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公的脸一僵。
陈唐唐一脸高冷地自言自语:“莫非你家郎君姓高名小姐?”
高太公:“这个……”
陈唐唐瞧了一眼“高小姐”那张脸,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感觉自己受到了内伤。
孙行者嗤笑一声,口中道:“事到如今,你还藏着掖着,是不是要将这位高小姐扒光,你才能说老实话啊!”
高太公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似乎在说“你个禽兽”。
而他自己的师父也满脸诧异地望着他,似乎真以为他要这么做。
孙行者:“……”
“不,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孙行者一扭头,继续盯着高太公,冷冷道:“不过,我手里可还有不少办法,能让你乖乖说出实话。我师父心善,谁的忙都肯帮,我可就不一样了,你要是对我师父怀有什么不轨之心……我可告诉你,我五百年前就曾将天捅出个窟窿,如今,也不介意在这高家庄再捅一次!”
高太公只是一介凡人,哪里受得了齐天大圣这一番威胁,只得臊着脸道:“长、长老,您可一定要救救我们啊,我不是不想说实话,只是,这是家丑啊……”
说着,他就要朝陈唐唐跪下。
孙行者一晃身,挡在了陈唐唐的面前,他从耳朵里掏出如意金箍棒,那金箍棒见风就长,一直顶到高太公的下巴处。
高太公哪里见过这个,原本弯下的腿彻底僵住了,整个人抖成了筛糠。
“你是要威胁我师父了?”孙行者露出一些狞笑。
高太公慌张摆手:“不不不,小老儿我不敢,不敢啊!”
孙行者冷声冷气道:“别以为我没见过像你这样的老人家,以为倚老卖老哭一下、跪一下、闹一下,就是求人办事了,求人拿出求人的态度来!”
高太公狂点头,再也不敢作妖。
孙行者敲打完高太公就扭头去看自己师父,只见师父正望着碎墙外的天空发呆。
好吧,这样发呆的师父又不是没见过,习惯了。
孙行者只得朝高太公重新问起这整件事的起因经过。
原来,这高太公有二女一子,大女儿名叫香兰,二女儿名叫玉兰,这小儿子则叫兰生。
因为是唯一的儿子,又排行最小,高太公便将其当眼珠子疼。高兰生小的时候身体不好,道士便说要充作女儿来养,于是,高太公便给小儿子起了个翠兰的名字,权当作自己的小女儿,改过名字之后,小儿子的身体果然好了很多。
直到十六岁,高太公才让高兰生脱去翠环长裙,改换了男装。高兰生善于舞文弄墨、舞枪弄棒,在这高老庄里是个媒人能把门槛踏破的青年才俊。
“不对吧,之前的少年不是你的儿子?”
“不不不,那只是我认得义子,唉,也不知道兰生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如果一辈子都好不了,待小老儿我百年之后,总的有人继续照顾他。”高太公说的是声泪俱下,想要激发这师徒二人的恻隐之心,好让这两个行脚僧好好为自己家的破事儿出个力气。
然而,他眼睛都哭肿了,抬头一看,好嘛,师徒二人,一个抬头看天,一个低头瞧地,一个都没看他的,合着他这么一副唱念俱佳的表演居然连捧场的都没有。
孙行者见他嚎完了,便指着男不男女不女的“高小姐”道:“那他又如何变成了这副样子?”
高太公暗恨这两人心硬的像石头,口中却道:“小老儿我也不知,就是一天早上,他就突然变成了这样,就像是……像是中了妖法!”
高太公抹泪,“高小姐”也蹲在墙角嘤嘤抹泪。
“嘤嘤嘤,我就要嫁给那个男人。”
“这就是中了妖术的结果?非要嫁人?”
孙行者心中暗想——哦,确实有不少妖怪看上了凡人,想要与凡人欢~好,便施展妖法迷惑凡人心智的,这种妖法以狐妖最为擅长,然而,也没有哪个狐狸精偏爱这种不男不女的人妖吧?
啧啧,总感觉不能细想下去。
“那你儿子出事前后,府中还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高太公刚想说无事发生,孙行者就立刻瞪着烈火镕金般的眼睛,冷厉道:“小事也要说……”
高太公胡子都快被吓的竖起来了,他仔细想了想,一拍手,还真想到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只有一件,就是兰生曾在山上救下一只受伤的兔子,兰生性情大变之后……”
孙行者:“啧啧。”
不只是性情大变吧?
高太公被这个促狭的金毛儿气得是吹胡子瞪眼,可还是不敢赶人,便继续低声道:“……之后,府里乱成一团,后来才发现兰生救下的那只兔子不见了。”
“哦?”孙行者金色的眉毛一挑,“原来是兔儿爷。”
高太公瞪圆了眼睛:“你什么意思!谁是兔儿爷了?你才是兔儿爷!”
孙行者正要出声,背后却传来了陈唐唐好似迷茫,又好似好奇的声音——
“兔儿爷?”
孙行者:“……”
怎么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回神,偏偏讲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你就回神了。
孙行者无奈道:“师父!”
陈唐唐任随心意揉了一下他的金马尾,抬眼淡淡道:“你们说到何处了?”
那两人都顿住了,似乎谁也不想继续说刚刚那个尴尬的话题。
孙行者反应更快,口中道:“是这样的,我们刚刚猜测,这件事是兔妖所为。”
高太公见他没有胡说八道,忙点头:“对对对。”
“兔妖?”陈唐唐满脸不解。
孙行者又接着自己的话道:“可是,兔妖天敌太多,修行不易,修炼到能有此神通布下此局者更是少之又少,一般到这种修为也不会随意对凡人做这些事情。”
他摸了摸下巴:“这件事倒像是一场报复。”
“报复?”高太公忍不住气道:“我们这是招谁惹谁了啊,竟遭到这样的报复,这也太过阴损了。”
的确,把人家一个好端端的郎君变化成这般,还蒙蔽了他的心智让他嫁给一个男人,这种报复的手段未免太过下作。
孙行者冷淡道:“既然妖怪施法让你家郎君非要嫁给另外一个郎君,你只要找到那个妖怪指定的人,说不定就能知道一些事情。”
高太公抚掌:“说得对!正好,我们刚刚抓到那人。”
孙行者与陈唐唐对视一眼。
陈唐唐低声道:“徒儿真厉害。”
孙行者听了师父的夸奖,心里高兴,嘴上却道:“全程走神的师父都知道我厉害,那想必我是真厉害。”
陈唐唐抬头看向他大包消下去的额头,用一种仿佛念佛号般平静的语气问:“想要再来一下。”
孙行者:“师父你……”你变坏了。
饶是他钢筋铁骨,也受不了师父那缠着金光的一巴掌。
他的师父果然也是天下第一的厉害。
孙行者红着耳朵,冷淡道:“不劳烦师父了。”
陈唐唐微笑:“为师在学你顽皮一下。”
孙行者:“……”
师父,你真的变坏了。
正时,墙外有人大喊:“太公,人来了,人来了!”
孙行者在前,陈唐唐在后,两人往外走。
突然,陈唐唐动不了了。
她低下头,就见那位“高小姐”捏着兰花指,拽住了她袈~裟一角。
他仰着头,羞羞怯怯地看着她,脸颊绯红,然而,配上他那张正经俊朗男人脸,简直非同一般的辣眼睛。
“阿弥陀佛。”
佛祖,救我!
“高小姐”眯着眼睛,张开口,轻轻咬住了自己袖口,一边咬着,一边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给吃了。
他的身体里真的住着一个成年男性的灵魂吗?
这双眼睛不像啊。
“阿弥陀佛,施主,该放手时,要学会放手。”
说罢,陈唐唐就接着扭头往外走。
结果,这位“高小姐”是放手了,却动了口。
他垂着手,一口咬住了她的裤脚,整个人一动不动,就像是死皮赖脸非要讨口吃的老狗。
陈唐唐:“……”
贫僧这可是飞来横祸啊
她心中刚刚想罢,就见旁边一个架子上的花瓶,在无风无外力的情况下,原地晃悠了一下,歪倒下来,“嘭”的一声砸在了“高小姐”的后脑勺。
“高小姐”白眼一翻,晕死过去,亲身上阵为陈唐唐演示了一下什么叫作真正的飞来横祸。
陈唐唐小声道:“贫僧……只是想想而已,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她抬起脚,又要走,却还是走不动。
原来那“高小姐”即便晕死过去,也要死死咬住她的裤子,她要是再生拉硬扯,就很有可能光屁股了。
陈唐唐提着裤子,慢悠悠地移了出来,“高小姐”就像是块抹布似的,被她一并拖了出来。
出来之后,她又见了一番奇葩景象——
外面,四郎四个蹄子被人绑在一处,用一根长棍穿过麻绳,两个大汉扛着长棍,像是抬待宰的肥猪一般,将他抬了过来。
孙行者和高太公正围着他品头论足,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