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荒怒火更甚,当一直在隐忍怒气和酸意的茨木听到这句话以后, 瞬间也气的七窍生烟。
“奴良滑瓢, 你竟敢对她动手?”
他承诺过要保护一辈子的人,平常身上哪里蹭破了皮他都要心疼地惦记上几天, 更别说从来动她一根手指头。
而现在, 这妖怪居然下手打她?
还把她打晕了, 那力道是有多重!
怒火“蹭”的一下将理智全都烧光,茨木睁着近乎发红的双眼暴躁地朝着奴良滑瓢攻去,在燃烧怒火的同时,也一并将刚刚被夏悠无视的闷气和酸意全都发泄在奴良滑瓢身上。
那个男人他打不得,奴良滑瓢还不能打了吗?
雪丽脸色一紧,同水羽顿时一眼,迅速护在奴良滑瓢两侧,应对起处于暴怒之中的茨木来。
如果说平常的奴良滑瓢与茨木大概是不相上下的实力水平,那么此刻怒气值爆满的茨木就硬生生将战斗力提高了一个档次,以一敌三竟也能勉强做到势均力敌。
荒远远地看着这一幕,见茨木如此维护夏悠,脸色微霁。
随着“轰隆”一声响起,无数的木屑与瓦片碎屑瞬间炸开,散落在庭院的雪地中扬起一片烟尘。
看着被毁坏了一个角的房顶,夏悠目瞪口呆。
奴良滑瓢脸色一沉,冷哼道:“你既然把她一个人丢在哪,我把她带回来又有什么不可以。”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又是一顿互怼。
“他、他们打起来了怎么办!”夏悠一愣,随即紧张地扯了扯荒的袖子。
她是很气奴良滑瓢暗算她,也想打他一顿,但没想过要闹得这么大。
眼看着之前才隐隐有和解趋势的两个妖怪,如今又是一副你死我活的样子,甚至更甚从前,夏悠连忙向荒求救。
哪知荒的脸色一沉,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他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
“呃……是我叫他先回大江山的,我有事想先回去一趟。”
总感觉身边的温度变得更冷了。
荒面目严肃地看着她,隐忍着怒气冷哼了一声,随后不但没有劝阻正在混战中的几只妖怪,甚至闪身加入了战局一同殴打奴良滑瓢。
他看似是与茨木站在同一战线,出手却处处未曾顾忌茨木,毫无差别的攻击差点几次波及他。
奴良滑瓢和茨木昨晚混战了半夜,又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此刻都不在全胜状态,而雪丽与水羽的联手合击也不敌荒衣袖轻挥一下,被打的只有闪躲的份。
整个庭院都成为了荒的战场。
奴良滑瓢被两面夹击,侧脸瞬间不防地挨了茨木一拳,被打的后退了好几步。
茨木正要顺势继续欺上前,不料荒手间挥出一道紫光落在两人中间,险些将他们一同击伤。奴良滑瓢与茨木身形一顿,皆是本能地避开了那道紫光。
“你!”茨木神情恼怒地看向荒,差点没忍住一拳头挥过去。
理智顾及到他与夏悠的特殊关系,他抿了抿唇,硬生生将怒气压了下去。
荒却一点也不想理他。
夏悠总在他面前说茨木又多么多么好,在两个世界中是如何帮她保护她,他却一直觉得这妖怪不靠谱,老早就听的不爽极了,奈何夏悠偏偏一颗心栽在了这妖怪身上,让他也劝说不动。
现在呢?瞧瞧吧,他就说茨木这妖怪不靠谱,竟然能让宿敌在自己的地盘上把夏悠掳走了。
也庆幸滑头鬼不是极恶之妖,否则落入这种境地中的夏悠,还会性命尚存吗?
光是想想那样的后果,荒便发自内心地感到后怕。
他为什么不愿意让夏悠接触妖怪与阴阳寮,为什么煞费苦心地严厉教导她修习法术,不就是为了自己不在身边时她也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吗?
人类死去后亡魂也会忘去记忆继续转世,夏悠本应有着安宁平静的一生,作为普通人类不会与彼岸世界产生纠葛。
是他当初自作主张,将这个灵魂拉入交错的两个世界中,既然如此,他就有责任保证夏悠的安危。
平安世界魑魅丛生,吃人害人的妖怪多不胜数。
不管在哪个世界,夏悠遇到的妖怪都太少了,提起这些愚蠢的家伙时,眼中从来都是天真好奇与无畏之色。然而,并不是所有妖怪都像大江山那三兄弟和玉藻前一样,同人类中立友善。
她的天资很高,头脑也聪颖,为人更是勤奋,能把他所教的全部本事都掌握的很好。
唯独这个道理,夏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呢?
荒简直快要为此操碎了心,他微皱着眉头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奴良滑瓢却不敢轻视这个在打架的时候还要走神的陌生男人。
没看见连茨木都敢怒不敢动吗?
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别打了别打了!”抓住这个空档,夏悠连忙劝起架来,“算了……反正他也没对我做什么太无礼的事情,看在他昨晚还和我们站在同一战线的份上,今天这事就算了吧。”
“天色都好晚了,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想回家!”
奴良滑瓢虽然欠打,但怎么说也帮过夏目贵志,真要因为她而被茨木和荒来个混合双打,夏悠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的。
荒虽然生这两只妖怪的气,但却更在乎夏悠的想法。
昏暗的夜色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逐渐开始飘雪的庭院中,脸蛋被懂得通红,活像只被欺负了的兔子。一听这绵绵软软的声音说想回家,他的心霎时间便软了。
这几只妖怪以后再教训也不迟,眼下还是夏悠更要紧。
然而,就在荒的怒气明显被平复些许后,奴良滑瓢的声音却作死地在庭院中响起。
“慢着!请问阁下到底是何人?为什么要带走我奴良组未来的一代目夫人?”
“……”
庭院中突然一片死寂般的沉默,夏悠脸颊微微一抽,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强烈不妙的预感来。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信不信我立刻撕烂你的嘴!”
果然,茨木率先一脸狰狞地暴走咆哮起来了。
偏偏奴良滑瓢还一如往常那样与这个死对头互怼,他冷笑一声,带着几分挑衅意味地道:“怎么?夏悠又没有嫁给你,做不得我奴良组的一代目夫人?”
这话显然戳了茨木的痛脚,“她迟早会嫁给我!”
他现在不过是在等她长大罢了,即便夏悠还没有嫁给他,可大江山哪个妖怪不是将她当作未来的茨木夫人看待的?
“呵呵……至少现在还没嫁给你不是吗?既然是这样,那我就还有机会!”
听着这两只妖怪的对话,夏悠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觉得自己好似突然成为了言情剧里的玛丽苏女主角,被男主和男配针锋相对地抢夺。
是不是接下来他们就要为爱情打个你死我活,然后关键时刻她再大喊一声“不要啊”,闪身冲过去为其中一方挡下致命一击?
最后,她再咳血凄美一笑,说着“我不怪你”、“不要恨他”诸如此类的台词在对方怀中香消玉殒,成为两个男人心中永远的白月光……
呸!这绝对不行!她才不到二十岁,正是青春美貌的时候,上有年迈一双父母,下有猫猫狗狗需要照顾,家中身患绝症的哥哥也在等待她去拯救,绝对不能就这样在这里倒下。
就算他们打个你死我活,她也不会傻了吧唧地冲进去的,夏悠如是想到。
他们是妖怪,多挨几下过两天就能活蹦乱跳,可她这脆弱的人类小身板就不一定了。
这样想着,夏悠忍不住一步一步悄悄地往后挪,生怕几个大佬一不小心就波及到她,小命不保。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酝酿怒气许久的声音终于在庭院中爆发,将她拉回了现实之中。
“够了!你们这两个愚蠢的家伙,当真以为她嫁给谁是你们说了算吗!”
真是岂有此理!荒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飘逸的头发都气的快要飞了起来。
“就算我们说了不算,难道阁下说了就算吗?”奴良滑瓢被怼了半天,又被对方找上门来压着打,心底也含着怒气,想也不想便冷笑地顶了回去。
“我是她父亲,你说呢?”至少在名义上,他就是夏悠的父亲,还真有那么点话语权。
奴良滑瓢闻言,瞬间一脸错愕地呆在了原地,“你说什么?”
这……眼前这看起来不过二十六七岁的男子,竟然会是夏悠的父亲?
奴良滑瓢瞬间惊呆了。
“我可没耐心和你再重复一遍。”荒冷笑一声,手中的晨星之力渐渐凝聚在手中,闪动出危险的紫色光芒,领在场之人无不感到风云涌动。
“你只要清楚,像你们这样愚蠢狂妄、身份低下的妖怪,没有资格对夏悠的归宿指手画脚,更别妄想对她有任何龌龊的念头!”
森寒的话语落下,晨星之力化作数道流光,带着迅猛危险的力量毫不留情地朝着房檐上的妖怪袭去,流光道道紫中泛白,好似星光一样照料了昏暗的夜空,又令人心生压抑恐惧。
他是将夏悠的意愿摆在第一位没错,可别忘了,夏悠不仅是他名义上的女儿,同样也是他的神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