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木兰不用尚书郎’而愿‘还故乡’,固然是她对家园生活的眷念,但也自有秘密在,即她是女儿身。天子不知,木兰不便明言。”
“再以木兰一连串的行动,她对故居的亲切感受和对女儿妆的喜爱,她归来后情不自禁的喜悦。没有人关她,更没有人强求她,她回到故乡,不仅仅是因为身怀秘密终于不用提心吊胆的生活,也有着战争之后对平静生活的向往和追求!”
俞琬叹了一口气,笑道:“‘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奋勇杀敌,保卫国家,孝顺父母,友爱亲人,木兰做到了众多男子都做不到的事情,让万千男儿忏愧,谁说女子不如男!女子自强一样可以撑起一片天!与其怨逮男子,不若自强于世。就像是先生,文才出众当今世上又有几个男儿匹敌?又有谁能将先生关在小小的闺阁之内,这天下之大,女子又何尝不能走一走,看一看!我们书院学子,几乎都是为了出仕,可出仕为了什么,为了保家卫国,给百姓一方太平。身为男子,更应该像是木兰一样,忠孝英勇。而不是躲在父辈祖荫家族之下,欺压良善,无所作为!”
“说的好!”梁山伯拍案赞道:“就是这样。”
谢道韫思索良久笑道:“我先谢过英焕夸赞,英焕见解非凡,山伯与英台也同样没错,这首北魏流传的民歌,意在通过聪明勇敢得花木兰宣扬忠孝思想,这是中原文化的传统,难的你们三位男子,特别是英焕能说出这般见解。”
王蓝田在一旁不屑的哼一声扫视俞琬一眼,低声自语道:“马屁精!”随即举手傲慢的说道:“我有问题请教!”
在先生回应之后说道:“自古以来,男尊女卑,先生乃女流之辈,何以有颜面端坐其上?让众男子屈居于下而面无愧色呢?”
俞琬站起身反驳道:“王兄所言非也,英焕曾在书中读过在我国土极西极北之地,王室皆有继承权,不少英明大帝都为女子。”
“而且,自我朝之上,三国时期才女诸葛亮之妻黄月英,有奇才,上通天文,下察地理,文韬武略遁甲诸书,无所不晓,孔明亦言‘吾之师也’。蔡邕之女蔡琰,文才非凡名垂千古。巾帼四杰——辛宪英,徐氏,徐母,李氏又有几人能及。”
“还有汉时阴丽华夫人,辅佐汉光武帝刘秀开创了东汉王朝光武中兴的局面。邓绥,以女子之身统领东汉,在她执政期间东汉王朝达到鼎盛。窦猗房,历经汉朝三代,她奉行的黄老无为政策对后世影响深远,如此例子举不胜举。”
“王兄难道说身为男子便能轻视与她们?王兄以男儿之身处于其中又能做到如何?若是不如,王兄又怎能自持男儿之身侃侃而谈而面无愧色呢?”
俞琬看着王蓝田憋成猪肝色的脸嗤笑道:“且不论这些,你我同为学子,拜入尼山书院学习经世济民之道,这学问二字不论男女不分老幼,达者为先,如是而已,只是英焕所言对于王兄怕是对牛弹琴,鸡同鸭讲了,因为王兄怕是除却太原王家四字之外是什么也不知道的。”语音刚落学堂随即响起一阵低笑。
梁山伯笑着拍手道:“英焕讲的真好!”英台骄傲点头附和。
谢道韫笑道:“正如英焕所言,学问二字,达者为先。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书院讲堂自以道高术专者为尊,不学无术者为卑。这就是我为什么端坐上位而面无愧色的道理!”
马文才看了一眼俞琬,站起身来对谢道韫说道:“先生果然才思敏捷,口舌锋利,不过学生尝闻女子必须坚守三从四德,先生所谓如何?”
谢道韫毫不思索,对答如流:“本席向来从天理,从地道,从人情,此乃所谓三从。执礼,守义,奉廉,知耻,此乃四德规范,这三从四德你没有听说过?”
看马文才淡淡摇头又要说些什么,俞琬在书桌底下拉拉他的衣衫,你又在闹什么?马文才面无表情的看向俞琬,俞琬快速在在纸上书写‘品状山长’四字。
马文才歪了歪头,仔细打量俞琬半晌沉默不语坐下身来。谢道韫察觉到二人的小动作对着俞琬微微一笑,俞琬颔首示意。
梁山伯笑道:“先生所言极是,这三从四德不止女子,也是男子所应遵从!”
王蓝田一脸不服叫嚣道:“本公子才不和你们这群尊女子的小人在这里听课,是男人的话就跟我出去!”
课堂内除却秦京生几人面带认同之色几乎没人动,马文才斜看王蓝田睥睨说道:“本公子要在这里听课,难道就不是个男人不成?”
王蓝田诺诺不敢言语,僵硬着坐下来。俞琬好笑的看着马文才,若不是自己提示与他,怕是第一个要走的就是他马文才。察觉到俞琬打趣的目光,马文才微恼狠狠瞪了一眼,转身听课不提。
第12章 出手
当天下课,俞琬送梁祝二人回到宿舍,帮英台敷药包扎过后,对梁山伯说道:“梁兄,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英台,我先回去了。”
梁山伯对俞琬笑道:“英焕陪着英台一会儿吧!我出去一下。”
俞琬看他的样子不由得嗤笑道:“怎么?要去找马文才理论?要真的打起来,马文才可不在意你这种平民的死活,弄死你不过一会儿的事情!更何况是你自己前去。”
本来还在迷惑的英台听到这句急道:“梁兄,不可!”
梁山伯低下叹道:“可是他们总盯着英台!”
俞琬看着焦急的英台,抽出腰间的大笛子放在手中把弄。
“梁山伯,你要送上门让人糟践!我没意见!你是个平民,没有任何背景,就算你被马文才折腾死又能怎么样,他父亲可是杭州太守,这尼山书院可是位于杭州!不过费点时间就能把这事件颠颠倒倒,死了还不知落个什么名声呢!你可考虑过你家中母亲,还有我兄长在你受伤甚至死去之后的心情没有?更何况,我在课堂上已经说了,昨晚拿箭暗伤英台的不是马文才,这件事他应该不知情!”
“那是谁?”梁山伯急道,英台亦是不解的看向俞琬。
俞琬摆摆手:“昨晚伤英台的,不是王蓝田就是秦京生,但秦京生不敢直接摊上人命,这事也只能是自持太原王家身份无法无天的王蓝田会做!”
“何况马文才刚入学院就差点杀了王蓝田,狠狠落了他的面子,以那人的性子怕是如同厌恶我一般恨极了马文才,而且书院上下有谁不知马文才手中有强弓一张,这不过是一石二鸟之计。”
俞琬沉吟着摇了摇头:“不,不止一石二鸟,若是昨晚害的是你梁山伯,说不好听的,又能怎样马文才。”
“可英台不一样,英台不是平头百姓,若是英台有个三长两短,你觉得我祝家会放过马文才让他逍遥法外?这杭州马太守可是只有马文才一个独子,会由着自己儿子被我祝家索去赔命?马家官大,祝家财大,这两家打起来可不是什么和平商谈便能结束的!这是家破人亡你死我活的结局!”
说完俞琬认真看向一脸震惊后怕的英台,说道:“或许王蓝田想不到这后续结果,只是单纯的想要害你嫁祸给马文才,但你想过没有,你是祝家人,你的一举一动连着祝家,我们身为士族,必须优先想到家族,而不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爹娘同意你出来读书,那是他们疼爱你,万万不可为他们惹祸累及家族。”
银心有些替小姐委屈:“小...公子很努力的,公子没有惹祸,是他们欺负公子!”
俞琬扶额叹道:“我并未骂你家公子做错些什么,英台心思纯正,梁兄也是精金良玉,所以你们结拜,入学得罪夫子,与同学相处不虞,我都没说什么,毕竟夫子和那些围在马王二人跟前的同学人品...”
“我只是希望英台无论是出言还是行事之前能够想一想父母兄长,多看看周围,不要这么不通世故!害人之心不应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
“就像昨晚,我与山伯还有银心你只是一会儿没在她身边,她就能差点别人害死!若是她一直这样天真,只会害人害己。”
英台已是泪水涟涟,攥紧俞琬双手道:“英焕,我好想爹娘!我好想回家!可我又舍不得书院......”
俞琬拍拍她肩膀,心下叹气安抚道:“莫怕。有我在,自是不会让人伤了你还逍遥自在的。但是你也要加油坚强,你看你现在哭成这样子,我和梁兄不会说你什么,会心疼你,可是若是在他人面前呢,他们会说这祝家公子女里女气,爱哭又娇像个女子一般。”
英台连忙擦干眼泪,坚定道:“我不会再哭了!”
梁山伯安抚英台道:“英台莫要紧张,我与英焕不会嫌弃与你,在我们面前自是不用隐藏性情。”
俞琬摆摆手道:“说了这么多时间不早了,梁兄好好陪着英台,我回去了!”看英台诺诺的样子笑道:“放心,我不会真把王蓝田打伤的,你忘了,我医术很好,知道哪里打人最疼又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