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忍不住无语了一下,“快点收拾,上课去!”
俞琬整理一下睡得有些折痕的衣袍,拉过放置在一旁的外袍穿上,看马统帮自己打来洗脸水,银翘在一旁举着漱口杯,末粉,脸上带着些许焦急时猛然醒神,瞪大双眼看向一旁等待的马文才讶异道:“文才兄,你要和我一起去上课?!”
马文才冷哼一声,似笑非笑问道:“怎么?祝公子不愿与我同行?!”
俞琬闻言,立刻摆出一张绚烂笑脸道:“哪能!这不是太高兴了!”
马文才淡然催促:“那还不快些收拾,你打算让我等多久?”
俞琬洗漱完毕之后嘱咐银翘和英台说一声与马文才一同上课,不用等自己,待银翘出去后,俞琬方才走到屏风之后换上骑射服,对着马文才笑道:“也不知今日武艺课,谢先生又是如何的出神入化呢!”
马文才收起手中擦拭的弓箭,对着俞琬上挑了一下眉梢,有些不以为意,“你太过推崇那谢教习了!虽说她才华出众,也不至于骑射剑术样样精通!更何况身为一女子,体力本就不如男子,武艺怎会出神入化呢?”
俞琬伸手比划了一下,“是文才兄你太小看女子了,因着谢先生女子身份而看轻与她,谢氏一族可是文武皆修,谢家更是将才如云,我想,谢先生的武功决不低于你我二人!”
马文才不屑的哼了一声,“那谢教习年纪不过花信,我自幼习武,想来你也是,怎会不如一女子。”
俞琬换完外袍从屏风后走出,对着马文才眨眼笑道:“不如,我和文才兄打个赌,若是谢先生骑射剑术皆高于你我二人,文才兄便答应我一个要求,反之我便应文才兄一个要求!文才兄可敢!”
马文才似笑非笑,“你输定的赌约,我为何不敢?!祝公子还是想想怎样达成我的要求便好。”
俞琬摇头失笑,走向马文才伸出右掌,“不会反悔?输了也不会生气?”
马文才站起身俯视俞琬,伸出右手和俞琬击掌道:“输?论武艺,我可不会输一女子!”
俞琬哈哈笑了一声,向着门外对着马文才点头示意,“那,我们走吧?”
马文才抿紧双唇,瞪视俞琬一眼,一道向着习武场走了过去。
俞琬走至习武场,便看到祝英台拖着梁山伯正对着入口处四下张望,看到俞琬时双眼一亮,急忙跑过来,怒视马文才,将俞琬拉至一旁,紧张兮兮的悄声问道:“今天马文才怎么会和你一起上课?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威胁你来着?!”
俞琬摇头笑道:“没有!”
祝英台一脸惊讶,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那你怎么和他一起上课?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怎会和这样的人一起?”
俞琬对着看向这边的马文才笑了一下,看对方似乎嗤了一声转过头去,才对着英台严肃道:“马文才没有那么坏,以后再和你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英台犹犹豫豫应了一声,走回去之前不忘叮嘱俞琬:“小十,我觉得你还是离那马文才远一些,他看起来着实不是好人!”
等谢先生与陈夫子走进习武场,俞琬看着马文才战意燃烧的样子,摇摇头哑然失笑。
个人试炼之时,马文才果真被谢先生一个巧劲卸下手中木剑,箭靶之上的箭矢又被谢道韫射出的弓箭从中劈开之后,马文才赞叹的看了一眼谢道韫笑着认输。只是回到位置之后狠狠瞪了一眼笑的异常绚烂的俞琬。
下课之后,马文才看着和自己说要找兄长说些事情的俞琬,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俞琬无奈的敲了敲头。
后山凉亭内,英台有些焦躁的说道:“小十,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马文才为人不可深交,就算是怕被发现,一切远着些不就好?又何苦与他牵连?”
“英台莫急,听我说。”俞琬想了一路,觉得还是直接告诉英台,反正对于任务来说,自己总归是要嫖马文才的。
示意英台稍安勿躁,俞琬慢慢问道。“英台,除却你所讨厌的缺点之外,你看马文才如何?”
“除却缺点?”英台安静下来细想,疑惑的看着俞琬,“除了恃才傲物,盛气凌人,刚愎自用,看不起女子之外,他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缺点之后自然是优点。”俞琬拍拍手笑道:“家世,杭州太守独子,马太守在朝堂之上左右逢源,官路亨通,哪怕马文才不随他父亲一般走文官道路,他依然前途远大,这是之一。”
“才华,”俞琬顿了一下,看了一下颇为不以为然的英台笑道:“你只看到他恃才傲物,盛气凌人,刚愎自用,看不起女子,却没有看到他腹内才华并不下于梁山伯,特别是对于兵法研究,堪为大将之才!这是其二。”
祝英不满的撇了撇嘴,俞琬接着说道。“其三呢,为人行事较为光明磊落,就像是今天谢先生赢他,他服就是服,不服就是不服,虽说也会行小人行径,却不似王蓝田秦京生那般下九流。”
“其四,相当护短,当然,最重要的是,他长得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这是我最喜欢的。”
俞琬看着英台瞪大双眼笑道:“英台,我并不喜欢像是梁山伯一般对所有人都善良都仁慈的男子,我喜欢只会对我好只会对我善良的男子!”
英台反应过来,吓的瞳孔扩大,刚想说话却咬住舌头嘶了一声,抓住俞琬的手惊恐的摇晃:“小十,你疯了!”
俞琬摇摇头,对着英台温和的笑道:“英台,你为什么来读书?虽说读书一直是你的心愿,可是你忘记是什么事情让你非要来书院读书吗?”
祝英台在俞琬的注视下,慢慢沉默下去,松开俞琬的双手,却也不赞同的说道:“就算是因为。。。”
俞琬打断英台的话语,直接说道:“对,婚事,就是因为婚事。”
“你我是女子,你懂得这世间对女子的不公,你已经过及笄之年,而我明年便将及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看英台有些迷茫的脸,俞琬有些倒打一耙问道:“你真的没想过,读书三年回家之后面对我们的是什么吗?我觉得你有想过,否则,怎会于梁山伯那般交好!”
“不,我没有!”英台脸色泛白,惊吓之下立即反驳。
“有或者没有,这不重要。”俞琬牵起英台的双手,直视着那双灵动的眼睛,蛊惑一般的问道:“英台,你扪心自问,梁山伯,和那些见都没见过的公子,你会选择谁?”
英台脸色煞白,不住喃喃:“不,我没有。我没有对山伯有倾慕之情。我.....”
俞琬怕下药过猛,拍拍英台脊背,温和笑道:“有又如何?”
看英台猛然抬头看向自己,俞琬语气随意极了:“英台,我问你,梁山伯人品如何?才华如何?对你如何?除却身为庶民,家境贫寒,你觉得如果你真的嫁给他,他会如何对你?更何况......”
俞琬淡淡笑了一下:“你若真的对他无意,那将来,梁山伯必将娶其他女子为妻,王兰如何?兰姑娘窈窕淑女,善医人又温婉,似乎倾慕于梁山伯,而且又是山长之女,山长也很欣赏梁山伯。”
英台脸上沁出薄汗,不知是被俞琬哪一句话惊到,瞪大双眼紧盯着俞琬。
俞琬无奈苦笑:“英台,我没有你纯粹,或许,你一开始只是对梁山伯单纯出于欣赏进而结拜,可是在我眼中,你对梁山伯的依赖一日大过一日,我不在乎梁山伯的想法,只在乎你,若你真的喜爱于他,我就必须想好你们的后路。你们的身份悬殊太大了!我没有直接反对只有两个原因,不过是他对你好的缘故,不过在此之外更重要的一条便是以祝家的财势可以随意拿捏他梁山伯!”
英台昏昏沉沉半晌,俞琬就站在一侧陪着她。天色渐暗,英台突然呢喃着问道:“那马文才呢?”
英台抬起头,目光坚定,“我似乎真的倾慕山伯,这是我不好,可是,那马文才呢?他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英焕你应该看得出来的,为什么放任自己接近他。”
俞琬拂去英台肩膀上的落花,笑道:“倾慕一个人,哪里有好与不好一说呢?我只想你嫁给能真正疼惜你的,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哪怕梁山伯再穷苦贫困几分,不过是多给点嫁妆而已,只要他和现在一样,一心一意对你好,我就支持你,在这对女子格外不公的时代,女子婚姻的可悲又怎是‘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可以描绘的。”
看英台意动的神色,俞琬苦笑道:“马文才性格是恃才傲物,盛气凌人,刚愎自用,看不起女子这些又如何?只要他愿意一心一意待我,尊重我,对于我来说他就是完美的。更何况,我不愿盲婚哑嫁,马文才家世都与我祝家相当,权财相交,对我祝家而言也是有利无弊,而他的外貌是我见过男子之中最好之人,所以,如果我能选择,如果我可以选择,现在的我会选择马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