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阿细也顺势回头。
江垣没料到她们突然回头,视线还停留在苏阿细的背影上。
这一下子,猝不及防地对视了。
他看她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这温柔让苏阿细愣了很久。
走到操场护栏外面的时候,蒋渝芮突然把苏阿细往旁边推了一把,差几公分撞上江垣的胳膊,她紧张地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没敢看他。
蒋渝芮说:“你俩先去操场玩玩,我去买杯奶茶。”又问江垣:“这儿有奶茶店吗?”
江垣指了一下来时的路:“刚刚那边商业街就有。”
蒋渝芮点头:“行,等我啊。”
操场上有新生在表演节目,他们坐在很远的地方听。苏阿细听着他们唱着那些耳熟能详的军歌,记忆一下子就飘回了一年前军训的时候,她不知道江垣是怎么想的,偷偷瞄他的时候,江垣正认真地看着那些新生热情洋溢地展示自己。
意识到苏阿细在看自己,江垣低了一下头,“我们那时候好像也唱歌,唱的什么来着?”
周杰伦的《晴天》呀,白痴。
苏阿细说:“我也忘了。”
江垣:“好像唱了首rap。”
……你到底为什么到现在还觉得这首歌是rap?
苏阿细:“嗯,好像是。”
叉开腿去拔绿茵场上的小草时,膝盖不小心碰到了女孩子的,江垣立马安分地把腿缩回去。
吹了会儿晚风,彼此静默了一分钟,江垣开口:“最近还好吧?”
“嗯。”
“谈对象了?”
“没。”
“嗯。”他点点头,忽而又问道,“专业没转成吗?”
苏阿细说:“上学期没考试,补考的就不能算了。”
“那你这学期再好好考,问问老师下学期还有没有机会转。”
她低头道:“我不转了。”
五秒钟后,江垣说:“也好。”
发现她的肩膀上有一片小小的玫瑰花瓣,他忍不住伸手捻了,捻完,有点惋惜地说:“我好像没送过你花儿。”
苏阿细没说话,微微地点了点头。不过江垣应该没有看见。
他疲倦地笑了一下,“其实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每次都瞎买。”
苏阿细又敷衍地点了点头,江垣应该还是没有看见,她才说了句:“没什么。”
没什么,喜欢的时候,你送什么都喜欢。
苏阿细起身了,“我去看看芮姐是不是迷路了,怎么去那么久。”
江垣看着她离开,没有追上去。
等苏阿细消失在操场,他起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站在河边抽了一根烟。
紧接着,抽了第二根。
他们以前一起在这里看过星星。
可是现在她不在,星星也不在。
江垣在地上坐下了。
看不到她的时候,以为看到她心里就会好受一点。
可是看到她以后,伤口就裂开了。
捂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心脏,只是为了多看她几眼,那是放在心尖尖上爱过的女孩,是曾经答应过要守护一辈子的人,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江垣低着头,点燃了第三根香烟。
***
开学没几天,柳惠心和苏阿细就搬出去住了。
找了一间两室一厅的小高层,价格适中。
18楼高,站在阳台上腿都发软。
苏阿细没有租房子的打算,不过也不排斥这回事。她觉得住在外面可能更方便一点,有的时候玩的太晚了宿舍有门禁,而且她也不准备总往姑姑家跑了。
虽说爸爸妈妈过了元旦就回国,但是她觉得这三四个月也很难坚持,在别人家里住一天都是煎熬。
尽管是租的房子,也有一种家庭的温馨感。
两间卧室,她跟柳惠心睡一间,另一个大床平时就摆摆东西。
苏阿细坐在阳台上晒了会儿太阳,看书看得昏昏欲睡。落地窗的窗帘扯开,眼皮底下是高高矮矮的房屋。
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手机有消息提示。
是江垣发来的。
一张流浪狗的图片。
小狗是只斑点狗,怯怯地看着他的镜头,四条腿都绷直了,看起来挺紧张的。
问她:“是不是很可爱?”
苏阿细说:“我不太喜欢狗。”
江垣:“……”
她盯着这串省略号走了神。
三秒钟后,他又发来消息:“喵。”
苏阿细笑了一下,捏住自己的鼻子。
不许哭。
柳惠心的声音从客厅里传过来,“阿细你喜不喜欢小动物啊?咱们养一个小猫或者小狗吧?”
苏阿细弱弱地说:“不想再养了。”
柳惠心奇怪地“啊?”了一声。
不想再养了?
***
国庆前夕,简喜乐突然找到苏阿细,问她要不要去看五月天的演唱会,她多抢了一张票。
苏阿细答应。
但演唱会开在南京。
那天天气不大好,好不容易赶到南京,急急忙忙往奥体中心去,一路堵车严重,司机气得骂骂咧咧。
总算赶到。
已经开始冒小雨。
简喜乐的票是买的看台前排的,她们进去以后,她在手腕上贴了一个应援标志,也给苏阿细贴了一个。
苏阿细有点紧张,但也没那么激动。
简喜乐在旁边跟着唱歌,喊得声音很大。
演唱会开始没有多久雨就开始下大,庆幸看台区淋不到雨,不过内场就遭殃了。底下一顶顶雨伞撑起来,整个场地的氛围变得朦胧起来。
简喜乐拿出手机视频了一会儿,苏阿细瞄了一眼,是和时君以。
她在这边喊了声:“你不要说话,我听不见你声音!你就好好听歌儿成不?”
时君以笑着,无奈地点点头。
舞台上的阿信,穿着西装,打着小小的可爱的领结,老道地唱着我们的青春岁月。
“终究会有一天,我们都变成昨天。是你陪我走过一生一回匆匆的人间。”
苏阿细被这个氛围催促着,也拿出了手机,可是她不知道要打电话给谁。通讯录上上下下翻了一遍,拨通了江垣的号码。她颤巍巍地把听筒送到耳边。
“对不起,您的电话已停机……”
哦……今天是30号。她欠费了……
冷静下来想想,幸好欠费了。不然她这样子做,也太大逆不道了。
“时间都停了,他们都回来了。怀念的人啊,等你的来到。”
……
散场以后,外面的雨小了一点,简喜乐拉着苏阿细奔到一个地摊面前,买了两件一次性雨衣。她先给苏阿细套了一件:“穿一下啊,虽然这雨不大,等我们走到地铁站就淋得湿透透的。我今天都没带换洗衣服。”
苏阿细点着头,把雨衣往身上拉。穿好之后,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夹子,把额前的头发夹上去。
她最近剪了刘海,一沾水就湿得透透的。很麻烦。
简喜乐一边慌慌忙忙地穿衣服,一边盯着把刘海撸上去的苏阿细,笑着说:“你好美啊。”
苏阿细也笑了一下:“你也很美。”
穿着五颜六色的雨衣往大道上走的时候,为了赶一个绿灯,两人跑了几步。苏阿细手里的荧光棒没拿稳,甩出去,恰好扔到前面一个人的身上。
她赶紧跑过去给那个女孩子道歉,女孩笑着说:“没事没事。”
苏阿细在马路中间弯腰捡荧光棒,感觉旁边的人好像都在盯着她看,她热着脸起身的时候,发现旁边马路对面转瞬离开的视线。
简喜乐也注意到了,她拉了一下苏阿细的肩膀:“诶,你看那个人好像……”
嗯,好像……他啊。
淋雨了吧,衣服,头发,都湿漉漉的。
简喜乐自觉地停止这个话题,大笑起来:“还好我们买不起内场票啊哈哈哈哈哈。”
这叫什么?——有钱人的痛。
苏阿细看着他孤单离开的背影,突然笑了起来。
原来他还记得啊,他们一年前的约定。
原来每个人的情义,都不是偶然发生的。
每次简喜乐莫名其妙捧腹大笑的时候,苏阿细都会忍不住跟她一起笑。两个女孩子,在下雨的夜晚,笑得跟傻子一样。
可是。
她走得再快,也追不上他了。
那就远远地感谢吧。
江垣,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41、怀念的人啊,等你的来到「二」 ...
江垣是一个人来的。
在那个路口走散了以后, 她就没再见过他了。
如果刚才还能再见他一面,借着演唱会冗余的激情, 她也许会去向他示个好也说不定呢。
可是演唱会结束了,散场了,苏阿细这个人本身是没有激情的。