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老板赞叹道,“你果然是个很危险的人……好孩子。”
这话本是十分矛盾的。一个危险的人,又是如何能是长辈眼中的“好孩子”呢?只是说话的人若是老板,那便似乎又变的十分正常了,他恰恰是一个如此矛盾令人费解之人。比如他明明做什么事情都天赋平平,却依旧对任何事物都感兴趣要去尝试。又比如说,他明明是一个一点儿功夫都没有的普通人,却能在手中牢牢掌握几十名武艺出众的冷血杀手。
——手无缚鸡之力却能掌握数名既危险又强大的好手,他的秘密……又究竟是什么呢?
说完这话后,他停顿了几秒,忽的又抛出一个风马不相及的问题:“……你可知,我刚刚让你喝下的,是什么东西。”
阿隐说:“知道。”
老板问道:“那你告诉我,是什么?”
阿隐面色有一瞬间的变化,道:“……是和我刚刚所言的那种□□效果相近之毒,只不过这一次,我没有解药。”
听她如是说道,老板却露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道:“你是个极聪明的孩子,只不过你猜错了。”
阿隐道:“那是什么?”
老板道:“水。”
阿隐:“…………”
你是有病还是咋地?!
一连串的弹幕从阿隐心中划过,直直让她黑线了三秒。然而从这个无厘头中缓过神来之后,阿隐却又觉得老板这么爱折腾的人,这事儿决计是不算完的,于是又冷冷望他,道:“继续说罢。”
老板收敛了自己的笑意——一瞬间,他又从一个普通的,和蔼的温和大叔变化了,变成了一个冷漠,视人命如草芥的霸主,他忽的又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来朝阿隐掷了过来,阿隐条件反射的伸手接过,只听老板冷冷道:“刚才是水,现在才是毒,喝。”
……果然还是这样。
阿隐盯着手中的白玉小瓶端详一会儿,那小瓶温润无比,摸上去竟也不是冰凉的,而是微微带着些暖玉。想必材质也必定是那上等好玉才是……却用来装这剧毒之物,老板却也真的是恶趣味。
复而抬头,声音忽的锋利起来道:“我若是不喝呢?”
老板笑了。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他竟然放声狂笑起来——老板很少有如此感情外露之时,一瞬间,阿隐也有些震惊。只见老板笑停当之后,伸手抹去了眼角笑出的一丝泪,道:“那你便等着替你那残废弟弟收尸吧,且他必定不会死的安稳。”
……和自己预想中的答案一模一样。从小,阿隐便总是听老板如此威胁于她,而事实上,每次也是决计顶用的。阿隐清楚老板的为人,只要他说出口的话,他必然是会做到的。否则,他便也对这一群杀手们毫无威慑力了。
打开玉瓶,将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她面上表情复而冷静,又忽的问道:“……你笑什么?”
老板答道:“我笑你终于有那强烈想活的心,却依然要被我牢牢压制。”
这回答极为狂气,他在此刻似是已不再是一个毫无武功的普通人,而是一个神功已成,将所有人生死卧在手中的大魔头一般。这回答实在是让阿隐生气的紧,她只觉得血液似乎都已经冲到头顶,恨不得下一秒便将他撕碎。
深呼吸一口气,她又道:“你要我做什么。”
老板微笑:“杀展昭。”
阿隐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为你认为……人若是知道自己之死期,且日日有那剧痛提醒自己此事,那他……对于生的渴望和对于死的恐惧,足以支撑他做任何事。”
……这话,是她刚刚自自己口中说出的原话,她用这办法对付涂善的唯诺侍从,老板却也极为巧妙的,用这话来对付她。阿隐通透聪慧,早在老板问她涂善之事时,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
老板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道:“你可是那种百里挑一的血性之人。”
阿隐冷道:“我只是普通人。”
那心思阴诡的老板却又似是听到什么好笑之事一般笑了起来,半响才停下,边喘气边道:“不,你才不是普通人。能自己喝下如此恐怖之毒的人,绝不是那等猪|猡懦夫。而你……便是为你那唯一至亲之人才如此为之的,你是个好姐姐,我的孩子。”
“你说完了么?说完我走了。”
见她如此冲撞不礼,老板却依旧不生气,好脾气又有耐性的道:“还没有。”
阿隐眼神似是一把刀一样,已将老板身上戳了百十个窟窿出来,咬牙道:“那你还有何事。”
“我说了,你是个有血性不怕死的好孩子,”老板慢慢悠悠道,“所以……我怎么会愚蠢到,认为区区□□,就可逼你就范,杀了自己最憧憬最爱之人呢。”
他幽幽吐了一口气,语气却因为兴奋而染上了些变态的颤抖:“……可你同时,还是个好姐姐,我的孩子。”
这话有如惊雷炸响一般,直直让阿隐脑中一片空白,等她回过神来之时,自己已经冲上前去抓过老板衣领,用力摇晃,嘶声尖叫道:“……你,你对阿义做了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
那被自己粗暴摇晃之人眼中却已经是阴霾一片——他一向讨厌有人对他动粗,一向讨厌有人做出超出他允许范围之外的越界行为,只听他语气似是如同已经结冰一般,一字一顿,冷冰冰带着杀气道:“放手。”
阿隐没有动,只是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他——
老板又道:“给我放手!”
似是终于屈服于老板那眼中满满的威胁和野兽般的嗜血之下,阿隐慢慢慢慢的松开了手,恍恍惚惚后退了一步,语气软下来道:“……你究竟对……对阿义做了何种事?”
见她再次屈服,老板眼中阴霾终于散去一些,语气也轻柔道:“莫要怕,等你毒发之时,你便明白……你那残废弟弟,正在经历何种痛苦了。”
阿隐似是终于撑不住一般晃了晃身子,脸色惨白道:“……你也对他……下了这毒。”
“是,”老板说,“让你服毒,只不过是……让你好好感受一番,你若是不从,你那弟弟将会……经历怎样的事情罢了。”
说罢,他闭上了眼睛,似是十分满足般的回味阿隐那挣扎痛苦复杂震惊最后却归于灰暗的眼神,半响,才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忽的摆摆手道:“去罢,回去休息罢。”
阿隐木然又机械的朝着门口走去。
老板却是忽的又在她身后道:“阿隐……你也同是21世纪……未来之人罢。”
阿隐回头,盯着他没有开口。
老板却也并不想她做出回应,似乎是确信自己心中所想一般,自顾自的叹息一番,语气飘飘忽忽似是房中熏香,道:“……这可不行啊,同为被天选中之人,可不能……可不能……做个普通人啊,我的好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存在的意义是……把前边我脑子一抽写的没用伏笔搞成个有用的东西罢【喂!
写的超级爽,老板是个控制欲超强的变态狂!
反派BOSS之所以能成BOSS也是有自己独特的优势和能力的嘛~自然是不能很好打咯。
三章没见展爷了,下章放他出来溜溜。
第40章 40
[一出场就要面对这种修罗场真的好么]01
话说展昭那日追捕阿隐二人失败被药倒后,白玉堂最先找到了他。那时正是大雨倾盆,白玉堂独身一人在雨中急奔——他本是不喜欢这样的,毫无形象,浑身湿透,衣角上沾满泥泞。放在以往,饶是出了天大的事,也休想在这等鬼天气之内将他从干燥舒适的屋檐下拉出。
只不过这一次,他却破天荒的将自己也搞得如此狼狈兮兮。
“谁叫那臭猫如此叫人不得安心”——他确是如此想法,心中也却有些忿忿,只不过想到那猫儿此刻必然是极其不好受的。想着为了这令人操心的友人,五爷我就委屈自己这一次,等这事儿过去了,非要叫他请自己吃酒才行。
如此想着,却也追到了那片树林之中,只是出现在眼前的却是展昭整个人已经昏迷在地,一袭挺拔红衣早已被淋透,因为倒地而粘上泥泞。一见此景,白玉堂赶忙上前查看,见他呼吸声微弱,面色苍白之样。心中也不免惊奇那劫走小阿隐的刺客究竟是有何种能耐,才能将这猫儿弄得如此狼狈不堪。
动作却是丝毫也不敢怠慢,将他扶起之后速速返回开封府。众人眼见自家展护卫如此惨状,自然也具是大惊失色的。公孙先生给他搭脉诊断后却是松了一口气,向众人道展护卫只是被人下了迷药晕过去了而已,身体并无大碍,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大家却也是怎么也不明白,为何展护卫会被人迷晕过去?难道那刺客还另有帮手?若是另有帮手……又为何只是药倒他?
如此多的疑问,似乎也只有等展护卫本人醒来之后再做解答了。
只是,这疑问,展护卫却是并不愿回答。
两个时辰后,展护卫终于醒了过来。他似是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声,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最初他有些不明白自己此刻身在何处,随后他便清醒过来,猛地坐起身来,也不顾自己现在只是身着里衣,抓起放在桌上的巨阙便要冲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