那包袱是你跟为师的儿子好嘛!
孙行者也是一脸无语的样子,他顿了顿才问:“你下凡的时候是脑子先着地的吧?”
悟净抬头:“那大师兄下凡呢?”
八戒笑眯眯道:“我可听说大师兄是被佛祖压在了五行山下,似乎是俯卧的姿势被压的,那最先着地的地方……”
他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孙行者的宝贝。
孙行者恼羞成怒:“吃俺老孙一棒!”
两人又战了起来。
敖烈趁机插队,跑到了陈唐唐的身旁,低声道:“好端端的一个房子,怎么醒来就变成了在树林里了?”
陈唐唐“嗯?”了一声,继续问:“发生了什么吗?”
敖烈轻快道:“我在那个寡妇家睡觉,等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树林里,好像还听到有人在喊我什么的,不过,我也没太听清楚,毕竟变成了龙身在天上飞的时候,是很难能注意到地面上的蝼蚁的。”
“变龙?”
“嗯,”他扬起笑脸,“我想着只要找到师父就能找到其他师兄了,毕竟,只要有师父在,他们迟早都会回到师父身边的。”
听了这番话的陈唐唐还没觉察出什么不对劲儿,悟净倒是先扫了敖烈一眼。
悟净沉声道:“昨晚临睡前,我听到师父在门外敲门,便拉开了门。”
陈唐唐骤然扭头,直愣愣地盯着他:“为师?”
悟净点头,神色有些复杂,仿佛有些高兴又有些厌弃。
“您说一个人睡害怕,非要跟我一起睡。”
陈唐唐:“……”
呵呵。
观音哥哥,请出来解释一下。
陈唐唐心想这可能也是观音试心手段的一种,毕竟五人要齐心协力才能取得真经,她又偏偏是个假和尚。
她又想起水镜中,徒弟对付那几个分~身的残暴手段,猛地打了个哆嗦。
悟净继续说着:“所以……”
陈唐唐:“所以,你就一法杖砸死了为师?”
悟净慌张解释:“我……我不是,我没有!”
这么一副能吓哭孩子的凶狠模样,在局促的时候竟显出几分孩子样来。
陈唐唐温声安稳:“你别着急,慢慢说。”
悟净的胸膛急促起伏,他咬住嘴,眼中翻滚着剧烈的情感,这些情感却随着他望向她的动作化作细碎的星芒。
“我能分辨出师父,即便师父现在只剩白骨一堆,我也能分辨出来!”
抱歉,没有变成白骨还真是对不起了。
悟净:“当时,我只是将她拨开,可是在河里做野妖精做久了,有些手生,就……就……”
就还是了打死了为师?
悟净垂下眼,伤感道:“明明知道不是师父,还是觉得痛。”
“我也知道那人定然不是师父,”八戒不知何时回来了,笑着将手中的扇子合拢,轻轻蹭了蹭自己的鼻子,“我记得师父的味道。”
孙行者抱着棒子冷冰冰道:“我在看到那个女人的第一眼便知道她是谁了。”
敖烈失望的“啊”了一声,哭唧唧道:“都怨我睡得太死了,没听到敲门声,我、我也想要师父说~陪~睡!”
孙行者:“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