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琬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连忙拉着他说道:“现在人多,不要起那么快,撞到人就不好了。”
马文才向后瞅了一眼,发现看不到祝英台的身影这才减慢马速,他松开俞琬下马。
俞琬奇怪的看着朝着自己伸手示意自己下马的马文才,她将手搭过去。“文才兄,我们这是去做什么?不去找人吗?”
“找陶渊明就让他们两个找吧!马统告诉我山下有一片石榴,现在正在开花,我带你去看呐!”甩掉英台的马文才看起来心情颇好,他牵着两人的马对着俞琬笑道。
“石榴呐!好啊!”俞琬点点头,她打趣的看着马文才:“可是文才兄你都让马统打听了什么?他居然连这些都向你汇报?”
马文才转头不看俞琬的笑脸:“带你去看就看,哪儿那么多话?”
“好好好,文才兄带我去哪我就去哪,只要文才兄在,刀山火海我也敢去!”俞琬笑道。
石榴花开满枝丫,花色艳丽,叶子翠绿,花瓣层层叠叠像是热烈的火焰一般,馥郁芬芳。石榴花近看其实不好看的,可是不凑近远远的看起来却是极美的,特别是石榴树很多的时候。
马文才看着俞琬的笑脸满足的说道:“本来是想带你看桃花的,可是现在山下的桃花败的败,还不如山上书院里的开的好,所以带你来看这个,正好,石榴寓意也好。”
寓意?多子多福?俞琬讶然,看着正深深凝视着自己的马文才,俞琬忽而被他眼里的东西吸引住,正想勾头做点什么呢!被一阵厉声打断。
“唉!我说你们!看什么呢!在我家石榴园外面鬼鬼祟祟的,想干嘛?!”
就见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扶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妇人向这边走来,刚刚那呵斥正是出自那妇人口中。
马文才脸色一变就想说些什么被俞琬拉住,俞琬说道:“人家怀着身孕呢!?你难道还想骂人家不成?”
马文才轻哼一声,没说什么。
“你看,是两位仕子,他们穿着书生的衣服身边还牵着马呢!怎么会是贼呢?我就说你瞎担心了吧!”男人低声说道。
却说这妇人突然面色惨白,男子一脸慌张不知所措。
俞琬看对方身下深灰色的衣物变得黑,立刻提醒:“你家夫人要生了,你家离得远不远?!赶紧把她抱到床上躺着啊!”
那男人闻言飞速的抱起女人往家跑,索性他家似乎并不远,就在林中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有个被篱笆围起来的简陋院落,怪不得能看到自己和马文才在这片石榴面前转圈。
俞琬牵着马就要跟着。
“你去做什么?”马文才拉着俞琬说道。
“能帮一把是一把,我看那男人家离得那么近,他连喊一声都没喊,可见是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这离镇上又不怎么近,女人生孩子实在生死攸关的大事,我虽不是大夫,却好歹学了五年的医术,救他们对我们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对我们又无害,你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我于心不忍。”俞琬对着马文才笑道。
“可你现在是个男人!还能让你接生不成?”马文才说道。
“没事,我说,让他男人做不就好了,我们俩个不进屋,再说我身上还有一些止血的药,我们去帮帮忙,好不好?”俞琬拉着马文才往前走。
马文才默了默,他点头答应,嘴上嘟囔着:“你就是太心善,区区一个贱民,就算是死了也无关紧要,哪里值得你去帮忙!”
“话可不能这么说,贱民,平民,士族都是一样的人啊!谁也不比谁多一个眼睛,就当结个善缘。”俞琬一边拉着马文才一边说道。
还没走到院落就看到男人急匆匆的朝外跑着。
“你这是去哪?等你跑到镇上找到稳婆,你就不怕你夫人在家里有个什么吗?!”俞琬连忙喊着那个黝黑男人:“我是个大夫,我能帮你!”
男人停下脚步打量着俞琬,他急的都快哭出来的样子:“小公子,你是个男人啊!男人怎么接生?”
“我说,你做,保证你夫人不会有事情可不可以?你真的跑到镇上你夫人没人陪着才不安全。”俞琬说道。
第28章 陶渊明
“你若是不信我,自是可以跑到骑马也要半个时辰的镇上,可是你的夫人羊水已破即将临盆,你又把她独自留在家中,安心吗?”俞琬看着一脸急切的男人说道。
那人焦急的看看屋内,妇人的痛呼声隐隐约约,俞琬推了一把还在犹疑不决的男子说道:“还不赶快!热水,棉布,剪刀,快快快!”
俞琬拉着马文才急速走向院中,拿过马上自己的包裹,假意在其中翻找,实则从商城中兑换帮助顺产的药。
看对方还在手忙脚乱的生火,俞琬气急:“你夫人什么时候开始阵痛你都不知道吗?从她两三个时辰前开始阵痛前就应该去找稳婆,一直等到临产,你居然还什么都没准备!”说着,俞琬连忙取出一只火折子上前引火。
“我,我不知道啊!我家婆娘是第一次生孩子,家里又没个老人,今早她说肚子有些痛,寻思是吃坏了东西,哪成想到这就是要生了啊!”男人被俞琬拨到一边,他手足无措的听着屋内的声音,急的眼圈都红了。
马文才站在那里想帮忙又不知从何入手,俞琬将男人拿来干净的粗布和剪刀塞在他的手里:“文才兄,你帮忙把这些布和剪刀煮一下,然后放在那个木盆里,然后一直烧水,就是看到水滚开就用瓢将它盛出来。”
俞琬看向男人将手中的小瓷瓶给他:“别说那么多了,将瓶子内的药取出两粒喂给你夫人,你去看看她□□有没有开口见红,然后告诉我。”
“开,开了。”跑到屋内的男子高声叫喊着。
“文才兄,水开了没?”俞琬转身看向正在不断扇风使得火烧的更旺的马文才。
马文才显然没有经历过女人生孩子的事情,他随着屋内女人的痛苦不堪的撕喊声抖了一下,面目僵硬脸色蜡黄的看向叫着他的俞琬:“什.....什么?”
“我说水,哎呀!你们怎么就这么不要紧呢!”俞琬上前连忙掀开锅盖,她白嫩纤细的手差点被炙热的水蒸气烫伤。
“开了!”俞琬连忙将舀水所用的瓢将水盛出,然后重新将锅内填满冷水,然后不断地来回在两个木盆中倒着水使其降温,她对着屋内喊着:“那个谁!你快出来,端水,帮你夫人擦去血水!还有别让她喊出来,找个东西给她咬着,把力气省到一会的分娩上!”
“血水?”马文才浑身一个咯噔,他知道妇人生孩子很难,但他一直认为是痛一下就没事了,在他心目中生孩子本来就是女人的事情,他也从来没关注过这方面的事情。
马文才呆愣愣的看着哭着跑出来的男人,那人在俞琬的训斥下洗去手上的脏污。马文才征愣着看向俞琬,所以英焕告诉自己女子生育艰难,过早生育容易一尸两命征得不是哄骗自己的。
是的,马文才一致认为俞琬时害怕自己寻祝英台的麻烦吓唬自己的,可是猛然间遇到这么一幕他实在不能想象以后的俞琬也要为自己遭受这些。
“啊!”屋内妇人的一声尖叫差点将马文才三魂惊掉五魄,他木呆呆转身盯着紧闭的草屋房门。
俞琬一听这尖叫声自己也抖了一下,自己是有药有知识,可特么的她也没生过孩子啊!俞琬额头上开始渗出紧张的汗珠,对着房内高声叫着:“都说了,不要叫出声,给她一个东西咬着,等下没力气生,孩子会在体内憋死的!大人也会出事的,长不长点心!”
马文才浑身一凉,他默默转身烧着水,帮忙将另一个锅中煮着的剪刀拿出来放在盆中。
整整一个多时辰,那个男人不知是紧张的还是累的,几乎要翻着白眼昏过去一样,抱着裹得密不透风的新生儿不住向自己和马文才二人道谢。旁边的木桶内是满满的血水和沾有血渍的粗布。
俞琬看着男人手里捧着红皮猴子一样的孩子不自在的动了动,她紧张的手脚都有些发麻了,她倚着马文才,却发现对方手冰凉冰凉的。
“文才兄?”俞琬关心的叫了他一声。
“怎,怎么了?”马文才立刻伸手护着她的胳膊,转头担忧的问道。
“你的手好凉,是不是吓到了?”俞琬握着他骨骼分明的手指问道。
“怎么会!”马文才反手握住俞琬的手反驳道,只是他的脉搏还在急速跳着。
死鸭子嘴硬,俞琬看着撇过头不让自己看到他的脸色的马文才,转身对着男人说道:“我等一下给你写上一副产后恢复的药方,你明天去镇里抓药,你夫人大概十五六天要排出恶露,这几天你要适当把房间通风,但不能让孩子和你夫人直接吹风,否则在月子里染上病根可是大夫也看不好的。”
“还有产妇易出汗,可不能洗澡,现在天气还不算太热,你帮着她擦身,剩下的你多问问村镇上的老人,总会有人愿意教你的。那我们还有事情,就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