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般突破想象极限的飞行天赋?”
“毫无疑问,卡特小姐是将扫帚骑炸的第一人。”
“不不,严格地说只是飞天扫把的硬件无法承受过度的软件指令而已。就像人工计算机……”
“说人话!”汤姆毫不留情地打断,又加了一个尾音上扬地“嗯哼”来表达“老子很烦躁你老实交代不要转移话题”的意思。
温蒂朝他瞅了瞅,只见身高一米五的挺拔少年浑身散发着霸道总裁般的威压,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明明大家吃的都是一样的食物,果然黑魔王的黑暗气场是从小就有的么,就这么看着还真有些瘆人。温蒂在心中“啧啧”两下,虽然气势到位然而还是没有抓住重点,果然对方还是嫩了点并不是无法敷衍过去:“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呀。我是对飞天扫帚的原理感到好奇所以才去的飞行课。然后,因为破解了魔法扫帚的指令模式故而……有些得意忘形了。”见汤姆狠狠瞪过来的目光,飞快地补上:“抱歉,我以后不会再上飞行课了。既然已经清楚原理了就没有必要再去了。”
汤姆的严父模式刚刚开启,就被这个无比诚恳的保证弄得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到底还是年轻,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重点或许已经被带偏了,但看着自家青梅纯良讨好的表情,也只能狠狠地叮嘱她乖乖养病就离开了。
看着暗下来的医疗室,温蒂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现在心中的不安如同狂风暴雨中的海水。
“先生?”
墙角的阴影里走出一个高大的男巫,安静地看着她。
温蒂有很多想问的,比如飞天扫帚有没有灵魂,她是不是杀死了一个灵魂,玩弄魔法生命那她这么做算不算一个黑巫师,比如一直在她的梦境中盘旋不去的父亲究竟是福是祸,再比如她刚刚意识到的自己对于这个脱胎于小说的世界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令她毛骨悚然……
她将这些自我拷问一个个滤过,最后开口道:“拉文克劳也出黑巫师吗?”
邓布利多很温和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每类性格的人都可能成为黑巫师,但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我相信你不会走错路。”
“对知识傲慢,对生命冷漠。即便这样也不会吗?”
“因为你自己意识到了,所以我相信你不会。”
邓布利多这碗十分格兰芬多的鸡汤并没有填补她的空虚。一如既往,她的理智对这一世有着很清晰的规划和目标,但是情感却无所寄托。
接下来的日子,温蒂过得很平静。
一方面是因为汤姆的强力弹压,另一方面则是她确实觉得自己需要慢下来思考一下人生。她把已经半成型的魔药建模研究停了,也不再练习新的咒语。事实上,医疗室的法瑞尔夫人也不允许她在住院期间接触“那些折磨人的玩意儿”。
她每天要睡足十二个小时,而能够阅读的时间被压缩到两小时以内。温蒂索性抛开了魔法,专心看起麻瓜函授哲学课和《圣经》来。闲暇的时候,她喜欢坐在窗前和法瑞尔夫人一起喝茶吃点心。她央求这位可爱的圆圆的夫人念魔法界的诗集给她听。西方已婚妇女别具特色的抑扬顿挫,搭配上“爱情死亡像知音鸟的歌声”、“月光草银辉闪闪,如同锁在水晶瓶中的记忆”之类的句子,有一种分分钟出戏的滑稽感,然而却折射着魔法界原住民真实的认知世界。
小奥利凡德来探病的时候给她带了一根檀木枝,大概是不幸没能成为魔杖的边角料。温蒂用它做了一根木笛,借助几个小魔法让加工变得容易一些,但大体上还是一刀一刀地亲力亲为。不管是做笛子还是咿咿呀呀地吹些前世记忆里的乐曲片段都是消磨时间修身养性的好活动。
温蒂笔记上“炼金生命”那一栏下还是一片空白。虽然她已经有了很多想法,也在那把不幸的扫帚上验证了一些,然而每当她想下笔的时候,都会怔怔地盯着标题发呆。“制造生命是神的领域。”她还记得前世一些生物系的学生发起过的几场辩论。有些科学家相信而畏惧着,有些科学家则固执地想要去踏足。谁也不知道对错,双方都有自己的道理,魔法师,其实也一样。温蒂想,她要制作的第一个炼金生命一定是一架古琴,它会伴随她很久,在她死后也会在一些爱它的人手中流传下去。它或许会有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小脾气,就像那顶分院帽一样。
天气渐渐转凉了。随之而来的降水也开始增加,开始有黄色的树叶在雨水和雾气中掉落和腐烂。尽管还没有到生火的季节,法瑞尔夫人还是让小精灵每天晚上点三个小时的壁炉。
温蒂在医疗室宅了足有半个月,充足的投喂和缺少活动让她的脸都圆了一圈。汤姆每天都过来看她,通常是吃饭的时候,一边吃一边盯着她吃,很是折磨人,也很折磨体重。室友罗兰达是替她偷渡书本的主力,也是每天来回两趟从不落下,这倒是很让温蒂感动了。
同是室友的平斯姑娘总是试图把学习的压力转嫁给她,这个黑发的眼镜少女喜欢一言不合就谈学术,带着一种“优等生落下了好多课程考试要完蛋”的快感。然而当温蒂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个“变形课上最近学的难点”后,她就不再过来了。温蒂承认她是恶趣味发作了,其实平斯只是有着大部分平凡的女孩子所有的自卑和小嫉妒,而且显得更加直白些。相比平斯,赛琳娜·范考特更糟糕,她每次来都会用一种全新的方式给温蒂算命,算命结果千奇百怪,当然温蒂很高兴大部分的时候即便是以她的知识面还是听不懂小神棍范考特在说些什么。
另有一些温蒂比较欢迎的客人,比如送她木料的尤利尔·奥利凡德,奥利凡德一脉相承的魔杖哲学是一种千锤百炼的粗糙智慧;比如格兰芬多的韦斯莱,虽然在变形课上饱受温蒂的荼毒但还是很有同学爱地送来几件自制的笑话产品;再比如,斯莱特林的阿尔法德·布莱克。他偶尔会同汤姆一起来,于是渐渐与温蒂熟识起来,熟悉之后就再没有一丝大少爷的架子了。没有陌生人在场的时候,阿尔法德喜欢靠着架子or柜子or床or任何可以靠着的东西抱怨草药课的惨无人道,并迫切地希望组员卡特小姐的回归。除了能够把各种匪夷所思的“葛优躺”用颜值刷得赏心悦目之外,他还有一种一脸温柔地说嘲讽的才能。
这个时候,温蒂还没有意识到与阿尔法德的交往会给她带来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或者说,她潜意识中也不屑去想。
事情发生在一个晴朗的下午,是英国冬天罕见的阳光明媚的日子。
温蒂拉开了医疗室中所有的窗帘,使光线充满了整个空间。她坐在床上,手上捧着一本拉丁文的《理想国》。柏拉图的政治观和婚姻观不是很合她的心意,却又挑不出决定性的逻辑漏洞来,于是她整个人就有点散漫而又蔫蔫的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走廊里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有不下于一打小巫师在争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散乱得如同鼓点一般。人未至而声先闻,一听便是大事件。
“法瑞尔夫人,法瑞尔夫人!麻烦您瞧瞧丽兹,如果这不是黑魔法,我把魔杖吞了!”
“滚开!当然是先看沃尔布加。我的堂姐难道还不如一个泥巴种重要吗?”随着这个尖锐的女高音,大门被“砰”地撞开了。接着,浩浩荡荡挤进来两群泾渭分明的小巫师,分别带着红色和绿色的学院标志。
温蒂微微睁大眼,没有想到在先伏地魔时期就会爆发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之间的大规模冲突。她仔细看去,只见被斯莱特林们簇拥在中间的正是三年级的风云人物沃尔布加·布莱克。她一向梳得繁复优美的卷发已经散开,欲垂不垂地耷拉在耳后,看上去有些可笑。她的右脚似乎带伤,走路一瘸一拐的,她的堂妹柳克丽霞一脸担忧地搀扶着她。沃尔布加俊秀的脸上表情很不好看,眼角因为疼痛泛起红色,却尚能紧紧抿着唇狠狠地瞪着她的对手。
格兰芬多队伍的领头是一个绷着脸的黑发女生,温蒂对她印象深刻,毕竟不是每一个学姐都叫米勒娃·麦格。何况,长脸的米勒娃与圆脸的奥古斯塔也算是格兰芬多很具代表性的鹰派人物了。这个时候,这两位长得很具个人特色的姑娘正手忙脚乱地把一个昏迷的一年级女生往床上搬。从温蒂的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小女孩可爱的脸蛋上有一道横跨整张脸的狰狞伤痕,涓涓而出的血液染红了整个衬衫的衣领。
大概是这个叫丽兹的格兰芬多一年级的情况确实很紧急吧,法瑞尔夫人的脸色变得很严肃。她给昏迷的小女孩灌下了足足三大瓶的生血药剂,然后不停地挥舞魔杖施展咒语。可惜这些咒语对于那道伤疤所起的效果实在有限,不过是堪堪止住了流血。温蒂第一次看到法瑞尔夫人流露出一种不友好的态度来,她阴沉着脸对一屋子的小巫师们说道:“我要去找黑魔法防御术的梅乐思教授。你们——乖乖呆这里不准惹事!”说完便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柳克丽霞·布莱克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啐了一口,等到医疗室的大门一关上,她就挂上了一脸得意与高傲的表情:“她也就只配哄哄赫奇帕奇的笨蛋。‘我要去找黑魔法防御术的梅乐思教授’,哈哈,不过是一个念错了的‘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