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宁姝皱眉听着这布置,握紧了手中泛着煞气的硬弓,心里头生出了一丝微妙的不安。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直觉,通常还很准。
刘朝似是看出了她的不安:“安心罢,颜将军的名声,整个河北都如雷贯耳,定能破了白马!”
言语之中似是很钦佩。
吕宁姝无奈地笑笑:“别轻敌啊,敌人很狡猾的。”
刘朝憨笑,摸了摸自个儿的后脑勺。
第二日。
“敌袭!”
吕宁姝闻言动作一滞,不到半秒便迅速做出了反应,握紧弓箭上马准备迎敌。
她如今大小也算个军官,倒是能面见颜良颜将军。
可吕宁姝心里头始终还是有些顾虑的,万一有人认识原主呢?
暂且没时间想这些问题,因为前方涌来的曹军已经越来越多了。
先前吕宁姝心里头的猜测被证实了——曹军确实使了诈。
曹操根本就没有分兵!他的一切动作,从头到尾都是为了解救被袁军包围的白马。
而现在,白马这边袁军的兵力不足,已经撑不了太久了。
吕宁姝把长弓挂在身上,抽出锃亮的环首刀,咬牙砍下从后方偷袭刘朝的敌军头颅。
刘朝一愣,刀光剑影里还不忘对她喊:“多谢!”
吕宁姝又砍下一人,鲜血溅了满脸:“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我这不是讲究礼数嘛。”刘朝仰头避开敌军的箭矢,委屈道。
吕宁姝嘴角一抽,并不打算接他的话。
曹袁两军已经开始对冲了。
就在此时,她忽的看见远处曹军阵中冲出一红脸大汉,正在亲兵的掩护之下大喝着朝颜良冲去!
红脸长髯,身量高大,还骑着匹赤兔红马,那气势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大将。
吕宁姝心里一紧,当即弃了环首刀,对刘朝道:“掩护我!”
弃刀之后,她立即解下了挂在她身上的硬弓,从囊里取出最长最粗的那号箭矢。
而此时,敌方的红脸大汉已经冲到了颜良跟前!
吕宁姝此时急的什么也不顾了,只能凭着自己的手感与直觉,即使那弓足足有五石,一瞬间却还是被她拉弓如满月!
箭矢平稳地发了出去,这会儿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了箭矢破空的“嗖嗖”声。
吕宁姝死死地盯着自己射出的那道轨迹。
这一瞬很短,但也很长。
就在红脸大汉的刀即将砍到颜良脖颈上的时候,吕宁姝的箭矢也到了。
中了!
只听“咣”一声,长箭铁质的箭头猛地撞上了关羽手中握着的刀,使那饮血无数的刀锋偏了三寸,只削去了颜良的半根头发丝儿。
吕宁姝抿唇,这才恍然发觉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
颜良到底也是个名将,他见关羽的第一击就被人阻截失利,立刻反应过来,抽刀反击。
本来嘛,关羽策马奔过来的时候就是凭着一股冲劲儿,而这股冲劲儿一旦被打断了,那么他占的优势就变成了劣势。
如果关羽这一击中了,自然就是袁军自溃,曹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胜这一仗。
可一旦关羽无法一击斩获颜良,他就是自己把自己送进了千军万马的包围圈。
“千军之中取人首级”,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不过关羽到底还是绝世猛将,尽管他一开始暂时陷入了袁军的包围,最后还是凭借高超的武力值杀出一条血路冲了出去。
颜良见关羽已经退去,这才望向了箭矢射来的那个方向。
就是这道箭矢让他捡回了一条命。
可颜良却惊讶地发现——射出那道惊天箭矢的只是一个看上去有些文弱、且眉清目秀的“少年”。
其实吕宁姝这样的身形确实是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了。
能进精兵营的多数都是胳膊粗壮,一看就很糙的大汉。而少有的几个长相并不那么“凶猛”的,也都称得上身量修长。
但吕宁姝她年纪小,年纪小的后果就是……身高并不怎么样。
颜良策马走向她,好奇地问道:“你就是那个能开五石弓的吕殊?”
吕宁姝点点头,并且奉上了她使的硬弓给颜良看。
能开五石弓的人这天底下都找不出几个,不过当年的吕布倒算一个。
可吕布是什么人呐?身高九尺有余,还是声名在外的一方割据势力,即使最后兵败身死了,却也留下了赫赫威名。
虽然吕布的名声也确实不太好就是了。
颜良虽然性格不怎么样,可他也是恩怨分明的。
此时他望向吕宁姝的眼里满是欣赏,抚掌大笑道:“好,是条汉子!
待大军回营,我便向主公引荐你,至于剩下的就看你的造化了。”
吕宁姝低头,抱拳一礼道:“殊多谢将军!”
至于颜将军说的这个“是条汉子”么……
吕宁姝甩甩脑袋,自动把这句话过滤了,只当他的夸奖是在另一种角度上证明自己伪装的好。
***
十日后,营帐内。
袁绍看见吕宁姝的一瞬间就觉得不对劲。
太眼熟了!
他紧盯着吕宁姝,缓缓地举起手中那只雕刻精美的青铜酒樽抿了一口,也不发话。
袁绍的眉宇之间带着一股久居上位所养出的不怒自威。
被他细细打量的滋味可着实不太好受。
本就有些心虚的吕宁姝垂眸,心中腾升起一丝微的不安。
半晌,她只听眼前堪称位高权重的那人开口道:“你说你姓……吕?”
吕宁姝闻言顿时心若擂鼓。
她握紧拳头,强撑着不让自己露出任何异样,抱拳低头道:“禀主公,末将确实姓吕。”
袁绍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他放下右手旋着的酒樽,眯眼问道:“那么……吕布是你的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问邮费剧情进展为什么这么快,因为邮费怕再不把男主放出来就要被你们打死啦! ̄^ ̄
☆、叛袁投曹
此话一出,谋士这儿就连一向低调的荀谌都朝这边望了过来,而沮授则是若有所思,缄默不语。
吕宁姝被袁绍问懵了,睁大眼睛十分疑惑地瞧着他。
吕布?
这位仁兄的大名倒是如雷贯耳,尽管名声有污,却依旧瑕不掩瑜,还是成为了军营当中许多人偷偷摸摸暗自崇拜的对象。
吕宁姝不禁想起了之前被她捎走藏起来的玉带。
经过了这么些日子,她倒也不像刚来那会儿什么都不知道了,自是慢慢觉察出其中的深意来。
若说这条玉带是吕布的,倒是有可能。
心里正思索着,吕宁姝在此刻却没了紧张的感觉,而是异常镇定:“禀主公,殊乃是冀州魏郡人士。”
吕殊是魏郡人,她既得了吕殊的身份,那么自称魏郡人也没错。
袁绍闻言,抚了抚袖子,笑道:“这么说来,倒是我误会你了?”
“殊不敢。”吕宁姝继续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状似问心无愧道。
颜良这会儿倒是仗义开口了:“主公,这小子箭法倒是一绝,况且此战立下的功劳也不低……”
袁绍满意的点点头:“好,便依了你,对他论功行赏吧。”
没听过吕布有儿子啊……或许真的只是巧合罢。
就在吕宁姝松了口气的时候,一向与河北派系、也就是颜良等人不合的郭图突然凑上前对袁绍悄声道:
“主公,先前您不是还在追捕那吕布之女,若她去逃去寻了亲眷来报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吕宁姝恨得牙痒痒——瞎扯!
颜良面沉如水,目光不善地望着郭图。
“公则所言好似也有些道理。”
袁绍屈指,往手心轻轻一敲,有些犹豫:“你先把他带下去,看起来罢。”
依照郭图的整人能力,没罪也能硬生生打成有罪。
此刻,吕宁姝的第一反应不是试图喊冤,而是低下脑袋,从旁人看不见的角度暗自估量着自己知道的一些逃脱路线,计算着成功跑路的可能性。
吕殊的身份并不是毫无破绽,如果袁绍有心要查,这回她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颜良叹了口气,给了她一个歉疚的眼神。
郭图保持着一副警惕的表情上去绑了吕宁姝,似乎真的是忠心为主一般。
吕宁姝任由郭图动作,随着他来到了一处看管俘虏的营帐内。
此地虽偏凉,却也是有人把守的。
正为打压了颜良而乐呵着的郭图并没有注意到吕宁姝眸中一闪而过的暗光。
本来嘛,如果袁绍没有说出那句关于吕布的质问,郭图就只能干看着吕宁姝的升迁,使得颜良那边河北势力的羽翼进一步壮大。
毕竟人家的战功是实打实的呀。
可袁绍偏偏就问了这么个要命的问题,郭图便立马抓住了这个见缝插针的机会,就是为了给颜良添堵,遏制河北势力。
在袁绍帐下,不但谋士中间结成了派系,武将也结成了派系,除了自己派系之外的人,郭图都乐得踩上一脚。
不过他虽然口上对袁绍这么说了,可郭图心底还真不认为吕宁姝跟吕布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