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展昭出现之时,好似是梦想中,最好的自己出现一般,直直夺走了自己所有心魂。那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似是皆如春风拂柳,轻轻柔柔就撞进了自己灵魂深处。
那仿佛……填补了残缺灵魂之感,又有几人可以抵抗呢。
阿隐顿了顿,见小六面上似有焦急催促之意,也想给他解释解释,却又觉得如此心思解释出来总有种莫名其妙的羞耻感,眼神闪躲了一下,混沌道:“……你,你不懂啦,我确实是……确实是……哎总之展大人对我来说——的确是十分重要之人了。”
小六沉吟片刻,又问:“……你说这话,可是当真?”
阿隐道:“……我又曾几何时骗过你。”
小六笑了一笑,忽的摸摸自己的下巴,又斜着眼睛瞟了一眼阿隐此刻又认真又呆的不行的样子,不禁揶揄道:“仔细想来,那南侠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儿,我们家小阿隐喜欢到这份上……也是十分正常的。”
阿隐:“…………你这是想死么。”
小六调笑道:“别别别,你如此粗暴之样若是被展爷看到——万一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阿隐的眉毛以微小的幅度挑了挑,听不出情绪道:“……所以说,你是想打架么燕小六。”
小六抖了抖,转过头去吐了吐舌头,又转回来老老实实的对着阿隐道:“……对不起大佬我错了。”
阿隐满意的点了点头。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黄昏时分天边火烧云染的天空倒是灿烂好看的很,不知为何总觉得那时远时近的蝉鸣声似乎是更大了些,让这小院之中夏日的傍晚显得有些喧嚣起来。似是有些惆怅,又似是困意已经袭上神经,阿隐打了个哈欠,起身便往屋子里走,似是已要睡下了。
小六看着她摇摇晃晃站起来的身体,又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屋子里的背影,眼神似是也有些悠长了。见她似是已经要关门的样子,忽的开口道:“……回去之后,若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便尽管说罢。”
他很少有如此认真不打岔的时候,见他神情实在是正经的不行,阿隐点头道:“恩。”
他又开口道:“……你是我第一个至交好友,目前为止也是唯一一个,我是……我是不希望你被苦痛折磨的。”
阿隐眼神闪了闪,又道:“恩,我知道。”
“行了,”他摆了摆手,道,“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些上路呢。”
说罢,也不等阿隐回应于他,便也利落的起身,朝另一间房走去。阿隐很快关上了门,她这几日由于身体还不是特别好,总是需要更多的时间休息。再加上有小六护在一旁,自然是很快便放心的入睡了。只是那另一间房之中的小六子,却是并不想如此之早的就躺下休息,房内呆呆做了半晌之后,便又轻手轻脚的跑了出来,跑到偏僻的厨房去,翻了罐农家自酿的米酒出来喝了起来。
自酿的酒自然是没有那酒楼之中闻名京城的女儿红竹叶青好喝的,一点也不悠远绵长,反而还带着些粗糙口感。但小六却并不在意,猛灌了几大口之后,眼神也带上了些醉意。他酒量本来就并不好,如此牛饮,自然是醺的更快。
“古大师常说,人与人之间的友情是这世界上最奇妙最伟大的情感,”他自言自语道,“郭嵩阳为了李表哥可做到故意用身上的伤口来提醒表哥敌人的招式……那我,为何又不能为友人……尽力一搏呢。”
说罢,他竟然忽的笑了起来,笑完之后,便摇摇晃晃的起身回房休息了。
第二日,二人早早醒来。小六牵了马,便就这样悄悄的离开了汴梁。汴梁距离娘娘庙所在的小城有个十日的路程,由于不想早点见到老板,二人便十分默契的磨蹭起来,路上这里逛一逛,那里玩一玩,居然直直折腾了十四五日,才回到了娘娘庙……统称老板家的地方。
刚回了这地方,还连歇息都没歇息一下,便有人传话过来说老板要见阿隐。阿隐此时刚刚同小六分开,回了自己房。听见老板要见她之后,面上倒也未曾流露出什么抗拒来,一言不发便跟着传话人一同走了。
老板房内摆设如常,而老板本人也依然如同上一次一样,正在用极其差劲的技术抚琴。那传话人似乎也是受不了这般的魔音摧残,把阿隐带到之后便急急的赶紧跑了。
阿隐此刻却是无心再吐槽老板的辣鸡技术,也不管他一向不喜别人打断他,直截了当的冷言道:“……我任务失败了。”
闻言,老板手上动作却是停也未停,依旧是神定气闲的弹着琴。这一段的琴谱本是不易的,就连乐坊中那些琴师们要弹此曲也需得好好练习一段时日,此时却被老板不知死活的拿出来弹奏,自然是弹的断断续续,惨不忍睹……就这如此魔音,老板居然也能做出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一曲毕了,他才停下来,一双小而摄人的眼睛向阿隐望来,道:“你回来了。”
阿隐不为所动,冷冷重复道:“我任务失败了。”
老板抚上自己的胡子,微笑着道:“我知道。”
阿隐道:“……老板若是没什么其他想说的,那我便走了。”
听她如此发言,老板却也不生气,依然是一副微笑的模样,施施然开口道:“别急,我确实是还有些事要问你。”
阿隐立在那里,也不言语,似是在等老板发问。
老板忽的指着放在古琴旁的一个白玉小瓶,也未解释什么,冷冷道:“喝了它。”
他做事却也老是这般……毫无缘由却又容不得他人反抗质疑。阿隐略有些犹豫,却又忽的看到老板那一双眼眸之中所透露出的那种冷漠又玩味的情绪。手中动作不再犹豫,直直走过去拿过那白玉小瓶,打开便将里面的液体喝了下去。
见她如此听话,老板面上又露出微笑,称赞道:“好孩子。”
阿隐没理他。
老板却也似是并不在意她这般的不领情,忽的站起身来直视她,问道:“你可是告诉我,这次任务的三个对象,全都失败了?”
阿隐略一沉吟,却是答道:“阿敏同那孩子未曾得手……那涂善,却是应该在近日便会毙命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六子要搞点大事情出来W
第39章 39
[领导的心思总是九曲十八弯]只有01
闻得此言,老板却是颇有兴趣的挑了挑眉,见她一副信誓旦旦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便点头示意她接着往下说。阿隐面色倒是没什么大的变化,扫了一眼老板后便又平平开口道:“我本是准备给那涂善下一慢性毒|药的。”
老板道:“恩。”
阿隐又说:“只不过他心中警惕,于是避了过去。那毒却是阴差阳错下于涂善身边一侍从身上,我夜半潜入威胁于他,叫他去毒杀涂善。”
老板挑眉,有些似笑非笑道:“即使如此,你却又为何如此信誓旦旦之模样?明明那侍从是否乖乖听话还是问题,且就算他如你所愿动手毒杀涂善,那涂善又不是蠢笨的乡村野夫,哪里有那么容易被一区区侍从暗算。”
阿隐面无表情的看着老板,心中却是并不情愿开口将自己所想告知于他,但此时却是万万不可拂了他面子的。犹豫片刻,却还是开口道:“……因为我有把握,看人的把握和……想计策的把握。”
老板慢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复而接道:“说说看。”
阿隐道:“只因我下那毒,十分之特殊。说是慢性毒|药,却是比那登时毙命的□□还要霸道几分,初中毒之时无任何不适,两日之后却会全身剧痛无比,接着每两日发作一次,直至一月之后,毒入肺腑而死。”
老板却似是一点也不意外这奇毒一般,微笑着道:“所以你很确定……那侍从中毒之后,必会听你的话去暗算涂善。”
老板那笑容倒是一如既往的毫无攻击性,温和的如同一个普通的中年大叔一般。阿隐却似乎在其中发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眼神一瞬间有些不稳,却又很快恢复了一直以来在他面前保持的冷静,点了点头道:“是。”
老板却依然抓着这问题不放,道:“难道你就如此肯定,那侍从不是个烈性男儿,甘愿为了自己性命而毒杀效忠之人?”
……问题的走向,似乎真的朝着阿隐心中所猜测一般,只是若是这样,那则意味着阿隐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饶是心中已是惊涛骇浪,她却依然能做到面上不露一丝愁绪,淡淡道:“涂善此人并无半点个人魅力可言,只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对手下之人呼来喝去罢了。如此,哪里会有人肯真心为他卖命。且那侍从唯唯诺诺,眼中狡诈,并不似是个堂堂正正之男儿。”
“还有呢?”老板又追问道,“只有这些思量,怕也是不值得你如此押宝罢。”
阿隐闭上了眼睛,道“……人若是知道自己之死期,且日日有那剧痛提醒自己此事,那他……对于生的渴望和对于死的恐惧,足以支撑他做任何事。”
半响无声。
阿隐复而睁开眼睛,却只见老板已走到她的身边,眼中似是有些奇异光芒闪动一般。一时间阿隐也有一丝的惊慌和恐惧,却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只等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