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元义又令人退下,不一会儿再有太监来送稿子。
但见:
【三张机,中心有朵耍花儿,娇红嫩绿春明媚。君须早折,一枝浓艳,莫待过芳菲。】
【四张机,鸳鸯织就浴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
一直到九张机,徒元义到底是高兴的,看完都收好了。一直过了半个时辰,也再无诗送来,他估计她把九张机写完了就不会写新的了,于是才起身出了北苑的临时书房。
本来徒元义还有几分花前月下之心,但是待到她屋门前,听着主子奴才居然在里头赌钱,不由得火上心来。
他踢门进去时,邢岫烟正摇着骰子,喝着:“买定离手!”
砰,哗,噼里啪啦,银子骰子掉地,奴婢奴才趴地上。
“简直是放肆!谁准你在宫里开赌的?”徒元义目含冰霜,暴/怒的边缘,或者已经暴怒了。
邢岫烟前世在现代生活是有梦想的,而小时在姑苏民间活着的时候也是有人生目标的,比如学好琴棋书画诗酒茶女红、当个闺秀,嫁个好人家,赚钱发家。在林家也是想和黛玉共创美好未来的,那都有积极向上之心。
但是在后宫,她现在除了调戏皇帝想当业务较好的妃嫔之外,没有什么远大理想,有一种她放不开的苦闷和说不清为什么的意难平,她只把自己人性中压抑的一面释放出来。
生包子、当太后,她奇葩的思维里,从来不是选项,她若和别的女人思维一样,当年也不会放过华珍珠了。
却说她这也不是第一次天赌局了,禁足在这种地方,还不让斗鸡走狗开庄赌钱麻将牌九怎么活?
但是邢岫烟之前写诗不过是想男人都有一种虚荣的心理,她也不知这样对他,能不能升职。
写完九张机,人家还不动声色,她是知道至于哭什么的他是不会相信的,不过是情/趣。不过,他既然工作紧要不和她玩这个九张机,也没有给她升职的意思,那还是自己找乐子。
徒元义浪费了感情,心底羞恼不已,拂袖而去。
邢岫烟是不爱和宫中的女人计较争斗,但是她不是不在乎徒元义,这是金主不说,怎么也是她今生唯一可能的男人。床上功夫又超好,虽然有时很累,但是每晚把她弄得很舒服,福利没了怕是不好。
况且,这是她唯一的客户,她敢抓住他的脾性知他不会发作她而跟他使小性作一下,却是不能让他真的生气。
她一生吃喝拉撒都要看这唯一的客户的订单,若客户是上帝,他就是上帝中的上帝。
于是追了上去。
“圣人……”
第78章 攻心直男
他拉回袖子, 脚步飞快。
“圣人,你听我解释呀!”
“圣人, 我以后禁赌还不行吗?”
“圣人不理我,我才和他们玩的。”
“我是无聊才玩的。”
“我压力大,解压而已。”
徒元义骂道:“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邢岫烟说:“现在和从前能一样吗?我根本就看不清前面的路,我能混一天是一天,活一天赚一天。我就算赌点钱怎么了,我不赌钱跑出去害人吗?”
徒元义骂:“你还想害人?你想害什么人?”
邢岫烟说:“圣人,我只是个凡人, 我也有矛盾又复杂的感情。你当了我的丈夫, 我也不知道你算不算我的丈夫,可你是我生命唯一可能接触的男人。我现在心里只有一片沙漠,你会给我一口水喝, 吊着我的命,却也改变不了一直活在沙漠里,你明白吗?”
徒元义阴狠地盯着她,说:“朕给你的一切,对你来说是沙漠?”
邢岫烟见他阴郁的脸色,心中一动, 说:“我好像……喜欢上圣人了。可是,你是我的亲人, 你也让我失去了大叔;你给了我生存的希望, 可你也毁了我的生活;你让我从女孩变成一个女人, 却也将我变成一个小妾;你给我唯一的保护, 又彻底贱踏我的尊严。你对我的所有矛盾,你让我也不得不矛盾。我想爱不能爱、想恨不能恨,我有时候真的很痛苦。”
徒元义深深望进她眼中,伸手拥她进怀,紧紧贴着,他抱着人回卧室。
晚膳过后,他一番折腾,飞天飘荡再落地,她虽然年纪小但还是尝到了那种理智无法掌握的愉悦。
她侧着身,背对着他,长发迤逦,他闻着她的发,而她要激情之后才能想别的。
其实,邢岫烟自己也不知道那些话是真是假,或者假作真时真亦假。
男人不管是爱不爱你,但到天天夜夜陪着你,和你上床时激情四射,自己总是有让他感兴趣的地方。这个男人的职业决定他不会为一个女人所左右,而她任性也够了,耍着点小性的同时却不能让他离了心,她现在就算自己想死都不能死,况且她还不想死。
男人总是很复杂的生物,完全轻易得到和完全得不到都不是他们的菜,就是要这种将得未得。他理所当然地拥有,却又未完全得到,他可能才有味道。
邢岫烟觉得当时不能让他就这么走,她才这么留,万一这新鲜劲过去了,她什么都没有,工作都白做了。她就算视太后为狗屁,也要捞到资本自保,有时想死毕竟只是一时冲动,当人有当阿飘没有的感情。
她对他说的话有一点决不会错,这个男人是她唯一的选择,也是唯一能保她的男人。
赌博减压什么的都是真的,其它她就不确定是真是假了。
反正她扮演的是有情意又有点小性的女人,但看原著中黛玉有些小性,对宝玉最好也对宝玉脾气最大,宝玉待她就不同,宝钗没有小性,展现温柔大方,就不是那么喜欢。
徒元义忽说:“秀秀,你在北苑住得好吗?”
邢岫烟转过身去,贴着他的胸膛,爱情太飘渺,但这人真绝色妖孽,接近起来倒也一点不讨厌,色迷双眼。
“从前我不是有家里绣花赶工,就是去蟠香寺跟妙玉学习,后来去了林家,也锁深闺,只和黛玉去过两回庄子,上过三回香。北苑的生活也差不多,就是没有亲人和姐妹,但圣人若是常来看我也行。或者圣人准我写话本,我就有事业心了,日子就好过了。”
“你那话本故事不行。”全是两个美男惺惺相惜,最后爱恨交加,虐恋情深,当然相扶相持的也有,较少。但总之,直男癌末期皇帝当初爱听故事也是听故事中的其它成份,与“攻受真情”无关。
邢岫烟想想,当初也实在是岳晴太高手了,那方向的学问是从她身上学的,结果她跌进深坑,也曾节/操/尽毁。
“我不写耽美了,也不写才子佳人,我可以尝试写演义。”
他搂着她,低下头看她,凤目温淡,说:“那需得朕审过之后才能给别人看。”
“古代也要过政审呀!” 岫烟抽着嘴角。
徒元义好奇因问道:“难不成你从前写的也有皇帝给你看看?”
邢岫烟哭笑不得,她将“朕审”听成“政审”,因此解释了一遍。
徒元义轻轻笑了一下,抚着她的颊,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说:“过两日就放你出北苑,宫里你爱去哪儿玩去哪儿玩,不要冲撞了皇后便是。朕的后妃不多,杨皇后是朕当年娶的嫡妻,原本早该去逝了,当年朕救下了她。她只是有些……左右主理后宫也没有什么大纰漏,她父兄皆忠于朕,朕也不能废她,不然大臣唾沫也是要淹死朕了。其它后妃就无所谓了,吴平妃的大哥是个大贪官,崔顺妃前世生了个儿子谋逆,还有些人朕记不太清了。”
他这算是很难得的向她解释了,他身为皇帝从来不需要向女人解释,只不过近来他沉于情爱之中,在最快乐时却也和普通男子一样患得患失之感,只是轻度而已,且他决不会承认。
却说徒元义前生皇帝当得悲摧,但是杨氏父子一直忠于他,即使他原配皇后已逝,皇长子也死了,他们不可能当下一任皇帝的外祖家。当皇帝却手中少有自己人可用的苦楚徒元义记得很清楚,是以今生便是对杨皇后没有一丝感情,也当感念杨氏父子前生那种可以说是没有私心的忠诚。
大周的体制多少承明朝,如杨氏父子造反是不太可能,徒元义确实也不需用后宫保住皇位。但当皇帝要有所作为,和发展公司一样,靠的是人、财、物、法和文化,其中人是第一位。他心中再偏爱邢岫烟,非不得己不会去寒忠于自己对他又有用的臣子的心,而是更好的驾驭人。
“啥叫记不太清了,这是,抽身/无情呀。”她差点说拔/吊/无情,这大作家莫言用的形容词。
他不禁眉宇一冷,她却扑到他胸膛上去,占领高地,手撑在他耳边,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一双眼睛邪魅的看着他,说:“美人可不能记不太清我,我会难过的。”
徒元义翻身反压她,笑着说:“你这样的小妖精,朕想忘都忘不了。”
邢岫烟说:“圣人若是有从前对我的一半好,我日子就好过了。”
“小没良心的,朕现在对你不够好吗?”他温柔地捋了捋她的发丝,又道,“竟还是怨朕让你选秀进宫吗?可朕又非亲王,早已立后,你进宫的正途只有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