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服是代表着皇家的金色,云丝广袖、鎏金束腰,从上身到下摆用金丝线整整齐齐绣着代表吉祥高贵的花纹。
“不穿这些不行吗?”
牧云笙低垂着眼眸淡淡开口,朝服对他来沉重又束缚,像一道枷锁,还不如常服来的轻松自在。
“六殿下,这是陛下吩咐的。”
一名宫女低声回他,末了与另一名宫女对视一眼,似乎在说牧云笙果然是个怪胎,哪有人上朝堂穿常服的,那是对皇帝的大不敬。
“……”
牧云笙抿了抿唇不说话了,突地又记起什么,睁大一双眼在周围寻找起来,目光落到门口时眼眸亮了亮,但很快又看向别处,嘴角弯起。
“走吧。”
突然的,牧云笙显得心情大好,怏怏不乐的样子一扫而空,他一撩衣摆走出大门,套上鞋子满面笑容的往正殿方向走,偶尔会莫名其妙回头看几眼,而后咧着嘴傻笑。
见此情形,跟在他身边的宫女内官皆一脸不解眼带惧意,想着这个传闻里是妖孽之子的六皇子果然异于常人。
盼兮亦是不知他为何傻笑,方才还垂头丧气很不开心来着,这会子一副笑盈盈的样子,莫不是能见到他父皇牧云勤所以很开心?
但牧云笙并没有开心多久,行至朝殿外头时,殿内传出牧云合戈的说话声。
“儿臣深为父皇的安危担忧。”
“儿臣,恳请父皇,限制那牧云笙在宫中行走。”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发了疯,别人倒也罢了,若是伤了父皇惊了父皇如何是好!”
牧云合戈说这些话,声音极大,恐怕不止整个殿内的臣子和宫女内官们听见了,就是殿外守卫巡逻的兵将都听得一清二楚。众人立刻对行走中的牧云笙侧目,每个人的眼里都有赤·裸·裸的畏惧和厌恶。
牧云笙上翘的嘴角一点一点耷拉下去,想到昔日里宫人看自己的眼神,还有盼兮的多次躲避和嫌弃,心中登时很不是滋味,顿一顿,他大步走入殿内,扬声道:“我为什么会发疯。”
一语出,有几名宫人竟被忽然出现的他吓得惊呼连连,更有夸张的瘫倒在地。
大臣们和牧云合戈都惊讶的看着刚走进殿内的牧云笙,不解的神情似乎在困惑他怎么会出现在大端的朝堂之上,而居于高位的皇帝牧云勤则默默别开眼,似是不敢正眼看他。
牧云笙将殿内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他再回头看了眼,没见着盼兮,神情一下子黯淡起来。
“谁允许你出来的,你这个妖孽!”
牧云合戈第一个出声,目光凶恶的瞪着牧云笙。
“……”
牧云笙没有理他,他回过神来,规规矩矩跪到地上行礼:“臣,宁瑞王子牧云笙,奉旨见驾。”言罢不等牧云勤说话,自己站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有点紧张地抓着衣摆。
他故意不称自己为“儿臣”,故意不等皇帝发话就起身,种种皆是因为心中有怨、心中有气,除此以外更多的是紧张不安,毕竟这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走到人前。
“殿前武士还不拦住这个妖孽!”牧云合戈大喊,话音未落,牧云勤“唰”的一下起身,怒吼道:“住口!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一口一个妖孽,他是谁你没有眼睛看吗!”
“父皇!”牧云合戈用更大的声音叫着,说他去被魅族屠杀过的村落看过,什么尸横遍野无一活口。盼兮听了忍不住发笑,这些人当真恶心,找不到真正的杀人凶手,无凭无据就把罪过推到魅族身上,只因他们抓不到真正的魅族,反正没人反驳他们,索性都把事情推到魅族身上。
“父皇!老六实在非我人族,不能以常理待之!”
“唰啦”几声,牧云勤摔了手中的珠串,怒气冲天奔到牧云合戈面前,看了看眸带泪光一脸忠心耿耿的牧云合戈,再瞟一眼站在殿门口不敢踏入的牧云笙,望着他惴惴不安的样子,心内疼惜又自责。少顷,他深呼吸一口转身回到高位,再命人将牧云合戈赶了出去。
“……”
牧云笙自始至终立在门口没有进去,牧云勤不敢再看他,草草退了朝。
……
朝会散后,牧云笙拖着步子回到院内,屏退宫人独自一人坐在廊外,缓缓拿下头上的金冠,再脱下身上贵气逼人的朝服,将它们远远丢开,最后伸手环住自己把脸埋到双膝之中。
盼兮知道,他在哭泣。
牧云笙……不要哭……
作者有话要说: 牧云勤就是个渣爹!以及小笙鹅一个人站在殿外真的太可怜了呜呜呜紧张又不安的小眼神好让我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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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之如狂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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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朝堂那日回来后,牧云笙变得郁郁寡欢,偶尔还会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宫内关于他是怪胎的流言又变得到处都是,皇帝有心压制也没什么效果。
眼看流言蜚语愈演愈烈,大约是怕继续圈着牧云笙神神秘秘的会使众人对他越发有误解,皇帝便解了他的门禁,准他自由行动,只要不出天启皇城就可以。然牧云笙独居惯了,性子喜静,不爱出门,加之旁人看他的目光都不太友善,门禁虽解,他还是待在院落内不怎么出去。
“殿下,天气甚好,不若出去走走?”
兰钰儿跪坐在埋头画画的牧云笙对面,放下手里碾了半天的墨条,试探着询问。
“你去吧。”
牧云笙头也不抬,专心致志绘一副墨竹。
见状,兰钰儿摇了摇头,起身拂袖,打算去外头折些花回来。
“那殿下,我去去就回,桌上有蜜糕,你若饿了,可吃一些。”
“嗯。”
牧云笙小心翼翼画完最后一笔竹叶,捏着秋毫欣赏起自个儿的画作来,少顷,抬头看向长廊外。
长廊上半挂的草帘下,趴在那酣睡的盼兮正好醒来,揉着眼睛撑起身子,睡眼惺忪咕哝了句想看花。
牧云笙立刻站起身:“来人,我要出去。”
天启皇城东面栽种了不少奇花异草,牧云笙幼时曾随母亲去过,盼兮想看花,他便命宫人往那处走,谁知走到一半碰到了牧云合戈。
二人相遇在宫巷内,巷子不是很大,但让一让还是能过的。
“让。”
牧云合戈那边果然要牧云笙让他,牧云笙无意与他纠缠,便命抬轿的宫人往墙角靠,哪晓得牧云合戈有意为难他,不管他往哪边让,让几次,他依旧在喊“再让。”
“……”牧云笙望着正襟危坐满脸傲慢的牧云合戈,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倏地,他看到盼兮出现在牧云合戈身后,一头青丝无风自动,绝美出尘的面庞上有几抹肃杀之意。
“不要!”
牧云合戈不是个好招惹的家伙,牧云笙怕盼兮受伤,忙大喊一声从轿子上跳了下去,整个人摔倒在地,顾不上疼,赶紧爬起来冲到牧云合戈面前。
“不要!”
他摇着头,眼睛看着牧云合戈身后,直到盼兮消失才松了口气。
“呵呵。”牧云合戈以为牧云笙是让他不要为难他,冷笑几声,斜眼看向他的轿子,“父皇真疼你,连轿子都比我的华贵。”
闻此言,牧云笙眨了眨眼,他心里是有些不快的,从小到大,牧云合戈总是欺负他,轿子是牧云勤给的,华不华贵他根本就不在乎。
“三皇兄若看不惯我的轿仪,纵是父皇赐的,也让给你就是了。”
说完不想再搭理他,牧云笙旋身就走,心里想着他走过去也无妨,路上还能和盼兮说说话。
可牧云合戈却没有放过牧云笙的意思,又一次当着诸多宫人的面说他是妖孽,还要手下打他一顿,逼他现出所谓的原形来。
牧云笙忍气吞声不发作,暗地偷眼瞧着四周,怕盼兮会忍不住现身帮他。
“三皇兄若真想打,左右不是第一次了,没关系。”
知道她是在乎他的,他就已经很高兴了,不就是被牧云合戈打一顿吗,小时候打的多了,不差这一次。
“……”
盼兮当然不会袖手旁观,穆如寒江恰好在城墙上小憩,方才若不是看到他,说不定她已对牧云合戈动手了。
她飞到城墙之上,扬了扬袖子带出道风吹向穆如寒江,将他惊醒过来,使他发现了牧云笙的困境,并下去替他解了围。
有穆如寒江在,牧云合戈讨不到好处还不死心,欺负此时的牧云笙年轻单纯,给了他一枝花,并告诉他找到花开的所在地就能见到他母亲。
盼兮一眼认出那是永银宫院子里的花,而院子里就躺着容颜尽毁气息奄奄的银容。
牧云笙一直以为母亲早已病重去世,今日牧云合戈却告诉他母亲还活着,一颗心登时充满了期待和欣喜,拿了花便在宫中各处寻找起来。
他在宫里找了好几日,终于还是找到了永银宫所在,盼兮跟着他渐渐走近布下了法阵的院落,她不能再往前走了,可牧云笙要怎么办,若被他瞧见银容如今的模样,他一定会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