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棋为武松头疼了一阵,又转而去骂武大郎。归根结底都是武大郎的原因,如果不是他把潘金莲的卖身契藏死了,她早就舒舒服服单过去了,何至于和他武大郎处于一个屋顶底下。这就是颜棋佩服武大郎的第二点了,藏东西可真是一把好手。颜棋把家里的鸡窝、盐罐、米瓮、床底、墙角、衣柜都翻遍了,愣是没找到她的卖身契,有时候颜棋都要怀疑那张薄薄的卖身契存不存在了,可是县衙明明白白记录在案,她就是那土财主倒贴送给武大郎的。
这个时代女子越矜持越可贵,比如葛三嫂那样的,无疑是这个时代女子的典范。以你之姓,冠我之名,是现代一句很浪漫的情话,可是在这个时代,让她做某潘氏是绝不可能的。找不到卖身契,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攒钱,攒够多到武大郎无法拒绝的钱,然后从他那里把卖身契给买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尝试着把笔下的人物塑造的丰满一点,比如春玉、比如葛三嫂,以后尽量更新。
第97章 潘金莲4
可能是被颜棋教训过,春玉最近安分了许多。有时候还趁颜棋有空的时候请教颜棋读书写字的事情,颜棋虽然知道她别有心思,也不想和她太计较,她请教什么就告诉她什么。
这一日,春玉在后院洗衣服,听到有人叫门,擦了手去开门,却见是武大郎回来。伸手接过武大郎身上的炊饼担子,“武大哥今日怎么回来的这样早?这才未时呢。”
武大郎边捶着担担子的肩膀边道:“今日正好遇到一家给孩子办满月酒的人家,把我的炊饼全买去了,所以就回来了。”
她见武大郎身上的衣服穿了有好几日了,便让他把衣服脱下来,她一起给洗了。
武大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不好吧?小潘要是看见了,又得让你把她的衣服重新洗一遍了。”
颜棋要求她的衣服必须单独洗,曾经春玉嫌麻烦偷懒把他们三个的衣服一起洗了。让颜棋给发现了,当下让春玉把她的衣服再重新洗一遍。
春玉听武大郎这么说,也想起颜棋的洁癖,笑笑道,“没事的,姐姐的衣服我上午就已经洗好了,现在晒在那里已经有半干了。我现在洗的的是床单和床帘,和你的衣服一起洗了,姐姐就算看到也没事的。”
武大郎听了答了一声哎,就把身上的外裳脱了递给春玉。春玉接过来,却从衣服的袖袋里抖落出一支莲花木簪。武大郎看着春玉,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春玉捡起地上的木簪,轻声道:“给姐姐的啊?”
武大郎撇撇嘴,“不是,她哪儿看的上这木簪子啊,就跟瞧不起我这个人一样。”
“既然不是给姐姐的,你买这女人的东西作甚?”
“不,不是买的,是别人送的。”
“送你女人戴的簪子?”
“也、也不能说是送的,就是前几日有个货郎跟我买炊饼,不想给饼钱,非得拿这簪子换,我饶他不过,就换了这簪子。”
“原来如此。既然姐姐瞧不上,不如送我吧?”春玉这几日跟着颜棋读书识字,也学了几个成语,现在就活学活用起来。
武大郎倚着葡萄架,被春玉一双清亮亮的眼睛看着,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只得答:“你、你想要就送你吧,反正我留着也没用。”
春玉收了武大郎的簪子,仿佛很喜欢很高兴,总是见她戴在头上。武大郎见她日日戴着那木簪子,心想“女人果然都喜欢这些东西,可怜她身世槽糕,想必从不曾戴过金簪银簪,得一支木簪子就这样喜欢。”又想那簪子是他送的,看春玉高兴,他也莫名跟着高兴起来。
也许是金秋十月,阳谷县的喜事特别多。过了几天,武大郎担出去卖的炊饼又被人包圆儿,因而能提早回来。当时春玉正在自己屋里捣弄从颜棋那得来的胭脂。“来,喝口茶歇一歇。”春玉倒了一杯茶递给武大郎,“武大哥辛苦了,我来给你捏捏肩。”春玉说着搬了个条凳坐到武大郎身后给他捶肩捏背。武大郎哪被人这样待过?曾经也曾期待过颜棋会他捶捶肩什么的,可那是痴人说梦,现在被春玉捏着肩膀,简直受宠若惊。结结巴巴道:“春、春玉啊,你怎么、怎么想到给我捏肩膀啊?”
春玉小声答道:“你是当家人,我是丫鬟,侍候你应该的。我晓得武大哥养家辛苦嘛,我比不上姐姐能干,只能给你捏捏肩膀了。”
少女的声音娇如黄莺,武大郎晕乎乎地道:“那捏重一点~”
春玉不满地嗔道:“哼!人家好心给你捏背,你倒挑三拣四的。”
“不,不是。”武大郎被春玉说的心里一惊,怕她以后嫌弃自己再也不给他捏背了,忙道:“这样就、就挺好的。”
捏了好一会儿,武大郎道:“好了,好了,春玉你歇一歇吧,别累到了。”
春玉停手,转了转手腕道:“不累的。”然后她见武大郎走去厨房,殷勤道:“武大哥你是饿了么?中午吃的油饼,我给你热一热?”
“我不饿,天色还早,我再做两笼炊饼出去卖。”
春玉跟去厨房,拿起面盆道:“武大哥你歇着,我来吧。”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武大郎伸手去抢春玉手里的面盆,这场面盆争夺因为武大郎不经意间吻到了春玉的手而停止。
春玉端着面盆走到面瓮边上,背着身一边舀面一边问武大郎,阴影里她脸上表情看不清,不过声音越发委屈娇柔。“我知道我比不上姐姐手巧,你是嫌弃我做炊饼不好吃,才不想让我帮忙的?”
武大郎面色发红,此时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听春玉这样说,急急忙忙地解释,“不、不是,我是怕你累着,炊饼谁不会做?你做的也好吃。”
最终两人合力做了两笼蒸饼。如果颜棋在这儿,必定翻一个白眼,又没洗手就做吃的东西,武大郎出门卖饼,他那身衣裳又穿了好几天,这捏肩捶背的,那手上看着不脏,不知道沾了多少细菌。
自那日过后,武大郎和春玉就很有默契的一个出门卖饼,一个等他回来就接过担子捶肩捏背。
傍晚的时候,颜棋在店里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店里进门的客人跟颜棋说道,“潘老板,你快去看看,有两个大汉在叫你家的门呢,好像是你家相公的弟弟寻来了。其中一个手里还拎着酒肉嘞。”
颜棋就知道是武松找来了,店里的客人知道她有事,都纷纷告辞离开。
那土兵叫了半天,屋里那个丫头就是不开门。春玉不看门也有道理,任谁家里只有一个弱女子,门外有两个不认识的大汉叫门都不会开。土兵见到潘金莲,有心宣扬一下武松的身份,可是见到潘金莲的美貌,态度一下软了,客气道:“哟,我倒忘了潘老板就在间壁了,枉费我扯着嗓子喊了这半天。这位是我们都头,那打虎的英雄便是。今日吃了你家的炊饼,吃着味道熟悉,一下子吃出一个亲大哥来。”
原来武松因为打虎而名震一时,阳谷县的县令看他勇武过人,因此任命他为阳谷县的步兵都头。出门有土兵跟着伺候,到的哪里都有人小心吹捧,是又威风有得意。他威风起来,不禁想起从小相依为命的哥哥,以前没少带累大哥为他操心。如今他也算小有事业,也该帮扶一把哥哥。看到手下几个步兵在吃炊饼,升起一阵思亲思乡之情。便走上前问他们要了几个来吃,刚刚入口,就愣了。只觉得这炊饼口味熟悉,两三口一个炊饼,一口气吃了四个下去。跟着的土兵看武松吃的这样快,不禁道:“不曾想都头喜欢吃这炊饼,稍后小的去买他一笼来个都头吃。”
武松喝了一口汤,把嘴里的炊饼咽下去,“这炊饼和我大哥做的味道一模一样,一时忘情没了吃相,不知这炊饼是谁家买的?”
“是武大郎家的。”
武松喜道:“武大郎?武大郎就是我大哥啊。”
土兵听武松这样说,迟疑道:“那武大郎不过身高三尺,形容丑陋;都头你七尺大汉,英气勃勃,两个人如何是亲兄弟?应该是碰巧同名了吧?”
武松听了土兵的话,反而激动起来,“没错,那正是我大哥无疑了。算起来我已经有一年没见大哥了,不曾想他来了阳谷县。”
土兵听了武松的话,想到之前他说武大郎形容丑陋,面上一阵尴尬,告罪道:“这、小人之前不知情,说话有冲撞了大哥的,原谅则个。”
武松也知道这土兵说不过是实话而已,原来还有说话更难听的,若说平常有人这般说他大哥,武松早拎起拳头教他做人,只是如今他做了步兵都头,少不得要端起都头的风范,挥挥手道:“不知者不怪。我和我大哥虽长相不同,实则一母同胞,我年幼时父母就离世,全赖大哥抚养长大。你是本地人,可知道我那大哥住在何处?”
土兵听武松这么说,知道这一篇揭过去了,当下表示这桌酒菜他请了,权当赔罪。“大哥就住在紫石街上,听说是赁了一间房子住的。现在这个时候,大哥应该在外卖炊饼,都头便是寻去,也见不到人,不如等午后下了班,小的领都头去。然后再由小的买些酒肉以贺都头亲人相逢之喜。”
武松思兄心切,一下班就喊着那土兵带来来了紫石街,不曾想来早了,武大郎出门卖饼还没回来。颜棋听土兵解释了来龙去脉,又讲明了武松的身份。颜棋道了一声“武都头稍待。”走到门前大声道:“春玉,是我,开门了。”春玉听到颜棋的声音,这才把门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