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也许是脸色憔悴的原因，他深陷在眼窝中的焦糖色眼睛盯得简妮有点心惊。
“我很抱歉她没有过来，我知道我的到来无济于事，但是作为一个家人……”简妮斟酌了下用词，“我关心您。”
“你听清楚我的问题了吗？我问你，为什么想让佩普来见我？”这语气已经完全是责问了。
简妮舔舔嘴唇：“我只是想让你好受一点，最近的事情超出你的承受范围了，有人陪着会让你好一点……”
“别让我问第三遍，为什么？你凭什么去见我的前女友？”他不是个傻子好吗？就算醉他也没醉得连自己叫什么也忘了，他不知道简妮是怎么想起来去见佩普的，但任何一个猜想都让他快气炸了，“说话！”
“……吃点甜甜圈吧，巧克力会让人心情好一点的。”她把盒子递过来，拙劣地转移着话题，“我可能不能提出什么好建议，但是我可以当一个好的倾听者，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讲给我听……”
她的反应完全可以充当答案了，托尼按着太阳穴，指向门口：“出去。”
“拜托，别这样，我只是想让你好过一点。”这不公平……她只是替他做了他不敢做的事而已。
“讲给你听吗？我不愿意！你现在可以走开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
“一个人承担所有并不是一个好选择，你知道你可以不必一个人的。”
连日来的紧张情绪和压力让托尼头疼欲裂，知晓她去见过佩普的事更是让他心情暴躁，他一拳捶在桌面，额角的青筋跳得快要炸掉：“要我说多少遍，你就不能闭嘴安静一会儿吗？！说给你听，即使我说了你能懂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你都不会理解也不会想去了解，但我至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靠你这愚蠢的甜甜圈解决不了任何事，任何！走开！随便你去哪个地方烦随便哪个谁？！别是我！”毫不留情地把一腔怒火全发泄出来，他喘着气吼道，“带上你的甜甜圈滚！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的事！跟钢铁侠沾了点亲你就昏了头是吗？我告诉你，你什么也不是！永远也别来管我的事！”
她竟然敢去找佩普？托尼不知道自己的怒火是不是有点扭曲了，但这至少是他的原则问题！他宁愿向全世界仇人敞开怀抱迎接报复，也好过让曾经的爱人知道自己是个承担不了压力的废物！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和佩普分手的？他有PTSD，不愿意或者说是不敢让佩普知道，他宁愿把自己憋死也不愿意把这些展示给别人，而简妮……
他没去看被自己吼的人的表情，但只从声音也知道她快哭出来了：“你想知道为什么是吗……因为你想见她，因为你不敢说出口，因为你是个傻瓜，因为我希望你……得偿所愿。”微微颤抖的声线停顿几秒，“佩普小姐要我带句话——她希望你一切都好……”
一脚轻一脚重的脚步声后是开门和关门的声音，然后又恢复了一室的死寂。
……
“怎么样？”哈皮就在门外不远处。
“就像你说的，没那么简单……”简妮忍住涌上的眼泪，竭力说得轻松，“我去攒攒hp再来挑战。你，嗯，你想要甜甜圈吗？我该走了。”哈皮的关心表情终于让她泪关失守，一连串的眼泪滑下来，简妮把没送出去的甜甜圈塞给哈皮低着头跑开。
哈皮抱着甜甜圈心情沉重，几秒钟以后他做了一个拿自己升职计划、甚至是职业生涯寿命冒险的决定——他抱着甜甜圈盒子挺胸抬头走路带风，推开门蹭蹭蹭走到顶头上司办公桌前，把甜甜圈往托尼怀里一扔，哈皮端起桌面上一杯威士忌手一扬全泼老板脸上了。
“你他妈做什么呢？！”辛辣的液体顺着头发往下滴，托尼抹了一把脸，眼光毒得能杀人。
哈皮深呼吸，他的底气在泼完这杯酒后已经基本消耗地差不多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还是一股脑儿把所有没组织好的说辞全倒出来了：“好了，你觉得你是最苦逼的人，在办公室喝酒乱打电话现在还冲谁都一脸你是老大你有权撒火……”
冰凉的威士忌泼在脸上竟然颇有醒酒功效？或者说是怒火让托尼的头脑慢慢清楚起来：“别挑战我的忍耐极限，滚出去把门带上！”
“别急着赶人，我告诉你——你现在所做的对解决现状什么帮助都没有！你好了不起呢，来关心你的人全得热脸贴你冷屁股是不是？真这么了不起，你干嘛借酒装疯给波兹小姐打电话？！”哈皮不算特别聪明，但好歹看得懂脸色，简妮好端端干嘛去找佩普？她和佩普的对话里，哈皮猜也猜出情况了。
“哈皮·霍根，我警告你，你已经在被开除的边缘徘徊了，最好别踏错………”打电话这回事他勉强还记得，但他清楚知道自己打给谁都不会打给佩普，哈皮偷听自己电话？！
“你开！你连我和你表妹一起开了！你这个垃圾表哥，你把她弄哭了你知道吗？！”哈皮说得自己情绪激昂起来。
托尼本来想拍桌子吼“你被开除了！”可是听到后半句话，他的怒火一下子变成冰水兜头浇下，话在喉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哈皮却越讲越溜：“你还不够过分吗？人家小姑娘好心好意来看你，还去给你和波兹小姐讲和，你就是这样对她的？你现在开心了吗？”
“出去……”托尼死气沉沉把自己摔回椅子里，“酒钱从你工资里扣。”哈皮起码往他脸上泼了5000美刀，作为威胁来说这有点太可笑了，但开除哈皮这回事，被愧疚缠绕的托尼也讲不出口来了。
“你……”
“见好就收，赶紧给我出去！”托尼把话从牙缝里挤出，“真当我不敢开了你？！”
“……哼！”哈皮很有气节地摔门走人，往钢铁侠脸上泼过酒，这辈子值了！
第54章 飞翔吧！HelloKitty！
Friday：“boss，您的状况很不好。多日的饮食睡眠失调让您的营养状况、血压……”
“闭！嘴！！！”托尼吼完这一声脑袋发晕仰倒在办公椅上，他揉着太阳穴等待晕眩感慢慢褪去。
“您需要一定的营养摄入……”人工智能最强大的一点就是永远不会玻璃心，以服务托尼为目的打造出来的AI就更不会了。
“mute!”扯下挂在脖子上的领带摔在落地窗自带的显示屏上，托尼看到玻璃映出的胡子拉碴的脸庞——满目红血丝、眼睛凹陷、眼神里都是戾气，他这幅形容哪有什么超级英雄风范，说是超级罪犯倒是很像。
身体叫嚣着要进食，他动作粗暴地把怀里的甜甜圈盒子打开，不期然在盒子里看见块手表——他送给简妮那块……她一定伤心极了，明明这么喜欢这块手表。
“f**k!我他妈的都做了些什么？”托尼拽着头发，“对15岁的小女孩撒气、对AI抱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太荒唐了、可笑……”理智慢慢回升，托尼心里的焦躁慢慢被愧疚替代。
喉咙很痛，他还是取过甜甜圈塞在嘴里嚼了嚼：“虽然干得要命，但味道不错。我他妈到底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快疯了我已经……”
Friday调出走廊的监控画面——
关上身后门走出去的女孩有低着头擦眼睛的画面……
“你是嫌我还不够内疚是吗？报复？”托尼瞪大眼睛。
发了好久的呆他才开口：“Friday，怎么跟一个15岁的小女孩道歉？”
良久没有回应，要不是想起来自己又把Friday给静音了，他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被报复了，且报复对象还是自己造的AI助手，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取消静音。”
“同跟任何人的道歉都一样：诚意和礼物。”
放在任何其他时候，托尼都不会在意这样的细节，但偏偏此刻他就是忍不住要追究Friday没叫boss这个细节，指挥Friday过滤礼物种类，他最后补上一句：“……我不记得你的智能控件中有过多的情绪这一条，任何情况下你都得对我尊敬的，明白？”
冷冰冰的机械音听到托尼耳中怎么都像是嘲讽：“当然，boss”
……
“这都他妈的什么事？”背着两米高的HelloKitty飞在天上的时候，托尼这样问自己。
明天还要和国务卿开关于对冬日战士的追捕和处理的会议，托尼不明白自己花二十分钟挑一个两米高的HelloKitty再花二十分钟穿盔甲绕着曼哈顿飞是不是真的有意义。
毫无疑问，他最近一直很压抑，MIT的演讲后，他绷得越来越紧。
和史蒂夫他们观念不同造成的分裂、复仇者面对的所有责难、签署仪式上的意外……每当他为一件事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下一件更沉重的事总会猝不及防压过来，他行走在崩溃的边缘还要力求每一步都走得够冷静。
太多的压力潮水般涌向他、包围他，直到他失控，他迁怒于只是来关心他的简妮。
乱发脾气乱赶人，他知道这错绝大部分在他，要怪就怪他自己死要面子，但这是不可控力，他就是这样的人。无论哪种道歉说辞都这么欠揍……这样一想就更不好意思去见她了。
简妮没回家，她手机的定位这样显示，他在甜甜圈盒子里发现了她还回来的手表，这意味着万一遇到危险，她毫无还手之力。想到这点，一直犹豫着没直接飞去她身边的托尼低咒了一声，这下一点犹豫也不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