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说,岂不就是原本那太子不会是师父的孩子,可是,因为某人的执念,而强行搭上了关系。
就在几人要离开的时候,突然一道明黄的身影狂奔而来,冠冕在他的头顶乱颤,他直接摘下,撇到了一旁的河水中。
“等等寡人!御弟哥哥——”
陈唐唐却驾起彩云,宛若没听到一般离开了。
不该给予的奢望就不要给。
地下之人哭的太过凄惨,连八戒都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陈唐唐却从始至终都扬着头,看着天际的云彩。
不曾低头,不曾回头。
“对了。”飞到一半,陈唐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枚白骨牌,信手从云端掷下。
敖烈下意识捞了一把却没有捞到手里,“师、师父。”
陈唐唐笑道:“你莫怕,白骨公子快要重新化形了,在这山林中反而更适合他。”
敖烈盯着那变成一个小黑点的牌子,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滋味。
沙悟净轻声道:“师父是真的六根清净了。”
陈唐唐笑道:“我本无六根,又何来清净一说?”
一切到了当了时,终须了去。
陈唐唐摸了摸敖烈银光闪闪的脑袋,“不必担心,为师永远是你们的师。”
她的笑容温和又慈爱,仿佛冬日里温暖又不刺人的阳光。
西行取经的唐三藏回来了!
这个消息传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
陛下特在大殿召见唐僧,命她在雁塔寺传经,又建誊黄寺,召各地高僧誊抄真经,流传天下。
因后续工作繁多,陈唐唐便让徒儿们各回洞府,自己则专心于佛经讲解及翻译工作。
这年冬日,陈唐唐见一男孩倒在雪地里,便将他救起带回寺内。
那男孩清醒后,言说自己无家可归,求陈唐唐收留。
陈唐唐见其可怜,便收他入寺,后来又为他起了一个“辩机”的法号。
这男孩越是长大便越是显露出俊秀非凡的风姿。
陈唐唐观他情根纠结,不免有些后悔收他。
然而,一日她讲经归来,竟然发现自己收藏的太上老君最后一枚银色丹药不见了踪影。
陈唐唐招来僧人:“今日谁进过贫僧的房间?”
“只有辩机。”
陈唐唐一挥袖子,急忙奔向辩机所在的房间。
这傻孩子,饭可以乱吃,药岂是能随意乱吃的?
等她找到辩机,仔细一瞧,果然出了大乱子。
他的情根竟然全都消失了,净是比拔的还要干净。
“阿弥陀佛,这样也好。”陈唐唐垂眸摸了摸他的脑袋。
辩机笑了笑,“我都听师父的。”
这么好的人才放着不用岂不可惜?
陈唐唐跃跃欲试提议道:“要不你去东面传经?”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感慨:“若不是当日走对了路,贫僧现在已然东渡了。”
辩机:“……”
师父,你这么向往真的好吗?
辩机软声道:“师父,能不能再为我讲讲你取经的故事?”
他神情乖巧,盯着她目不转睛。
陈唐唐笑了笑,眼角的余光正瞄到窗外,就见小白、小青跟郑玉郎对峙,三人将将要打起来的时候,她轻声咳嗽了一下。
这三人立刻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看花的看花,一个比一个老实。
窗外一株桃花开的正好,粉白花瓣被清风卷进窗扉中。
陈唐唐回过头温声道:“……贫僧西游一路,阅人无数,妖怪也并非世人说的那般可怕。”
辩机盯着她的脸颊发呆,轻声道:“不如我为师父编写一册书吧?名字就叫《大唐僧人西游记》如何?”
陈唐唐含笑应道:“自然是好。”
僧人?
贫僧可是个假和尚啊……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
这篇文真是从冬天写到夏天,总算取到真经了。之前说过因为题材的原因只能无cp完结,但我可以写一个番外,当然,番外的感情也不能过分……大家在此章下留言,谁票数多就写谁的番外。
第221章 番外
灵山西天讲经处,佛祖正在为众人讲经,一转头却发现金蝉正低着头一动也不动,她已经保持着这个动作半天了。
佛祖袖子一挥,打散幻像。
一阵烟雾后,眼前哪里还有金蝉的人影,只在蒲团上留下一枝桃花。
她竟然以桃花枝代替自己,偷偷溜了。
佛祖默然不语,众人纷纷不敢搭话。
良久,佛祖才命众人将金蝉找回。
那金蝉在何处呢?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金蝉躺在一片松软的河底,望着眼前沉静的黑色和黑色中珍珠似的银色亮斑,轻声哼着歌。
这首歌是她下凡时,在一位采莲女口中听到的,歌声委婉哀怨,纠缠着脉脉情丝,当真是动人无比。
情之一字,让凡人为之生为之死,让妖怪为之放纵为之收敛,让神仙为之堕落为之得道。
金蝉思虑良久,却越想越是觉得有趣。
“且问世间,情为何物?”
突然,一道黑影一头扎入这漆黑的银河中,然而,就在下一刻,一道白虹分开水流,直直插入那个黑影的后心,那黑影拼命挣扎,却最终无法挽救自己的生命,成了黑色河流中的一抹孤魂。
鲜艳的血从伤口处涌出,如同招摇的红绸,舔过银河里的光点,渐渐散开。
这时,另一道身影猛地坠进银河,银河中黑漆漆的水流却若有所感,欺软怕硬地朝两旁分开,让出一条缀满珍珠的小路。
银色的挺拔身影顺着小路行来,伸手握住让那黑影致死的白虹,轻轻一拨,黑影化光逸散,血雾喷涌进河水中。
红的血,黑的水,银的点缀。
那人手执三尖两刃刀,头顶两道弯弯的须子一动,冷淡犀利的目光穿过这条盛满无数痴男怨女情丝的河流,直直向她刺来。
金蝉自河床上起身,像是蝉褪掉了腐朽的壳,露出新鲜光滑的内在。
一瞬间,金光满银河。
纵使眼前美景怡人,美人怡情,他仍旧冷硬如同雪石冰山。
“你是何人?”
金蝉浅浅一笑,“我乃金蝉,佛之弟子。”
他不再感兴趣,转身欲走。
“你是二郎……”
这一称呼着实太过亲热,对他也是冒犯,他转过身,威严地望着她。
她接口道:“……显圣真君。”
二郎神目光冷凝,“休要卖弄口舌。”
金蝉无辜地“哎”了一声,手指试探性地抵在唇上,一副笑吟吟的和善模样,让人气都没处撒。
二郎神转过身,顺着银河小路往回走。
他能听到背后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与他并肩,直至超过他。
金蝉骤然回身,边倒退着,边问:“请问,这里是何处?我该如何回西天?”
二郎神眉头一皱,“这里是银河,你自往西面飞便能到达西天。”
金蝉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虽然你说的很清楚,可是,我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能不能麻烦这位仙家将我送回去?”
二郎神停住脚,冷冷地盯着她。
她神色自若,与他对视。
片刻后,他微微颔首。
金蝉笑了起来,“多谢了。”
她眉间朱砂比方才的血雾更加动人,缀在地面上的珍珠散发的荧光映着她的脸颊,莹白中更见莹白,灵秀处越发灵秀。
她却在此时转身而走,穿过莹莹白光,踏上银河岸边。
他拖着三尖两刃刀,一步步跟了上去。
等他走出来,她早就驾着云候着他了。
然而,两人走到半路,金蝉的云彩却不听话了,怎么也不肯再前进一步。
金蝉摊手笑道:“麻烦仙家帮我把这朵云彩拖回去吧,它虽然跟我使性子,我却不能弃它不顾。”
二郎神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他实在很想说你笑的太多了,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这句话在嗓子眼儿打了个转儿便重新咽了下去。
他将武器变作绳子,将那朵云彩系住了,自己牵着她的云彩往前走。
走了没一会儿,他却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笑声。
他回头,她笑眯眯道:“仙家真是认真负责。”
二郎神:“职责所在。”
她委实笑的太多了。
他将她带到西天,刚将绳子收回,重新变成三尖两刃刀,眼前却出现一枝桃花。
他的视线穿过桃色的花瓣,凝在她的脸上。
她歪歪头,“这是给仙家的谢礼。”
他的脑海竟空白一瞬,嘴上却道:“你从何处得来的桃花枝?”
“……蟠桃园?你竟私自攀折蟠桃园内的桃花枝!”
金蝉缩了一下手,明亮清澈的眼睛像是无辜的小鹿,瑟缩又乖巧。
莫名其妙,他竟然真的伸手接过了……这赃物。
这举动简直像是身体背离了头脑,他不由得加重语气训道:“下次不可以。”
她嘴角往上一勾,小声道:“好。”
“金蝉!”
“金蝉——”
后面突然有人喊她,她却飞快蹿向了与声音相反的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