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子里有东西，是我所不能轻易触碰的东西，你把牧云珠收好，不要再给我看了。”
“哦哦，好。”他听了，随手就把牧云珠丢到远远的地方，末了曲着双腿在她面前乖巧地跪坐着，“盼兮。”
“……”
盼兮抿一抿唇，抬眼看向目光灼灼盯着她的牧云笙，少顷，起身朝他走去。
牧云笙看着她靠近，身体一下子绷紧，神情瞧着有些慌张和不知所措，心里在想，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走向自己。
“你这个傻瓜……下着雨不打伞，淋湿了不换掉……”
盼兮走到他面前，手缓缓抬起，冰冷的指尖落到他发上，顺了顺他湿哒哒往下滴着水的几缕黑发。
牧云笙呆在原地，好半响后才如梦初醒，身体往后拱了拱，不太好意思地低着头，“我一身湿意，你别靠太近，若是把寒气渡给你就不好了。”
“牧云笙。”
“在。”
“我是魅，无知无觉，不畏冷暖，不会生病。”
盼兮莫名有些恼火，牧云笙这样小心翼翼的态度，令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她待他那样苛刻不好，他为何还笑吟吟看着她，一副好喜欢她的样子。
“我母亲也是魅灵。”牧云笙慢慢抬起头看她，墨色的眸子清亮真挚，“可那又如何呢，盼兮，就只是盼兮，是什么，不重要。”
“……”
一刹那间，似有一股暖流涌入冰封已久的心湖。
院子里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只剩丝丝缕缕的雨丝随风飘摇。
微风夹杂着寒意灌入屋内，牧云笙打了几个喷嚏，身体瑟瑟发抖起来。
风吹着盼兮的发丝，她默默望着牧云笙，片刻后隐去身形。
不多时，外头传来穆如寒江兴高采烈的嚷嚷声：“姐姐，那些阵法符纸都被我清理干净了！”
“寒江？”
牧云笙又打了个喷嚏，他揉一揉鼻子转过身去。
穆如寒江同样一身湿意，额前总是炸着的刘海经过雨水冲刷后服帖下来，稚嫩的脸上带着几分狼狈，兴冲冲到屋里后不见盼兮，面色登时有些不好。
“牧云笙，姐姐呢？”
“你是说盼兮？”牧云笙被风一吹有些头晕，身子晃了晃就往地上倒。
“哎牧云笙！”穆如寒江忙奔过去扶他，一摸他身上在发热，二话不说捞起来公主抱抱在怀里往内室跑，“你说你体质差淋什么雨。”
“寒江……”牧云笙打着颤，嘴里细细碎碎在咕哝什么。
穆如寒江耳朵凑过去，皱眉道：“什么？”
“盼兮……盼兮……”
光听见他念叨着“盼兮”，念了一句又一句，穆如寒江翻了个白眼将他剥了个干干净净，再把白嫩嫩赤条条的他塞到被子里，跟裹婴儿似得裹好。
“盼兮盼兮的叫谁呢，都烧糊涂了还念叨。”须臾，猛地睁大眼，“盼兮……莫非是姐姐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老实说，盼兮和小笙鹅没CP感觉，还是要黄轩的大笙鹅才比较般配啊，所以笙鹅到底能不能快点长大orz……
一个勤奋的我日更的我，请留言支持吧，给我动力吧！巴啦啦能量~~~
☆、见之不忘【二】
第十一章
*
牧云勤派人给牧云笙送了一套崭新华贵的盔甲过来，还破天荒赠了一柄宝剑给他，大约是在为那日给的一巴掌道歉。
彼时牧云笙风寒初愈，裹着被子坐在书房里画画，牧云勤的人过来他看也不看一眼，等人都走了，起身一脚把牧云勤所赐的盔甲踢到走廊下边。
“你这是做什么？”
穆如寒江踩着清晨未干的雨露走入金宁院，见牧云笙大发脾气的模样，感到不解。
牧云笙难得真真切切拉着张脸，哼道：“旁人都说我是异类，寒江，你该离我远一点，免得被我祸害了。”说罢捂着嘴咳嗽几声，一屁股坐到地上直喘气儿。
“哈哈哈！”穆如寒江不客气的大笑起来，双手撑着走廊一蹿坐上去，推一把他，“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能祸害谁？你要真能祸害别人，来祸害我干嘛，我又没在背后说你坏话还欺负你。”
“哼！”牧云笙有些孩子气地嘟起嘴。
穆如寒江受不了他跟个小姑娘似的甩脸子，便直接上手捏了把他肉嘟嘟的脸，“你哼唧什么，大老爷们不能爽快点，真要看那些嚼舌根的宫人不顺眼，你随便寻个由头打一顿不就行了。”
“我不想打他们。”
那些宫人，打一顿又能如何，就算表面不说了，心里还是会说的。
“那你还生什么气。”穆如寒江撩一把被风吹乱的头发。
牧云笙低着头瓮声：“我没生那些宫人的气。”
穆如寒江：“你总不能去打你那个皇帝爹吧……”
牧云笙挨巴掌的事，穆如寒江知道，他心里就想自个儿和牧云笙还真“有缘”，都是亲爹不爱不疼的儿子，一个打巴掌，一个要他死。
怎么说呢，他对穆如槊也生气，怨怼、愤怒、失望、都有，每次看到他就挺不舒服的，但人家是九州赫赫有名的端朝大将军，他总不能像对付市井流氓般将他堵在哪条巷子里揍他一顿吧？
所以只能忍了，谁让自己现在的权力本事都不如对方呢。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马上就要围猎了，难得有机会能出去走走，成天陪你待在这个破院子里，我都快闷死了！”
“不去。”
围猎不过是另一种恃强凌弱的方式罢了，牧云笙不喜欢，看到那些被追逐得惊慌失措无路可逃的猎物，就好像看到了他自己。
穆如寒江听完他的解释，张口就说要是不喜欢皇宫为什么不走，然后两人就异想天开想利用围猎之时逃出皇城，从此浪迹江湖潇洒自在。
真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太天真了。
盼兮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发笑。
“盼兮？”
谁知牧云笙太敏感，觉察到了此刻她就在身边。
“盼兮？是你，对不对？”
一想到盼兮就在身边，牧云笙马上坐直了身体，转动脑袋在四周看来看去。
“盼……兮……盼兮？”穆如寒江愣愣看着牧云笙，片刻后双眼一亮跳下长廊，咧着嘴看附近，“姐姐在是不是？姐姐，姐姐我是寒江，姐姐！”
眼看穆如寒江比自己还激动高兴的样子，牧云笙奇怪之余有些不解，“什么姐姐？”
穆如寒江笑呵呵的：“盼兮姐姐！牧云笙，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小姐姐吗，没想到她会在天启皇城里，难怪这些年我在外头怎么找都找不出她。”
“……”
牧云笙当然记得穆如寒江提起过的魅灵姐姐，什么白衣翩翩跟小仙女似得，眼睛十分好看，说起来话来悦耳动听，不管是谁，只要一看见她，心里就跟吃了好几只鸡腿一样开心。他第一次说起来时，牧云笙还笑话他要是对方真的让人觉得心里跟吃了鸡腿一样开心，那对方一定是个又肥又油腻的大胖子。
倒也不能怪穆如寒江的形容，他又没读过什么好书，鸡腿对他而言就是世间最好的东西了。
“牧云笙，你能看见姐姐是不是？她在哪啊？你给我说说。”
找了半天什么也没见着，穆如寒江有点子沮丧，同时又特别羡慕半人半魅的牧云笙，便眼巴巴瞧着他，希望他能给他指明方向。
见不着人没关系，晓得她在就好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而牧云笙却莫名其妙不高兴了，若穆如寒江曾经所言皆是真的，那他岂不是和盼兮早就相识，二人之间的关系听着还很不错？
一想到盼兮待别人也那么好，他就是心里不舒坦。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猝不及防，盼兮淡淡的声音冒了出来。牧云笙闻之，身体一震，抬眼望去，便见她一身莹白碎花长裙立在廊边的常青树旁，周身笼着一层浅金色的薄光。
穆如寒江是看不到盼兮的，他瞪着拒绝自己的牧云笙，撇嘴道：“为何不说，还是你在骗我，姐姐根本就不在这里吧。”言罢，他再次扭头环顾着四周。
牧云笙专注的望着盼兮，半响后轻轻问她：“是不是只有我能听见你的说话声，也只有我能看到你？”说着说着，跟捡了什么大宝贝一样，嘴角越拉越大，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眼对她傻笑。
“……”
盼兮抿了下唇，紧接着万物的运动轨迹都慢了下来，风吹落的叶子似被定在了半空中。她看了牧云笙一眼，下一瞬化作携着无数精神游丝的云雾，眨眼间飘到穆如寒江面前，流光包围的手缓缓抬起，落到他被风吹得蓬松缭乱的刘海上。
“不是。”
嫣红色的唇瓣动了动，吐出似笑非笑的两个字。
“呼啦——”落叶继续随风翩飞，金宁院门口路过的宫人理了理衣摆继续前行。
“穆如小鬼。”盼兮为他顺了顺发丝。
穆如寒江看着瞬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盼兮，先是惊讶的瞪大眼，而后笑得比牧云笙还要傻，“姐姐！”人家比牧云笙大方多了，叫了一句“姐姐”觉得还不够表达自己心里的欢喜之意，便张开双手将她抱住，“姐姐，太好了，我以为又见不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