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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布利多有些烦躁地用食指轻轻叩击桌面。厚重的木材和漆料完美吸收了这些微小的震动,也掩饰住了教授先生内心些微的不安。他用那双锐利的蓝色眼睛观察着正在撩鸟的金发女孩。
温蒂软软的声音中带着稚气:“福克斯(Fawkes),福克斯,你明明是凤凰(phoenix)为什么偏偏要叫狐狸(fox)?”
福克斯尖利地长鸣一声,把头一扬,颈部艳丽的红色花羽根根竖起。它在狭窄的架子上不停扑棱着自己巨大的翅膀,鼓起的气流混着两根翎毛砸到温蒂脸上。
温蒂后退两步,草草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然后以一种和她秉性并不相符的敏捷将那两根翎毛塞进口袋里,面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梅林的小狐狸,你可真容易被激怒。”
福克斯瞪着眼睛又发出一声长鸣。
温蒂见好就收,捂着袍子的衣襟又窝回办公桌前的沙发里,却微微偏过头不去对视邓布利多的目光。
邓布利多皱皱眉,他觉得这个女孩通常的行为模式不会这么的……孩子气。自从格林德沃之后,邓布利多就对这类超出自己掌控的事物无比警惕。但面对这个平素亲近自己的小巫师,他也
不愿意流露出明显的负面情绪。不过一瞬,邓布利多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我很抱歉,它平时不是这么暴躁的。”邓布利多平静的声音像是一个更为年长的宽容长者。
“也许它只是进入了一年一次的更年期。”温蒂快速接口
沦为背景板的福克斯尖叫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邓布利多冲着凤凰安抚地摆摆手,同时脸上露出一个配合的笑容:“更年期吗?真是有意思的说法。”
温蒂瞅了他一眼,很不配合地扭过头去看一个呲呲冒出蛇状白烟的球形银器。场面一时有些冷。
“你不该和法瑞尔夫人置气。”邓布利多打破沉默。
温蒂慢吞吞地把自己调整成端正的坐姿,轻轻抹平袍子上的褶皱,这才抬起头来和邓布利多对视。
变形术教授的脸上神情严肃:“你不该在法瑞尔夫人满城堡找你的时候,躲在这里逗弄福克斯。”
“她不该剥夺我上课的权利。”
“考虑到你的身体状况,飞行课……”
“她不能剥夺我上课的权利。”温蒂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邓布利多叹息一声,心里却放松多了,再聪慧这也还是个孩子:“卡特小姐,温蒂,法瑞尔夫人是专家。你应该更珍惜自己一点。”
温蒂思索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先生,您当年也是从霍格沃茨毕业的吧。”
“哦,当然。”
“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上飞行课时的情景吗?”
怎么会不记得呢?以邓布利多那个苦逼的童年来说,飞行课是魔法学校带给他最完美的记忆之一。那种关于自由和飞翔的经历,能够使一颗被长期隐居生活折磨的心灵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幸福。
他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同情,温蒂知道自己成功了。果然,邓布利多作出了妥协:“只有这一次。”
“谢谢您,先生。”
第51章 第48章 失控的飞行
什么能够使得拉文克劳的背书狂、半疯子、神秘主义者、占星术拥趸、科学怪人们恢复成正常的叽叽喳喳的小孩子?
答案是一张不足20个单词的通知:“一年级的第一堂飞行课将于本周三下午3:30在城堡前的草地上开展。注:与赫奇帕奇同堂。”
“要我说,银箭已经是20多年前的老古董了。”一个脸上长着雀斑的姜黄色头发的小男孩在人群中侃侃而谈,“即便是最推崇手工制造的保守派巫师也不得不承认横扫系列的优秀性能——不管是速度还是稳定性。”
奥利凡德不置可否地微笑一下,用他特有的空灵语气点评道:“无论是魔杖还是飞天扫帚,引导魔法材料的天赋、构造其本身的灵魂才是制造的最高境界。我不否认横扫十分的优秀,但是手工扫帚也完全可以达到同样的高度。拉迪斯·布思比【1】和伦纳德·朱克斯【1】都是才华横溢的扫帚匠。”
“精工细作当然很不错。”迪戈里皱皱眉,“但是手工扫帚产量太低,供应不起魁地奇比赛的消耗——平均每三场比赛就要报废一把扫帚。”
奥利凡德绷起小脸点点头,难得地露出愤慨的神情:“大部分的巫师对待扫帚都太粗暴了。”
更多的小巫师对于扫帚的“人权”并不是这么关心。“算了吧,奥利凡德,飞天扫帚和你家的魔杖可不一样。没有哪个魁地奇运动员会为了保护扫帚而放弃对冲或是空翻。”
“就制动性而言,我叔叔家的新扫帚——彗星180是我见过的最棒的扫帚。”罗兰达小姑娘及时插嘴,制止了一场对手工扫帚的声讨。大家伙又热切地讨论起横扫公司与彗星公司之间的扫帚战争来。“横扫三星”和“彗星180”哪个将会引领今年的市场实在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
就连高年级的学生也很热切地加入讨论,几个明显是拉文克劳魁地奇球队的男生满脸笑意地凑过来:“希望你们中间能出几个好苗子。我可不希望我们的追球手毕业之后球队就一蹶不振。”“好好干,小家伙们。如果被我知道你们比不上赫奇帕奇那些笨手笨脚的傻瓜……”他挤挤眼,在这里拖长了声调,结果脑袋上挨了女级长特瑞莎·麦克米兰的一记课本。这位姐姐一脸严肃:“轻视其他学院可不是一种好品质,莱斯利。比起青黄不接,我们的球队有你这样不着调的队长才是最值得担心的事情。”
莱斯利也不恼,舔着脸对着麦克米兰傻笑,仿佛是受到了夸奖似的。麦克米兰恨恨地用手指点着他的脑门:“你这德行怎么不去格兰芬多?”这下,莱斯利脸上梦幻般的表情晃得连一年级的小巫师们都不忍直视了。
不和谐的声音也是有的。
赛琳娜·范考特把公共休息室弄得烟雾缭绕。她半眯着灰绿色的眼睛,用涂着宝蓝色和紫色的指甲油的手指把塔罗牌翻来翻去,声音仿佛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催眠一般:“主位是倒置的‘愚者’,新事物受到阻碍……自悬崖堕落;未来牌是高塔……很清晰的象征坠落;正位的恶魔,倒位的女祭司……不祥,非常不祥……”最终结论是:初次飞行课一定会遭遇血光之灾。从此以后,梅林都无法阻止范考特神经兮兮地在房间里念诵奇怪的咒文。
平斯姑娘被她弄得紧张不安,一有机会就抱着有关魁地奇的书念念有词。罗兰达私下里认为她是在试图用自己的声音盖过范考特的念咒声。这个可怜的姑娘脸色更加苍白了,任何有关“飞行课”或是“魁地奇”的字眼都会让她像只受惊的黑毛兔一般跳起来。
尽管平斯之外的其他人都对这个“死亡预言”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但当范考特开始兜售她自制的护身符的时候,每个人都花了一个银西可买下了一个几乎没有任何魔法波动的金属制品。可见其实大家的内心都有些不安的,这与他们家中有多少扫帚或者他们自己有多擅长“之”形飞行术毫无关系。
这种混杂着不安和期待的气氛一直延续到周三下午的黑魔法防御课上。
昨天已经上过飞行课的斯莱特林们十分的不厚道:
“我们每个人都飞起来了。这当然是天赋,每个血统高贵的小巫师都天生擅长扫帚。”
听到这话的平斯在课桌底下紧抓着《魁地奇溯源》,骨节分明的手指不停地抖着。她是个麻瓜种。
“赫奇帕奇的傻瓜们也许会有人从扫帚上摔下来。你们可要当心,不要成为不幸被砸中的倒霉蛋。哈哈哈。”
温蒂看到有好几个人在不自觉地拨弄自己的护身符。她倒是从来不担心所谓的预言,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即便是有神,她也是个反抗主义者。温蒂所担心的是汤姆。自从得知她拒绝了飞行课免修后,他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跟她说话了。心不在焉地写下“吸血魔法生物的黑魔法属性”的笔记,温蒂抬眼看了看教室另一头里德尔少年挺拔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这是第一次黑魔法防御课他们没有坐在一起。
当花白头发的梅乐思教授再也无法忍受学生们的窃窃私语而“啪”地合上课本的时候,这堂令人饱受折磨的黑魔法防御课终于迎来了下课的铃声。几乎所有人都“呼”地长出一口气。
“她怎么不教教我们从扫帚上掉下来该怎么办?”平斯的脸白得像是要去和吸血鬼决斗,她一边整理书包一边抱怨,“软垫咒或是漂浮咒能管用吗?”
一旁路过的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听到了她的碎碎念,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因为‘从扫帚上掉下来’这种危险,不是来源于黑魔法,而是由于愚蠢,或者——低劣。小泥巴种。”
他的话音刚落,埃弗里和莱斯特兰奇就一起发出“嘎嘎嘎”的笑声。
平斯低垂着头,真的快要哭出来了。还是罗兰达果断冲过来,拉着她就跑。
这是一个很适合飞行的日子,阳光灿烂,天空蓝得像一块剔透的水晶。微风吹过波光粼粼的湖面,带来金鱼草和木芙蓉的香气。草地有节奏地起伏着,仿佛金色光芒下绿色的海。海面上整整齐齐地浮着21把扫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