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琬如此说着,那男人认真听到俞琬要离开,抱着孩子扑通一下跪下了。
“你,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俞琬连忙拉着马文才避开男人叩头的方向:“只是帮了个忙,你不必如此!”
“多亏了两位公子,否则我这婆娘还不知道怎么样,谢谢,谢谢!两位好心的公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男人不住的叩着头。
“我们不用你谢!”马文才拉着俞琬的手转身离开。
俞琬骑在马上昏昏欲睡,她也精神高度集中了将近两个时辰,现在松懈下来早就没了精神。
马文才骑着自己的马走在她身侧,看着俞琬有些疲惫的神色说道:“你坐我前面,我们同乘一匹,这样你能闭眼休息一会儿。”
俞琬点头下马,马文才伸手将她带到自己怀中,他护着俞琬,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半抱怨半关心的说道:“让你别管那些,累到自己了吧!你先闭上眼休息,等回到镇上我会叫你的。”
俞琬在他怀里蹭了蹭,点点头,合上眼睛。
马文才看着怀内的人儿安静休憩的样子,他轻缓的让自己身下的马儿放慢了速度。
本来就跑的挺远,又有接生一事,回程马文才又可以放慢了速度,等到的时候天已经朦朦胧胧的暗了下来,早就过了申时。
梁山伯与英台正站在约定好的集市茶馆外不住的张望着,他们身侧还有一个抚着胡须看起来精神矍铄的中年大叔。
“马文才,你带着英焕去哪里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英台刚刚看到马文才和俞琬,立刻跑出来大声指责着。
已经朦朦胧胧睡着的俞琬瞬间被她的声音叫醒,马文才瞪了祝英台一眼,下马将俞琬抱下来。
“你们找到五柳先生了?!”俞琬一眼就看到梁山伯身边笑着头顶陶渊明三个明晃晃的大字的大叔问道。
“没有。”英台拉过俞琬前后看着:“哪能那么容易找到?”
那位大叔?俞琬看着完全没意识到那个抚须而笑的大叔就是自己要找的人的样子的英台,她有些迷糊。
“那是卖茶的大叔,我们的银子被偷了,卖茶大叔说我们可以随着俞琬的视线看向大叔,连忙解释道:“虽然卖茶大叔也很厉害,可是他不是五柳先生啦!”
“银子被偷?!怎么偷得?”俞琬环视四周:“包裹还在,你们的马呢?怎么就剩一匹了?”
“马被贼骑跑了!”英台说道,她带着俞琬往茶摊上走着。
“马被贼骑跑?”俞琬皱了皱眉:“是直接抢了你们的银子骑马跑的?人没有受伤吧!”
“没有,没有,就是山伯的束腰被割破了。”英台笑道:“没有受伤真是万幸呢!”
“哼!不抢包裹直接拽腰包,这明显是知道你们的银钱在什么地方,梁山伯一定不会在大庭广众说自己的银钱在哪里,又是你吧!祝英台!”马文才将手里的缰绳交给走过来的梁山伯手中,对着英台讥讽的哼道。
“我!我懒得理会你!”明显被马文才说到痛脚的英台差点跳起来,她转身不理会马文才。
“那也不用打扰别人,我们手上还有银子。”俞琬对着英台说道,她转身对着头顶陶渊明的卖茶大叔从怀中歉意的拿出一块银子:“多谢大叔愿意帮忙,只是我们一行四人不好多做叨扰。”
陶渊明一看银子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可不是为了银子!你们这些士族公子就知道拿着银子说事,无趣无趣!”
马文才哪里看的他对俞琬说这些,上前将俞琬拉住瞪着陶渊明:“不过一个贱民而已,你理他那么多做什么?!”
俞琬摇摇头握着马文才的手对陶渊明说道:“先生误会了,我只是感谢先生愿意帮助兄长而已,并没有施舍或者高人一等的意思。银子在高洁之士眼中是万恶之源,可它也是生活必需品呐,五柳先生还曾感叹过‘性嗜酒,家贫不能常得。’你瞧,银子就能买酒呢!再者来说用银子的是人,士族,平民,都是人!是人就有好有坏,先生怎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呢!”
“你到挺有意思,可你这同伴可不是这个意思,我听他们俩说你们在找一个叫陶渊明的人?”陶渊明笑道:“听你这意思,你倒是挺了解他的?”
“了解不敢说,”俞琬回道:“五柳先生‘自幼修习儒家经典,爱闲静,念善事,抱孤念,爱丘山,有猛志,不同流俗。’世人只道五柳先生‘不愿鞠躬车马前,但愿老死花酒间,’可我却认为他依然是心怀天下愿意一展心内抱负的,否则怎会出任州祭酒,镇军将军的参军呢?归隐田园虽说‘目倦川途异,心念山泽居’不过也是被士族的腐朽伤到了心吧。”
“不愿鞠躬车马前,但愿老死花酒间。士族的腐朽?!哈哈哈,小子,你还真敢说啊!冲你这句话,这银子啊!我收下了!你们不是要找陶渊明吗?我知道他在哪儿!我看你很是顺眼,走,小子,回家我请你喝酒吃烤鱼。”陶渊明哈哈一笑就要上前揽住俞琬,
马文才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一见对方伸手过来,随即将俞琬护在身后,横眉冷道:“知道就快说,谁乐意喝你的酒!”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一直认为桃花庵的其实是唐寅在说陶渊明,就像我小时候死活认为曹雪芹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子,潘安是长着络腮胡的彪形大汉一样坚定,不知道为什么的坚定
第29章 死人了?
“你这人真无趣,难得他们三人愿与你一起,明明都不是一路人。”陶渊明摇头叹着,他弯身挑起脚边搁置的茶担,对着马文才摆摆手嫌弃的说道。
“罢了罢了,你们不愿来啊!老汉我也不愿意强求,至于这位公子爷,您呐!爱往哪去往哪去!我还不愿与你去我的桃花小筑呢!免得被您的高贵之气冲没了我那里的花花草草!”
“等等,先生,先生,文才兄只是口恶,他其实心无恶意的。”梁山伯急忙拦下陶渊明:“先生知道五柳先生的下落?还请告知一二,我们必将不胜感激。”
“对啊!您别理会马文才。”英台对着马文才翻了一个白眼:“他不去我们去。”
陶渊明拉长音调应了一声,他挑着茶担慢悠悠的往前走。
梁山伯急忙看向马文才,英台拉着梁山伯就要去追陶渊明:“管他做什么?他不愿意去就把他留这儿好了,英焕我们快去追啊!卖茶的大叔说他知道五柳先生的下落呢!”
马文才被她气的七窍生烟,他无言的将头扭过来,一双眼眸死死的盯着俞琬,仿佛在说你不许去,你去了我就不理你了一样。
俞琬好笑的摇摇头,她实在是对请教习这件事没有多大的兴趣,对陶渊明的态度颇好也只不过是看到活的名人的时候自然地反应,就和当初见到谢道韫一样的。
俞琬笑着拉着马文才对梁山伯笑道:“那我陪文才兄到客栈,你们和这位先生回去?”
马文才握紧对方的手,傲然的看了一眼英台,他嘴角上翘对着英台做了一个不屑的表情,不过英台完全没有看他。
“英焕,你不去吗?!”英台不认同的看着俞琬:她急切的说着:“我们一起去啊!”
“总不好留文才兄一人在这儿!”俞琬笑着对英台解释着:“我若一起去,文才兄不放心我肯定也会一起去的,而我觉的这位先生与文才兄气场不和,说不得就要吵起来,把他惹生气了,这茫茫人海,我们上哪里找五柳先生呢?”
英台为难的两边看了看,她对着马文才扬了扬自己的拳头,恶声恶气的说道:“你要是敢做什么不该做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要做早就做了,还等你威胁我?!马文才哼了一声,他直接转身,留给英台一个后脑勺。
看着两人,俞琬看向一旁等着英台的梁山伯,她想了想,掏出一些散碎银子递给梁山伯说道:“你们去人家那儿本就是叨扰,更何况还要向那位先生打听消息,路上买一些小食酒水,不要让人家破费。”
“应该的,英焕你放心。”梁山伯点点头。
梁山伯看向英台,英台又嘱咐俞琬几句跟着他快速追陶渊明而去。
俞琬回头就看见双眼亮晶晶看着自己的马文才,她笑道:“放心吧!我不跟着他们,我就陪着文才兄。”
马文才看着对着自己眼睛一眨一眨,睫毛在昏暗的光线下扑闪扑闪带着灵动的美感。他握紧俞琬拉着自己的手,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的说道:“算你识相!那个贱民家里有什么好去的,还不知道如何脏乱呢!”
俞琬失笑的感受着握着自己的手里的一片温热汗湿,所以你还是很紧张的不是吗?
俞琬就这么陪着马文才一人牵着一匹马的往镇中心的客栈慢悠悠的走着,星星开始出来了,有些富足之户这时候就会把油灯点上,不过大多数人家还是基本不点灯的,可能也有着宵禁的缘故,明明刚刚六七点的样子,却远比后世凌晨两三点的时候还要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