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团扑到云母身上,在它背脊上滚了一圈。云母和它嬉闹起来,小狐妖便嚼干货边站了起来,“来看你的付丧神吗?跟我来吧。”
易叶跟着他在廊上左折右绕,终于到了一扇门前,打开门进去,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墙满地的符文,不大的屋子里没有任何摆设家具,只有地上开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池子,长谷部的本体被立在中心,他的人形像最开始被召唤时一样半虚化,从腰腹往下全是弯曲的烟雾,上身也变得有些透明。
“……长谷部?”易叶的目光有点诧异地聚集在烟雾上。
那些烟雾猛地一拢,长谷部落入水中,身上的衣服打湿贴在身上,向着池边走来。
“不可以出来哦!”小狐妖看见开始飘花的刀,立刻警告以免前面的功夫白费。
长谷部微笑点头,冷静而克制,仿佛池上漂浮的花瓣都是幻觉,“我记得限制,多谢你的提醒,七宝君。”
小狐妖七宝出了口气,“记得就好,你们聊吧,我走了。”
易叶在池边停下,晃了晃手上提着的晚餐,“你现在能吃吗?”
“没有饮食上的限制,这是……主给我的吗?”
易叶把饭盒一个个地拆出来,“想着和你一起吃饭打包了外卖,你的筷子。”
“是!”长谷部双手接过,水面上的樱花越来越多,如同下过一场花雨。
易叶先动筷,夹了一块切好的猪肘。
之前光团把黑猪精描述的太鲜嫩可口,弄得她晚餐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猪肉。如果不是分量太多,她还想再要一份五花肉的。
长谷部拿着筷子,完美避过了所有看起来好吃的地方,从盘子角落夹了一块碎肉,把对主的尊敬实行在各方各面。
易叶眨了眨眼,直接夹起一块放到他的碗里,“干嘛只挑零碎的地方,好好吃饭,把身体养好。”
“谨遵主命。”长谷部低下头回答,将碗里的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目光珍惜,完全舍不得一下吃掉。
主赐予的,亲手夹在他碗里的,怎么可以毫不珍惜地一口解决?
易叶没怎么好好吃饭,这时候吃的比长谷部还快一点,一份米饭很快见底。她放下碗筷,拆开了一盒酸梅汁,托腮看着还在吃饭的长谷部,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
一顿饭的功夫,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小狐妖七宝专门又过来,提醒她要记得早点回去。
易叶点头,动了动有点发麻的腿,站了起来,“早上再来看你,早餐有什么想吃的吗?”
长谷部的目光依然暗藏着黏着不舍,他抬起头,“只要是主带给我的……”
无论什么都可以。
门缓缓地合上,易叶的身影消失在长谷部的视线中。七宝领着易叶在地形复杂地院子里往回走,“我见过其他世界作为付丧神存在的压切长谷部,都非常的忠诚省心,作为第一把刀是相当不错的。”
“另外的世界?”易叶难免好奇。
“是啊,有一次还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我’,完全没有想到。”七宝边走边聊,说起以前的经历,“看起来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人了,非常的孤独。”
“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光团在易叶身边飞舞,“你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人。”
“这么说的话……”易叶想到一个问题,“我可能会碰到长得一模一样的别的长谷部?”
七宝肯定,“有这种可能性哦,之前我就看见过好几振长谷部呢!”
“不需要担心。”光团道,“没有一模一样的存在,分不出来只是你的境界还没有到,可以直接问我,我可以察觉出来哪一个才是你的。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自己没法分……”她开口说到一半,前面门店处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们脚边一直安静地跟着行走的云母陡然变大,从小小一团宠物变得足以担当人的坐骑,它低头一咬,扯住七宝的衣服将他背在背上,足下有风般一跃而出,迅速地赶向了前面。
那哭喊一直在继续,易叶耳力从小就比别的孩子灵敏一点。现在血脉被激发,站在这个距离足以让她把哭喊的内容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顾客在悲戚无比的……求赊账。
修刀的价格并不便宜,那位……似乎无钱修刀了。
而且听起来,不是第一次了。
易叶幽幽地看了光团一眼,“福利好,后期资源充足,分分钟走上人生巅峰。”
光团:十分委屈.JPG
它按照点数兑换比给易叶摆事实讲道理,“一夜能赚到三十三万,不算人生巅峰吗?”
易·无fu可说·叶:……
她居然无法反驳。
作者有话要说: 易叶:一夜能赚到三十三万,可还是修不起老……刀
☆、双生?突袭!红衣妖怪?!
前面的哭声仿佛再也停不下了,对方一直在恳求赊账,除此之外倒是没别的什么。易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到了折回来接她的七宝。
“前面出了点小问题,对不起,我送你回去入口广场吧?”他向前坐了一点,给易叶留出足够的位置。云母叫了一声,回头看着易叶,示意她上来。
“没事。”易叶浑不在意,“我自己回去也行。”
“不用客气啦,我送你回去,这样快一点,刚好也不用去处理前面的麻烦事。”七宝活泼的脸上露出一点深沉,好像不胜其烦的忧郁王者,“他们太依赖我了,我也是需要放松的。”
易叶没有再推辞,接受了想要躲懒的七宝的邀请,动作生疏地上了云母的背。
在此之前易叶并没有驾驭坐骑的经验,只在景区骑过马,骑马是件帅气潇洒有趣但也要吃点苦头的事。她这样从没上过马背的,只是微微颠簸着走了一圈,两腿都被磨的起了红肿。
可是有了这样的机会还是很想试试看,妖怪坐骑不是什么人都能骑的了的,何况还是云母这样乖巧可爱的,像她这样新入职毫无积蓄的职工还不知道到哪年哪月才有这个机会。
老话说的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云母很贴心地用尾巴扶着她直到坐好,光团完全抛弃了易叶的肩,埋进云母柔软的皮毛中,大有沉溺不起的意思。
两侧的风景呼呼后退,易叶抓紧云母,凭借着它的速度,易叶感受到了一种并风而行的美妙。耳边的其他杂声都远去了,只有呼啸的风声在耳边穿梭。
易叶的嘴角在她本身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上扬了起来。
这一刻,她下定决心,等到她有了足够的积蓄,她一定,一定要买一匹坐骑!
这条路很快到了尽头。
对易叶来说需要一段时间的路程在云母脚下只是片刻,她们很快到了门店前厅。出了这道门,外面的道路严格禁飞,也禁止坐骑奔跑。云母的速度慢下来,尽管七宝悄悄地拍它示意它快点跨出店门。
赊账的客人正和一位法师打扮的男人哭诉,身边左右侍立着两位付丧神。一个金发碧眼,锋芒毕露,锐意逼人。另一个披着块白布,目光内敛,阴郁低沉。
然而他们却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恍若孪生兄弟。
客人年轻稚嫩的脸上沾满了泪水,点缀着璀璨宝石和精致缎带的蓬蓬裙被她的双手捏的皱皱巴巴,上面丝线刺绣的星月魔法阵纹饰被扭曲成了一团乱线。不管是她纤细的身材还是稚嫩的面容,都让易叶觉得她可能还没有超过十五岁。
看穿着打扮,并不像是一个需要赊账的人。可是她是真的哭的情真意切,一点也不像作假。
这位少女顾客哭的泪眼朦胧,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云母的影子,她追上去两步,紧紧抱住了云母的尾巴,“是锻造的工匠姐姐吗?”
易叶觉得她大概是认错人了。
“这是我们的客人。”七宝和法师无奈的脸交相辉映,七宝解释的同时,法师也过来想劝开少女。
在法师离少女的后背还剩三步时,两柄刀剑同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法师张开手,苦笑着退后一步。
架上法师脖颈的锋刃让七宝炸了毛,“你们想干什么?!犬夜叉!!!”
这已经是易叶第二次听七宝喊这个名字,每次都是在情况超出他的控制之外时。少女也很清楚七宝是在叫谁,大力地摇头,“别喊他!别喊!山姥切,切国,都先停手!”
易叶的指甲已经在杀气牵引下弹了出来,少女对着她解释,“他们只是担心那位法师再对我做什么,我们没有恶意。”
法师眼观鼻鼻观心,哈哈尬笑。
经过七宝的解释,少女也明白易叶不是工坊的人,但抱住云母的手依然没松,像是在波涛汹涌的海上抓着能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这位……能够让工坊的人亲自送出去,一定是一位很重要的客人吧。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请求您救一救我的切国!我会一直记得您的恩情的!”
少女拉过那振披着白布的付丧神,按着他的脖颈,和他一起深深地弯下了腰肢,燃起最后一丝希望的目光明亮到可怕。
易叶……一句也听不懂。
之前她还没有注意到,七宝和她说话时,是无交流障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