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却是一挑眉,问道:“那敏姑娘呢?她不也是无辜之人。”
阿隐叹气,道:“只是有人却要取她性命。”
白玉堂眼神一凛,道:“是谁?”
阿隐却是摇摇头,道:“不能说。”
“不能说?”白玉堂眯起了眼,冷笑道:“你信不信五爷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
阿隐抬眼,耿直道:“不信。”
白玉堂挑眉,似是有些生气道:“为何不信?”
阿隐的眼神望向立在一旁沉默的展昭,却又很快收回来,又看着白玉堂,说道:“因为有展大人在。”
忽然被点名的展昭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挡住阿隐,道:“白玉堂,你莫要着急,找出元凶的事情,展某同她商量。”
白玉堂气急,瞪着他道:“你倒是挺护着这刺客姑娘的!”
“她是展某的朋友,”展昭神色如常,似是没受白玉堂这嘲讽什么影响一般,“是故她虽铸成大错,展某却也不能容得你锦毛鼠对她动用私刑……且,这也不合大宋律法。”
“大宋律法?”白玉堂眼神却忽的亮了起来,玩味道:“那你这四品带刀护卫不妨来说说,按照大宋律法,你倒是打算怎么处置你这朋友啊?”
闻言,展昭却是不卑不亢道:“自然是送她去开封府,包大人自会根据大宋律法秉公处理。”
“哦?”闻此一言,他眼中玩味意味却是更甚,不由的上前一步,低声道:“如此说来,你这展大人,是想着送这朋友一个狗头铡咯?”
展昭叹一口气,眼神却是清明,道:“白玉堂,你此言却是差矣。”
“怎么?”
展昭眼神扫过阿隐,道:“阿隐姑娘虽身为刺客,这些日子以来却是从未害过一条人命,此前刺杀阿敏姑娘,展某重伤之时,她明明有机可乘却丢下短刀放弃行刺,后又冒险闯入开封府搭救展某。而此次虽伤了卢小少爷同敏姑娘,却也悬崖勒马,愿意交出解药救人。”顿了顿之后,他又道:“阿隐姑娘心地善良为人磊落,不是那等阴诡之人——此等营生,却也必有苦衷。”
言下之意,即为既未铸成大错,心性原本也不坏。只要据实交代——是不可能死在开封府之中的。
听他如此说道,白玉堂张了张口,却也觉得没什么好说,于是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好好好,御猫大人说什么都对可以了吧,既然如此,就叫你这好朋友速速交出解药吧。”
展昭:“………………”
白玉堂这人倒是也有种奇怪的能力,就比如现在——展昭明明觉得自己有理有据不卑不亢……语气还很好,但是为什么白玉堂一开腔,就让他有种“我是不是欺负他了”的错觉。这个想法一蹦出来展昭就被自己吓到了,赶忙摇了摇头将这种奇怪的想法赶出脑外,道:“如此,便多谢白兄理解了。”
白玉堂翻了个白眼——你看看,你看看这人。前一秒还白玉堂白玉堂的叫,后一秒便礼礼貌貌的直接喊“白兄”了,真是恶心死人了!
莫名其妙的挨了一个白眼的展昭:“???”
一旁阿隐还沉浸在刚刚展昭夸她的话里没缓过神来——这姑娘就是个外表面瘫但是内心戏丰富的类型……从小到大也没人如此诚心诚意的夸她“为人磊落内心善良”,忽然听到这种话,便如同一个春雷一样在心中炸响……而且,居然还莫名其妙的觉得有点害羞。
不不不,醒醒啊阿隐,你要记住你是个冷酷的反派啊,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被人治愈了呢?!心里的那个身着黑衣恶魔样子的小人对她大喊。
拉到吧你——又蹦出一个正在翻白眼的白衣似是天使一般的小人说,就你还冷酷的反派呢,顶多是个出场设置的小怪,摆什么谱。
……喂喂,你这个天使说话怎么一点也不委婉?!
正当阿隐在心底这么呐喊的时候,却忽的听见展昭略带疑惑的声音:“……阿隐姑娘?”
猛地回过神来,阿隐才发现白玉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此刻又只剩她同展昭二人了。后者刚刚把剑回鞘,见她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不由的叫了她一声。
“啊……”她眼神有些闪躲,“白……白五爷呢?”
“走了。”展昭回答道:“我让他先回去同其他人先行讲过原委,待会儿我二人回去之时便不会有人为难与你了。”
“哦……唔,原来如此,”阿隐接话道,想了想,又斟酌着开口道:“话说展大人……能不能,帮我解穴。”
闻言,展昭却是有些歉意的盯着她,忙帮她解了穴,一拱手表示道歉道:“抱歉,阿隐姑娘……展某一时忘记——”
因为被点穴时间过长,一松懈下来却是觉得浑身都有些难受,又是酸又是累的,听到他如此说,她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拱了拱手,道:“……展大人又何必如此多礼,这也是……这也是阿隐自作孽。”
听到“自作孽”三字,展昭眼神暗了暗,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正色道:“……阿隐姑娘,你到底有何苦衷,可否说来同展某听?”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五爷:
五爷在这里并不是完全参照94版孙鼠,而是结合了原著,94版……还有一些同人二设,所以同孙兴版本的五爷还是……区别蛮大的。
不由得觉得我真是鸡贼,剧情沿用94版人设却不沿用94版,望大家能够谅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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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希望看到大家的反馈!!真的!!!
第26章 26
[反派艰难的保持自我修养中]05
这话头绕了一大圈,最终又绕回到最初的问题了。听到他如此问,阿隐倒是未曾觉得意外,只是抬头盯着他的面容,似乎要看出些什么——但对方眼神清明中带着满满关切和忧虑,让她一时之间又有些晃了眼。
“苦衷?”她轻声反问道,又有些嘲讽似的开口,“既是苦衷,又怎可开口。”
展昭皱眉,轻声道:“阿隐姑娘……若你信的过展某,展某必会全力帮你。”
阿隐道:“我自是信你的,展大人……”说着却又摇了摇头,“只是我输不起罢了。”
“输不起……”展昭望向她,却只见她眉眼之中已经褪去了一闪而过的无助同愤懑,只留下一片麻木,心中觉得一阵难受,不由道:“阿隐姑娘……你……”
“展大人可是要送我去开封府?”她却开口打断展昭欲出口的话。
闻言,展昭犹豫片刻,却还是开口沉声道:“……是,展某职责所在……姑娘见谅。”
言语之中,似是带上了几分生涩的歉意——这份歉意来自何处,不过是来自心中那份还属于江湖人的情怀罢了。她心性不坏,且未曾铸成大错,若是按照江湖人的做法,本应该就此既往不咎,不再为难于她……只是于法不合,若是每一个曾犯错的人都能通过“态度尚可”这样的理由被放过……那,那律法的威严又何在呢?
……他的内心是如此矛盾,因此才会不由自主的向她道歉。身在公门已久,如此这般的矛盾早已不是第一次,几年前那名姓连名彩云的烈性女子至今还留在他心中,如同一道永不愈合的伤一般,碰到某一个相似情景之时,便又开始一滴一滴的流血。
而这名为隐娘的女子……又同连彩云有几分的相似呢?
——想到这里,展昭甚至略有些心慌。他怕他只是不知隐娘在遇到他之前到底有没有害过人的性命,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无法挽回的错误之事……如果这些事情在开封府大堂之上,被一桩桩,一件件的细细算来,自己……到底又该如何面对?
恍惚间,展昭又想到了连娘子被自己亲手送回开封府的路上,他内心复杂悲恸的思绪。这相遇是错误么……若是不曾心动的话,是否她就如同无数死在开封府铡刀之下的普通烦人一般,不在心中留下痕迹么?
阿隐却抬眸看他——她的眸色如同漆黑的宝石一般闪动着带有夜色的光芒,眼角处似乎又流露出一丝奇异的情绪,只听她张了张口,忽然道:“……如果我说,我求您放了我,您会答应么?”
——这个问题问的极为无礼有很唐突为难人,怎么看也不是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阿隐能讲出的话。展昭诧异了一下,随后却为这个问题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然而他的沉默却并不因为他内心没有答案,而是源自他不知该如何将这个绝情的答案说出口。
半响之后,他迅速的抬眼扫了阿隐一眼,眼神交错的瞬间却又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般的,不自然的又别开了眼神,他的语气似是好像被某人欺负一般……三分涩然,三分痛苦……余下四分却又带着些不可撼动的坚决:“……抱歉,展某不能。”
“我就想的你会如此说,”阿隐这边却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反倒是云淡风轻道:“若你应允要放我,那恐怕也不是我曾想救的展昭了。”说罢,鼻头似乎轻轻皱了皱,似乎是一点春水晕开,竟是露出一个极浅极浅的笑容,她这笑容一闪而过,却还是被展昭捕捉到了。
“你……”他长眉微蹙,黑玉一般的星眸之中却微微闪动,“阿隐姑娘……你不怪罪展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