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杖点下,红藻精身上的异状如潮般退去,她的目光清醒过来的同时,露出了惊骇欲绝的表情。
阴气好用,但副作用也很明显。
它不好驾驭,会侵蚀心灵,把妖怪变成一个只剩下唯一执念的怪物。
不然红藻精之前和易叶讨价还价时怎么会犹豫,悄悄用一点阴气赢了,当然是最好的。可是阴气如此不好掌控,要是输了,可就万事皆空。
红藻精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阴气。
做完这一切,老太太喘着气坐到石台一边,笑呵呵地对她们摆了摆手,“继续比,你们继续比。”
“红藻精。”易叶走到她面前,“还比吗?”
红藻精瘫倒在地上,浑身疲软,色厉内荏道,“刚刚不过是出了差错,再来一定把你打的落花流水!不过……不过我给你个机会。”
红藻精在这时才护身符似得扬起刀刃,“就跟你比刀,比刀还没有出胜负呢!”
“你还记得啊?”易叶扬起唇角,“那就……”
她的灵力完全贯注于刀身,“来比啊!”
完全湿透的长发贴在易叶颊边,水珠在她挥刀的过程中溅出,在红藻精勉强抵挡住刀的时候,溅在了红藻精的嘴里。
红藻精露出想吐的表情,勉力用鹤丸国永抵挡着易叶,身体却完全压不过易叶的力道,手上的刀刃有了崩裂的趋势。
再完全崩断之前,红藻精一把丢开鹤丸国永,舍了身上的红藻手臂,从易叶刀下逃开。
易叶用脚尖挑起鹤丸国永,将刀刃一把掷向红藻精,钉穿了她已经半化作藻的肩膀。
扬起手中的长谷部,易叶追击不断。
“我认输!”在刀刃降下的前一秒,一直不肯松口的红藻精终于崩溃到,“我认输!”
☆、像一只鹤
在只差毫厘的时候, 易叶顿住了刀刃。她收刀回鞘,大声求饶的红藻精却眸光闪烁,猛地袭向了她的胸口。
红藻精终究没能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和不甘, 即使阴气不在, 还是恨怒上脑,起了杀意。
易叶眼瞳微缩。
“砰!”本来只是围观的老太太用拐杖轻轻点了下地面, 甚至没有实质的触碰到红藻精,对方的胸口就骤然凹陷, 连声音都没发出一声,瞬间没了气息。
轻松地就好像碾死一只蚂蚁。
易叶举了一半的手放了下去,看着红藻精的尸体, 仿佛明白了光团口中那个非常可怕的后果。
佝偻着腰背的老人张开手掌,鹤丸国永便像是被一股吸力摄住,稳稳地落入她的掌心。“老身听着,这是你们比试的彩头?”
有些怔楞的易叶回过神, 点了点头,“啊,是!”
老人用手抚摸着刀刃,锋利刃口在她苍老的手指下仿佛柔软的纸张, 连她一丝油皮都不曾划破,“阴气使心智昏聩, 老身为它除了去,你可愿意吗?”
“好。”易叶没有一丝想要拒绝她的意思,“谢谢……呃……”
她在称呼上卡了一下,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老人适当。
“就叫前辈吧。”老人按压着刀刃,迫使一股又一股的阴气升腾而出,“小娃娃坐下休息吧,不必站的这么拘谨。”
地面一片湿滑,有些水渍已经结成了薄冰。易叶之前在战斗中挨了红藻精的攻击,体内寒凉,看着就不想坐。
老太太拍了拍额头,笑道:“是我老糊涂了,忘了你们年纪小,不经摔打,畏暑畏寒的。”
拿着龙头拐杖,老人又一击地,便有一块山石破碎,她摄来一块弹珠大小的石丸,在上面一拂,交给易叶拿着。
易叶才将石丸拿到手里,就感觉身体一暖,身体没刚才那么冷了。她现在确实感到疲累,找了块干净地方坐下。老人仍在那里对着刀刃敲敲弹弹,没一会儿功夫就将阴气全部驱逐。
之后老太太伸手一挥,易叶眼前一阵恍惚,重新回到了初始的石台上。
她虽然坐着休息了一小会儿,但战斗后的身体还是有些虚,在被传送后脚步飘了下,苦等的长谷部急忙搂住她,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主,感觉哪里不舒服?”长谷部急切到看上去都有些疯狂了,怕她感觉到不适,将身上的铠甲两下粗暴扯开,露出底下温热的身体,好让她枕上去不会冰冷。
易叶:!
她脑海中原本充塞的各种各样的念头,一瞬间全被清零,脸颊一片绯红。长谷部还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咬掉带着凉意的手套,用手指摸了摸她的脸,“发烧了吗?还是中了什么暗算?”
“长谷部,把大将放下来可能会好的比较快。”药研拿着准备好的热水和巧克力上前,易叶对着诞生已久完全明白她怎么了的药研,脸上烧的更红了。
对长谷部的生理课必须提上日程了!
注意到红藻精死亡的光团在沉默收尸的山姥切后面晃了一下,没有接近,返回到易叶面前。“红藻精违反了规则吗?”
咬着巧克力的易叶点点头,把嘴里的咽掉,吐出口白气,“本来是为了让她道歉,结果折腾了一大圈,最终还是没听到,白费……”
“并不是那样的,大将。”药研沉声道,“大将肯提出那样的要求,愿意来到这里,这比红藻精的道歉更重要。”
“之前这么说会令大将感到为难。”药研道,“如果大将真的在那个时候接受鹤丸,恐怕……很难与他相处融洽啊。”
基于同样的心情,没有一振付丧神出声反对,表达不满。但那是为了易叶,而不是他们真的觉得无所谓。
真的就那样拿到了鹤丸,他的存在就会像是一根刺,会提醒着他们是怎样放下了属于自己的骄傲。
就像打针,无论目的怎样,刺进来的瞬间,还是会觉得疼痛,而且这根针还不能拔。
为难无辜的鹤丸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大家还会为了易叶努力和他磨合。但是再进一步的情感也是真的很难建立,共处时恐怕会有种难言的尴尬。
“付丧神不是固定的程式。”易叶叹了口气,意料之中,“果然连口是心非这点都跟人类一模一样了。”
不过是种甜蜜的口是心非,就像家里贫穷的小孩子撒谎跟父母说不想要好吃的,其实是害怕父母为难而已。
结果给他买了好吃的之后,又根本兜不住底,感动的泪眼汪汪地全说了。
易叶犹豫了一下,手伸过去,停在身高一米五气场一米八的药研头上,试探性地,摸了一下。
药研抖了一下,不过最终没躲开。“我以后会对大将更加坦率。”
“主……”长谷部看上去还想把她抱起来,眼睛里的担忧就没下去过,“主想要鹤丸,我绝对不会反对,但是……”
长谷部顿了一下,几乎每句都带着‘主’,几乎大家都知道他是个主控的人,在这个时候反而有些开不了口。
易叶看着他。
“但是主能够那么选,我真的……非常开心。”他握了下手,有点紧张,“主,虽然是男性,但可以再拥抱主一下吗?”
易叶僵了一下。
长谷部的目光黯淡,低下了头。
就好像易叶看宫斗,皇帝宠爱和亲来或者什么背景深厚的妃子,贤良淑德的皇后一边为了皇帝能前朝轻松好好好是是是地叫妹妹,暗地里哭湿一箱子手帕,渣男皇帝连个抱抱安慰都没有。
但是这个比喻好像有哪里不对……
被自家付丧神看的心软又轻轻抱了他一下的易叶还没想明白,切国已经将鹤丸国永递到了她面前。
切国不知如何阐述自己的心情,不善言辞总是会在很多方面吃亏。他手指都攥白了,最后只憋出一句,“来召唤同僚。”
易叶在光团的帮助下,抽出了已经归属于她的战利品。云雾飞舞,恍惚和此地云海连成一片。因为本体受伤的原因,新出来的付丧神衣袍上还带着血。远远看着,便像是一只雪地间的鹤。
他闭着双眼,面容安静而美好。
在下一秒,这安静美好的付丧神骤然睁开眼,伸出手一把扑倒了易叶。“哈哈哈,我是鹤丸国永,有没有被吓一跳……啊!”
鹤丸国永的头上被受到惊吓的付丧神整齐划一地敲了三个包。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说两更结果困着困着就睡着了,差一更
今天补上,不多说了我先去码字,爱你们啾~
☆、暗堕
易叶能感受到扑倒她的鹤丸国永微颤的身体在被砸了满头包之后安定了下来, 他呼吸了一个带着冷意的新鲜空气,像小鸡仔一样被长谷部提溜了起来。
两人身高相若,鹤丸国永只比长谷部稍矮一厘米, 但是被长谷部此刻身上燃烧的熊熊气势压地仿佛变成了短刀身高, 成了乖乖听训的熊孩子。
就易叶和鹤丸国永的身体状况,以及他这样行为的失礼之处, 长谷部开始了对鹤丸国永的教育课。
鹤丸国永顶着三个包乖乖挨训,并没有一个同僚解救他。石块边沿的老人笑呵呵地看着她们, 就像普通的老人看着闹成一团的孩子们,神态非常慈祥。
山姥切已经抱着尸体离开,他走的时候没有说一句话。切国曾经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叫住他, 但是显然日常交流都不拿手的切国,并不能面对这道超纲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