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伤痕的少女咬牙站起身挺着肚子走过来,向众人表示对茗的支持。见到这样的情况,时之政府的工作人员推了推眼镜,换了一种口气:“您真的应该第一时间向政府报告的!虽然是为了救人,但这样的行为也确实太过了,为什么不能用更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呢?”
她扣了扣指甲,不太在意的问道:“比如?”
“比如生擒然后移交。”
“哦,可是我的初始刀受伤了,重伤!两次!要不是有御守在身,就你们这速度只够来给我收尸的!你也看到了,我只带了六振刀,有的还没满级,怎么可能打得过人家一本丸?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那您就不能通知政府再采取行动吗?”
茗掏了掏耳朵,转过去问正在嫌弃自己不够风雅的歌仙兼定:“这种事儿需要上报给时之政府?”
紫头发的付丧神还没从暴躁中恢复过来,即便问话的是自家主君也没能拿出张好脸:“怎么报告?向谁报告?除了咱们谁会管这闲事?没看那姑娘肚子都这么大了,难道她是水喝多了一夜之间变成这样的吗?这么长时间她自己的刀就没一个去报告的吗?”
坑深八米
要不是顾忌着这里还有其他人在,茗简直想拍着大腿笑出声,自家初始刀实在是太给力了。
黑框眼镜被怼得脸色乌青,带着队伍前来的两个审神者也抽着嘴角背过身去可疑的抖了一会。
他沉默了一下,再次鼓起勇气:“这次事件的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了,在下不能一人做出评判,还请茗姬大人配合我们的工作,最近一段时间不要离开自己的本丸。时之政府很快就会做出处理意见......”
茗撑着伞扭头就走,沿着缓坡来到原本万叶樱所在的位置。她挑眉看向跟过来的两位审神者:“借你们家的刀一用,麻烦把那个树桩子给我刨了。”
其中一位男性审神者忍不住调笑道:“这可是个力气活儿,我看大太刀挺合适的。”说着就将目光扫向撅着嘴的萤丸,茗斜了他一眼:“我家的刀可不是铲子。”
男婶:合着我家刀就是铲子了?
同行的女审神者“噗”的笑出来:“我的代号是小枝,他是三井,我们都是已经入职很久的审神者,目前听从政府调令偶尔从事一些清缴活动。这个本丸一向由藤原家远支的子嗣运作,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个胆小内向的家伙,继承了外嫁姐姐的本丸后居然胆大包天到私自囚禁他人。”
她明里暗里示意想要将事情弱化为人类之间的纠纷,反正施暴之人已经被雷劈了,就不要再继续深究下去。
“我和时之政府不熟,也不知道你们这边的家系关联,今天才是我入职的第三天罢了。先把这个坑掀了再说别的。”
众人见她坚持,无奈之下示意身后的付丧神按照她说的去做。
得到命令的刀剑男士苦着脸走上来,一阵尘土飞扬后被雷劈得焦黑的树根被连根拔起丢在一旁,庞大的根系下安静的躺着累累白骨与刀剑碎片。
“看到了吗?一个真正胆小内向的人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留着给那眼镜君瞧瞧。”
和上级沟通完毕底气十足的工作人员被请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吓得瞪大眼睛半天不敢说话,只好夹着尾巴再次向政府求援。这次来的不仅仅是文职,还有法医和执法队。
茗把伞柄架在肩膀上,抱着胳膊看着清理出来的人类残骸被一一摆在地上的裹尸袋里,一下午共整理出了整整二十三具腐烂程度不同的尸骨,有审神者也有普通人。至于那些刀剑碎片更是数不胜数。
“呵......”她冷笑一声盯着黑框眼镜说道:“希望时之政府给我等审神者们一个合理的答复。我一点也不清楚藤原这个姓氏在贵国是个什么地位,只看到目力所及之处尽是白骨。”捏着伞柄转了转,茗笑得一点温度也没有:“您看到了,我的初始刀重伤,需要立刻回到本丸进行修复,就不陪您在这儿熬着,先走一步。”
她挥挥手,在一同前来的六振刀的簇拥下向本丸仅剩的半扇大门移动,前来接人的狐之助正等在鸟居下的参道上。
毛茸茸的胖狐狸拖着鼻涕扑在茗的鞋子上大哭特哭:“大人!您快要吓死我了!再有这种情况请务必带上小狐,好歹还有个能帮您求救的......”
茗不耐烦的抓着颈皮把它拎在手里:“走吧走吧,要不是见那小夜左文字着实可怜,谁有那个闲工夫去搀和这些破事儿!”
狐之助戳了戳自己的铃铛,正打算启动简式时间装置返回本丸,参道一侧的树丛中突然冲出一道黑影袭来,刺眼的刀光直直冲向茗,连目前机动最高的乱藤四郎也没能及时做出反应。
裙装少年将将来得及挡在茗身前闭上眼睛等待刀刃刺入身体的疼痛,不想耳边风声大作,他诧异的睁开一条缝,只见一道灿烂的金光闪过,那团黑影斜飞出去萎顿在地。
众人定睛一看,是个短发紫眸的军装少年。
他的半张脸上浮现出紫黑色的妖异纹路,手中短刀赫然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纹。
“药研哥!为什么?”乱不禁瞪大双眼,一期一振尚未到来前,粟田口一家短刀全赖他和鸣狐照顾,纵然清楚这振“药研藤四郎”并不是自家本丸的兄长,但长期生活在兄弟和睦气氛中的少年仍旧半点也无法理解为何他要拔刀冲向审神者。
躺在地上的药研藤四郎嘴边扯出一丝微笑:“真好,最后还能见到乱......”
听到这边的动静,本丸里的执法队急速赶来,正好看到茗抬脚向他走去,为首之人忍不住大声请求:“还请茗姬大人手下留情,这可能是该本丸唯一活着的证人了......”
她顿了顿,伸脚碰了碰他:“我家小裙子问你话呢,给他个答案!”
“审神者大人,弟弟们仰赖您照料了。我知道主人早已铸下大错,但吉光的荣耀不容玷污,哪怕是个渣滓,作为他的刀剑也不能眼见主人死亡而无所作为......抱歉......谢谢您,将我们从无尽的悔恨与痛苦中拯救出来,再也不用纠结于忠诚与道义......我们终于可以安宁的休息......请您,请您......算了,是我强求......我......竟然......会在战场以外的地方折断......”他的眼神平静而辽远,似乎看到什么让人欣慰的景象般似要流下泪来。
茗放开怀里的乱藤四郎,让他凑近药研,自己同样蹲下身绽开一抹坏笑:“先别急着死,我手上可是捏着你一群弟弟。如果你要是老实点让我满意,他们每天都有点心吃;要是你就这么咽气儿,我就天天让他们上战场。对了,那个蓝色头发有些迂的青年是你们的兄长?不乖的话......他以后就只能常驻本丸大门口当个看门大爷。”
少年闻言笑得直喘,他勉强抬起手摸了摸乱的长发,一边吐血一边咳:“您真是个温柔的人,这种一点也不算威胁的威胁对于刀剑之身的我们怕是甘之如饴。当然,让兄长去守门还是有些大材小用,不如就让您的药研藤四郎做这件事好了......”
茗将手按在他已经出现裂纹的本体上,少年泛出不详青涩的脸上出现一抹血色,乱藤四郎先是一喜,复又满面悲色的捏着狐之助躲到人群外面。
“那个谁?有什么问题快点问,我最多也就让他再活一个小时,灵力耗尽后神仙也无力回天。”
听到她的话,执法队的首领大喜,连忙点了几个人将躺在地上的少年团团围住。茗不耐烦的顺势盘膝坐下,粗声粗气的说道:“你快点,从头开始,长话短说,省些时间。”虽然满脸郁色,但压在短刀上的手却纹丝不动,注入的灵力也一点不打折扣。
药研藤四郎扭过脸看了看那个躲在人群外的弟弟,重新转过来将视线放空:“大将,原本是个好孩子,除了有些懦弱胆小,总体而言没有什么异常,这一切是从两年前的大晦日开始的。那天大将返回现世同家人团聚,正常情况下他都会在那边呆上一周左右才会回来。可是......当时未到逢魔时刻大将就出现在本丸里,他将自己锁在寝室中过了好几天,重新出现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对付丧神们苛刻起来,就算是同为人类的无辜之人也被他迁怒......一些普通人被他打着各种名义带进来,引诱他们犯下过错后再折磨致死;至于那些审神者,则是被他用观赏稀有刀为由骗进来。大将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削弱付丧神的办法,当其他刀剑寻上门来时就......那位怀有身孕的姬君是最后一个受害者。我们也不想让无辜之人死在自己刀下,可是主命难为,道义与法度时刻提醒我们是在助纣为虐,实在是太煎熬太痛苦了!兄长一期一振身为稀有的四花太刀,经常被大将带出去,稍有迟疑,代价便是弟弟们的碎片......那位姬君的近侍带着所有刀剑前来找人,中了陷阱后眼见无法解救已经身怀六甲的主人竟然选择了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